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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朗抱拳,连说了两声不敢,然后才郑重道:“虽说昨日是意外,可到底是我那两个弟弟行事过于鲁莽才造成的,多亏瑞安郡主吉人天相才没有酿成悲剧。不然若是……即便是把我这两个弟弟的命填进去也弥补不了他们犯下的错事。”
长平侯听了这话心里格外舒服。
其实他也知道,威远侯周承朗这话说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谢家的权势。而是因为安平公主是当今成泰帝的亲妹,瑞安郡主,他那侄女谢媛,是成泰帝最疼爱的一个小辈。
周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是因为担心成泰帝不满,继而私下里给周家小鞋穿。他不由得就看向了被绳子绑着又被护卫押着的周承宇周承睿,他不认识谁是女儿属意的周三爷,但是看着两人年纪,气派,长相,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周承宇的身上。
若是成泰帝不满了,周承宇再是有学问,这辈子也与官场无缘的。那与他的女儿,就也彻底无缘了。
他不由就转头看向谢二老爷,“二弟,你瞧这事怎么办?”
谢二老爷是驸马爷,手里没有职权不说,还因为和安平公主闹不和,如今连个闲差都没领。他一向是听大哥长平侯的话,此时自然也不发表意见,“我听大哥的。媛姐儿到底也没如何,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长平侯眼珠子转了转,把周承宇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
三老爷的拳头捏的紧紧的,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周承朗瞧见他那副在算计着什么的模样,心里也有点担心,他们放低姿态上门来请罪,加上瑞安郡主并没有什么大碍,按理谢二老爷都这么说了,长平侯也该顺理揭过才是。
但他现在这副模样,明显是不肯的。既然已经来了,如果等他开口,哪怕条件再苛刻,都不能不答应的。
那不如先下手为强好了!
他站出来,冲谢二老爷抱拳施了一礼,道:“驸马爷宅心仁厚,明清心中十分感激。只不过此事便是死罪可免,但在下的两个弟弟也是活罪难逃的,不如就重打……八十大板,不知道驸马爷和长平侯意下如何?”
八十大板啊!
对于武将,八十大板虽然可以打得皮开肉绽或者伤筋动骨,但一般情况下是要不了命的。但是文弱书生,别说八十大板了,五十大板只怕都熬不了。
长平侯脸上浮出笑意,眼睛却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周承宇。周承宇微微垂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那八十大板不会打在他身上似地。反倒是他旁边的周承睿,忍不住张大了嘴,一脸的害怕模样。
看来女儿的眼光还不错嘛。小伙子长得不错,心性也不错。还是不能打,要是他同意打八十大板了,只怕自家女儿能哭给他看。
长平侯想着谢娇就摆了摆手,道:“听说你这两个弟弟读书很好,还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这八十大板若是打了,只怕就耽误他读书了。我看就算了吧。不过莽撞行事倒是真的,我看就叫他们闲来无事的话,绕着护城河每日跑上十圈,跑上个十天半月的磨磨性子!”
长平侯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绕着护城河跑圈,这算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周承宇微微抬头看了眼长平侯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心里也暗暗纳闷,不懂长平侯怎么会突然提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长平侯却是想着,侄女嫁了个书生,才两年就体弱没了。这周承宇看着也是文弱书生的模样,要是女儿嫁过去也两年就没了,那可怎生是好。还是要读书的时候也得兼顾锻炼身体才行。
……………
瑞安郡主不见她,月梅只好随陈嬷嬷又回到原先见谢夫人的地方,不过却只有谢夫人一个人在喝茶。
她看到月梅还有些意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问道。
月梅笑笑没有答话,陈嬷嬷忙上前把小丫鬟说的话给谢夫人说了。谢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点歉意看向月梅,解释道:“怕是媛姐儿身子还不舒服,那边还在生着气呢,所以语气不好了些,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不会。”月梅淡淡说道,毕竟这事儿是长平侯府太不给面子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了屋子一圈,问道:“夫人,我三婶呢?”
谢夫人笑道:“人有三急。娇娇陪着周三太太去净房了。”
月梅点点头。
陈嬷嬷亲自给月梅倒了杯茶。
“多谢。”月梅道了谢,也没有主动和谢夫人搭话。如今她的身份在这,虽然今日是上门道歉,但那小丫鬟当着陈嬷嬷的面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她如果表现出一点不在意的模样,只怕谢家人要小瞧了她的。
她脸色微沉,轻轻抿了口茶。
谢夫人心里觉得她有些不识抬举,是二房那边对她不敬,到她这里摆什么脸子呢?又一想到,因为有个公主弟媳妇,这些年这样的冷脸虽然见得不算多,但其实也不少,一时又有些无奈。
她犹豫要不要主动说话,就随意往月梅脸上扫了一眼。看着月梅沉着脸色喝茶,那副冷脸不满的模样,却叫她心里重重一跳,这程氏还真是眼熟!
