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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鬼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刘寄奴。
祝小英至今还记得当时此人诡异的身姿以及刁钻的翻滚技巧。
而对马文才来说,对刘寄奴他还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没跟祝小英交代过。
如果不是因为他撞破机关,那天晚上赌馆老板胡三说不定就忍气吞声放他们回去了,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逃命,梁山伯也就不会有机会借助行业规矩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直接一口将其吞掉,而他也就不会有机会和祝妹妹一路独处,拥有那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好夜晚。
虽然这一切的发生都已经为他所料,但是,很明显,刘寄奴非常巧合的出现,帮了他不少忙。
所以说,如果不是他将祝妹妹折磨晕倒,马文才对这个刘寄奴的印象总体来说……唔,还是不错的。甚至,有心与其结交。
但祝小英对此人就完全没什么好印象了。
第一次撞见险些就害得她被黑心赌庄做了,第二次还没见面就把自己折腾了个半死,最后还扬言要放她的血!能看顺眼就怪了。
于是,一贯本着“来古代就要搞好古代人民群众关系”宗旨的祝小英,难得尖酸刻薄了一回:
“书院是不是要节省开支呢?不然怎么请的夫子越来越没下限,连赌徒醉鬼也走马上任了?”
周围的士族公子哥们都还沉浸在早起练兵的怨念中,听了祝小英的话倒是一愣,等弄
明白这新上任的武夫子原来是个酒鬼,便都随声附和起来,露出不屑厌恶的神情。庶族子弟们虽然没表现那么明显,但也能看出不满和轻视。
桓玄倒是没参与其中,只是目光一直在祝小英胸口处流连徘徊,感受到马文才突然横过来的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刻很有派的一抖衣袖,斜睨着刘寄奴,加入到怨念的洪流:“哼,我倒是要看看,他一个没有军阶的武夫,倒是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有南郡公撑腰,公子们的气焰那上升了可不只一个段数!敌对的气息骤然在全场飘散!
自古以来,文人武将就相看两相厌,水火不相容。眼看一场知识分子群殴沙场武将的好戏即将上演,尤其是这戏码的推动还经自己掺合了一脚,没有道德操守的某人顿时觉得无比雀跃。
刘裕一直在场地中央的兵器架前挑选兵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背后越来越浓重的怨气。
等他选好了一把一人余高的雪亮长刀霍霍生风走回来将刀柄往地上重重一戳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将士威仪顿时震慑了全场!
于是前一秒钟还义愤填膺呱唧呱唧的柔弱书生们……瞬间安静了。一个比一个老实地看着他们的武夫子。
祝小英在心里深深鄙视之。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咦?奇怪,怎么她的腿在发抖……
刘寄奴一手握刀,一手叉腰,沉默地盯着这帮不服管的死孩崽子们,用当兵的特有的,见惯了血腥杀伐的森森目光,一个个挨着打量每一个人,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中都引发一阵不易察觉的瑟缩。
尽管是高门显户,也许祖上也曾是战功赫赫的英雄将领,当过兵,打过仗。但因门阀政治,世代承袭,这帮自幼便被保护在朱门深院里的贵族公子们,早就没有了那种骨血深处本该流动着的豪情与壮志。
而出身庶族的公子们,则一心只读圣贤书,也是受自身眼界的限制,少了几分临危不惧的淡定与从容。
所以,面对刘寄奴这样的的铮铮男儿,他们才会心虚。
可以说,原本让书生们瞧不上眼的武夫子,非常完美地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然而,这还只是前戏。
首先镇住了场子,接下来,就是大餐了。
刘寄奴见手下这些小兔崽子们身上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才满意地将目光缓缓收回,然后气沉丹田,一声大喝!身形一动,脚下生风,几个腾转出去,大开大合,飞沙走石中,一柄长刀如化虚影,游走若龙!潇洒的身影几乎与刀影融为一体,那种使天地也为之变色的问指苍茫的气魄……即使是外行人看着,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谁,不曾有过横马立刀向天笑的英雄梦呢?
即便是
祝小英,见了此情此景,胸中也忍不住升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悸动。
更何况是基因里就潜藏着不安分因子的铁骨男儿呢?
很明显的,书生们看向武夫子的目光有了微妙的变化。
也许说不上钦佩敬重,但也绝对不再是轻蔑,抑或不屑。
一套流畅的刀法使完,收势,站定,古铜色年轻脸庞上,没变分毫颜色。
人群中,有人缓缓鼓掌。
“好刀法!”王忱很难得的,没有和他的酒坛子一起出现。
而接着,殷仲堪,杨佺期还有陶渊明为首的庶族们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刘寄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长刀倒过来,向地上一掷,刀身直插入地,空留一行刀柄在半空令人心颤地抖动着。
“我刚刚这套刀法,在北府军中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基本功,营中将士人人皆会。我知道,你们读书人一向不喜欢舞刀弄枪,但也须明白,战祸起,虽然有人替你们迎敌戍边护卫江河,但你们自家后院起了火,就只能你们自己救命。”
说到这里,刘寄奴停了一下,祝小英有一种感觉,似乎好像大概……他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小心肝瞬间抖了抖。
然后刘寄奴继续道:“作为一个男人,最起码也要能护得了自己的女人。战火无情,谁也料不定以后会发生什么,别等到外族进家门肆意蹂躏的时候,只会哭哭啼啼逼着女人投井上吊!”
这话说得非常不留情面,不过鉴于在场大多数人都是钻石王老五,家中无女人,所以,这一番话只针扎般地刺痛了在场一个人的心——
马文才突然回头看了看祝小英,下意识侧了侧身,将她挡在身后,眼神竟然透着那么一股……凛然。然后接下来,他看向刘寄奴时的神情,已经不见了那种不耐烦的敷衍,而是很认真,很认真地聆听。
祝小英突然有一种“完了男人好像被另一个男人忽悠跑了”的错觉。
刘寄奴弯了弯唇角,目光不着痕迹地飘过,又落在人群中最出挑显眼的桓玄身上。
桓玄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冷笑,用一种“死心吧你忽悠得了别人忽悠不了我”的表情,依旧高傲地,斜睨之。
“朝廷派各地守军操兵训练并不是空穴来风。听说氐族苻坚近来已经统一了北方各部,正集结大军,准备南下攻城。刘某是个粗人,但也曾听闻阿房一炬,昔日奢靡荣华,弹指间成焦土……你们读书人最喜爱吟诗作画,但要知道,在你们眼里的珍宝,北方蛮夷却只当放火的干柴,拭污的草纸。一旦家国破,什么诗词,什么歌赋!想当年秦灭六国,不就将其文字也都焚毁殆尽?没了字,失了言,到时候……读书人还读什么书?读谁的书?为谁
而读书?”
一字一句,缓缓而发,不急不躁,却,铿锵有力!
桓玄高傲的冷笑瞬间僵硬了。
是个人都知道,南郡公素来有雅好,喜欢收集天下珍奇书画,喜诗词,爱文墨。
如果听说了世间有哪些墨宝真迹毁损,那绝对是剔他的骨,剜他的肉!
然而两军对战,敌方以倾国之力出动,谁又能保证家国不变?
到时候……恐怕,真的会如刘寄奴所说的,文明失落吧……
看着桓玄瞬间变化的脸色,刘寄奴眼眸深沉,那种眼神,在一个不过二十岁人的身上,不常见。
毫无疑问的,无论是士族公子,还是庶族书生,都在这样一番慷慨的极具煽动性的话语中……被洗脑了。
而洗脑者,还不忘补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已经气息不畅面色红润眼冒神光的莘莘众学子,刘寄奴突然放下夫子的架势,
敛袍,拂袖,长身一揖,朗声道:
“未免日后国中无将,强寇不敌,家国沦丧,刘寄奴今日在此,恳请各位公子跟随我认真操练。若有朝一日,荣膺沙场,必定戎马从容,建功立业,得享无上尊荣,为一世豪杰英雄!”
啪!
所有人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带有狭隘个人主义的神经,在如此牛逼轰轰的重击下,彻底崩断了!
除了已经在现代社会被无数具有专业技巧的激情演讲弄得疲软的祝小英,所有人,全…军…覆…没。
在肃穆的晨风中,旭日东照,男人心中的原野,已被星星之火点燃。
很多很多年以后,祝小英一直在想,或许……
就是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人的生命轨迹,才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吧……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几十年之后,他们一个又一个,轰轰烈烈的,不凡而卓绝的,人生篇章吧……
嗯,英雄迭起的时代,总是让人充满豪情啊!
不过,此时此刻,祝小英却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那个长相并不算特别出众的刘寄奴。
这个人……水很深嘛,能敏锐地抓住每个人的弱点,再对症下药,各个击破,又善于鼓动人心,才几个起落就把这帮臭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看来很有领导天赋。
咦?他不会也是什么历史名人吧?
刘寄奴……话说这个名字听着还真有些耳熟。寄奴……寄奴……在哪里见过捏?
陷入纠结思考中的某历史半吊子……至少在表面上,也与其他学生一样露出深思的神情。
于是训练场上的氛围,无比和谐。
而接下来,祝小英在崇罗书院中的军训生活,突然变得非常悲催。
因为书生们突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般,每日寅时一刻不到就都纷纷在操练场集合,下死功,猛
刻苦,跑圈练拳扎马步毫不含糊,就连最娇弱的司马寻皇亲国戚也都憋足了劲不叫一声苦。而私底下,也都和上课不苟言笑下课流氓本色的刘寄奴打成一片,互相称兄道弟,好不亲热。
不仅如此,素日来喜欢低俗八卦的贵族公子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也都开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