而且她像的不是别人,倒像是东府那个高傲的公主!
不仅是这副不满却不说的模样像,就是低垂的眉眼,微微紧绷的侧脸都很像!而且,而且这程氏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安平公主笑起来的时候,可不就有梨涡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像?谢夫人压下突然狂跳的心,问向月梅,“听说你是保定人,具体是什么地方?说起来听说你曾经还救了媛姐儿,是在哪里救的她?”
她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轻颤。
月梅听出来了,她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谢夫人觉得谢家不对想要说两句软和话,也没必要这样。
“我是定兴人。”她说道:“当初郡主去定兴县下面程家村后头的清辉园散心,我就是在清辉园附近碰到郡主的。”
定兴!
谢夫人只听到定兴这两个字,当年安平公主和二弟带着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因为宫变逃亡,好像就到过定兴,而且安平公主和皇后娘娘也就是在定兴生的孩子!
这个程氏……这个程氏难道是皇家血脉?
谢夫人被这大胆猜测震的头都昏了,正好谢娇扶着李氏回来,她就一刻也待不下了,以头晕为由,匆匆的离开了。
谢夫人离开,月梅和李氏也没有一直待在这里的道理,谢家老夫人她们两人都是没有资格去拜见的,于是和谢娇说了声,便告退了。
谢娇也瞧见母亲脸色不对,又想到今日怕是把李氏也给吓到了,于是就冲月梅使了眼色,匆匆去寻谢夫人去了。
从内院出来,月梅收回心底的疑惑,才发现李氏整张脸都是白的。她扶住李氏,十分不解的问道:“三婶,你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氏咽了口口水,扭了头看向月梅。
“……那谢家的大姑娘,真是可怕!”她心有余悸的说道。
“怎么了?”月梅真的好奇了,难不成谢娇在李氏面前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
李氏现在想想都还觉得难以接受,道:“她先是问我宇哥儿可曾订亲,我说没有之后,她又问我宇哥儿房里可放了人,我……我摇了头,她居然问我,宇哥儿是不是还未经人事。”
月梅一脑门黑线。这谢娇真是够不靠谱的,问人家妈妈,你儿子还是不是处/男。这话叫李氏怎么好回答的。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李氏在骗她,古代有这么开放的女人吗?就算有,谢娇也是侯门贵女,怎么可能张口就问这样的话。
“我都否认之后,她居然……居然问我老爷有没有妾室和通房丫头。”李氏还在继续说:“还说若是以后她嫁的夫君敢纳妾或者收通房丫头,她就要学瑞安郡主,拿鞭子先把那不检点的女人抽死,然后再把她的夫君也抽死。”
李氏先前听着她的话,虽然觉得出格,但是猜到她怕是对周承宇动了心思,心里还有些高兴。毕竟谢娇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到底出身高贵,按理周承宇是无论如何也娶不到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女的。
可是在看到她那么残忍以后,李氏恨不得跪下求她,千万不要对周承宇动心思了。
虽然谢娇的观念很现代,想要一夫一妻男人不出轨不乱来的要求在月梅看来也格外正常,毕竟她要的也是这样的生活,可是直接对李氏这么说,这实在是让月梅有些接受无能。
难道说,越是身份高贵的女子,越是敢说“真话”吗?
她从前倒是听说过,古代那些公主的丈夫是不敢纳妾的,起码明面上是不敢的。但没想到,谢娇也是这么个思想,这思想在月梅看来当然是没错的,但是她这么和李氏说了,只怕李氏是不敢要她这个儿媳妇了。
李氏的确不敢,她拉住月梅,道:“月梅,你说那谢家大姑娘,她是不是看上宇哥儿了?这……怎么就这么倒霉,叫她给看上了呢,宇哥儿若是娶了她,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完了?”
只不过不许纳妾而已,如果不纳妾,肯定就没有所谓的生命危险,其实也算不上倒霉吧?
对于李氏的思想,月梅不用问大概也知道,怕是她觉得不许男人纳妾是很可怕的事情吧。月梅没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情,李氏又不是大妮儿,她的那些道理也不乐意和李氏说,于是就笑着敷衍说不知道,并不和她深入讨论这问题。
不过等到了长平侯府大门口换了马车,只有她和周承朗了,她却把这事情给周承朗说了。
周承朗对谢娇不算了解,有瑞安郡主在,谢娇的一些事迹往往还没传起来就被压没了,所以听了这话倒是也有些吃惊。接着再一想长平侯的举动,他就猜道:“怪不得瞧长平侯提出那绕着护城河跑步的要求很奇怪,难不成他竟是觉得三弟看起来身体不够好,所以想要锻炼他的吗?”
这长平侯府可真是奇特的存在。
“有可能,我虽然没有和谢娇说上话,但是她冲我使过眼色,谢夫人和长平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