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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这一路……我正努力的要把一个粗鄙的自己抛弃,但很抱歉的是都让你们看见了……'
'你应该是个好人……'世芸笑着说。
'嗯,我喜欢你这么说。'
'但是……,不是再去挖掘别人心里不想拿出来的苦痛了好么?'她很认真的说着,老麻跟志伟缩着头在前面摇摇晃晃的走着,想他们也仔细的听着我们的对话,我们从地铁站出来,穿过站前广场,石板路上反映着昏黄的街灯……
我还倔强的说:'只怕这世界上欢愉的事,都叫别人写光了喔?'
说着的时候突然觉得我爱上了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没有我所熟悉的费洛蒙,也没有那些烂城市莫名其妙的骄傲:也仿佛是这个城市,把我们这些毫无关系,也很有关系的人聚在一起……
所以……我才想到东区这咖啡馆里紧挨着旁边坐的那位陌生人,可能就跟你一样爱着同一个人,思念着同一个人……。而住在我家对门的那个陌生人,可能就是我不再去联络的熟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像浮木似的在激流中奋力的想要去抓住对方,所以才在偶然的相聚时,要磨砺出闪亮的泪光和欢笑……
吃完了布鲁塞尔最后的一包台湾泡面后,我们继续往北去……。想我就像深夜里往楼下扔垃圾的瘪三那样,一路的又狂又癫,时而悲伤时而喜悦……
是心里有个底,是人在外国,没人认得的那样,开着尚皮耶的那台破车,在没有限速的德国国道上开到了时速一百八,没命的抛弃着情绪的垃圾。
当我陪着他们去看完科隆的现代美术展时,肯定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说:'就那一只木奶伊公鸡站在电视上,是什么伟大的现代美术……'
'因为……是很难得,只有德国才有,才大老远的,从巴黎开车过来参观的……'
'那你们告诉我,像墙面那么大的,整片都涂了黑漆看也看不出名堂来的,又是什么伟大的现代美术?'
'……'几个人瞠目结舌的。
而那时候,我真的想破口大骂,然后再找个摊子吃碗药炖土虱或蚵仔面线去……,不想再去理会那什么伟大的现代美术了。
他们留了个电话给我,然后把我扔在莱茵河畔,我在想我真是快要断线的风筝了;我在想,我在德国还认识谁……
初冬的莱茵河畔非常凄美,河畔一簇一簇的银杏树吧,开始变得枯黄了。
我在想我是怎么了?一路上像个刺猬似的看到人就想戳。过去……只是自顾自的认为只有自己才肯去掘开性情里的黑暗面吗?
我在想世芸昨夜对我说的:'不要再一直问我尚皮耶的事了好吗?'
'如果你知道尚皮耶是一个离过两次婚的六十岁的独居老男人,而我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穷留学生,他每天给我煮好吃的法国菜,天冷时来接我回去,就这样……你何苦,一定要逼迫着别人去想像明天呢?'
我像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在泊泊的船声之间,我被一阵凉沁的吉他声吸引了过去,桥的涵洞里坐着几个嬉皮样的年轻人。
摆在座前的帽子只挣得零星的几毛钱铜板,我说:'我给你们几马克,借你们的吉他弹弹好吗?'
寒风里,几个德国嬉皮听着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东方曲子……
他们问我是从哪儿来的,做什么的……,还说这不方曲子听来水平颇高的……
我笑了笑只说,我是漂浮在欧洲大陆的东方浮木,下次再相逢时,可能就是在布接格或是米兰了……
唱着唱着,斜对角的老人突然蹭了过来,用有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跟我说:'你可不可以为我上个礼拜才过世的妻子唱首歌……'
'well……'我跟他说。
'我不要你的钱,你可以给我们一点啤酒喝……'
我跟我的德国朋友们都要到了些啤酒。
老人在我的笔记本上,用德文写着他想说的话,再艰难的翻译成英文给我听。
我就照着他的意思,并且选了am的调唱着:
lilo——。我答应你……我不再哭了……
空旷的床,失落很难形容。
想烧了你留下来的东西……
因为……到处都是你的味道……
或者……想烧了我自己……
因为……那里面有你的味道……
lilo……我就会来,
lilo……我就要来了……
老人说,唱得太伤感了,跟他的想像不一样,并且好意的邀请大家到对街的爵士餐厅吃饭听爵士乐。
我站了起来还了吉他,想想,喝得酩酊大醉,把情况弄得纷乱,我可是专家……,但收拾分解后的心情,就没这么大把握了……
嘴上回绝了他的好意,只说:'不了,我明天有早班的火车,要去米兰,不能多待了……'
心里想的是:'妈的,受够了……,我非得要去找个摊子吃点什么药炖土虱或蚵仔面线的不可了……。受够了,再浪漫下去就不行了……'
雾霭里的火车站,世芸给我一个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拥抱,我跟她说:
'替我问候尚皮耶好,也许下次再路过巴黎时,可以吃他做的法国菜……'
'开心一点,好吗?你是个好人,我们都很喜欢你……'
'请大家不要生我的气就好了……'
又像个小妈妈那样告诉我,到了科隆要怎么转车,路过瑞士时,没有签证要怎么跟海关说,到了米兰时,大概是深夜了,因为大伙都没人去过,只有靠自己了……
我在我四十一岁生日那天夜里,一个人散步来到圣米兰大教堂前……
学流浪汉那样,坐在广场的阶梯上发呆。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一个人过生日,而实际上,我并不太清楚我自己究竟在哪里。……也可以是布拉格的,只是因为那天夜里突地就跟老人说:
'明天要去米兰了……'米兰就收留了我。
我坐在阶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搔着头,才想起似乎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不知道现在变得怎么样了?粗鄙的旅程,把情绪里的垃圾都在外国倒光了没有?我在米兰街上走来走去好几天,检查着自己,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再继续顽皮下去……
有一天,我处到黄昏,起不了床,知道自己病了。在想……我终于病了……
我一直躺上床上,看着斜阳慢慢的在窗沿上移动。
在想……海明威在巴黎落难的那段日子写的事,说穷困饿肚子时,脑子就特别清醒,能想到平时不可能想到的事……
而我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为自己……也为别人,起床时我要去吃一顿意大利大餐,承认了在米兰铁定找不到药炖土虱吃的事实,就笑了……
突然,强烈的想念起这一路上认识的人,并努力的想去分辩,为什么宿命把这些人牵扯在一起的理由……
说起来,我并没有设计这一段旅程,我喜欢带点'哲学味'的说:
是这段旅程,设计了我……
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我看看紧挨着我坐的那些陌生的人们,想他可能就是思念着你的人,你认识的人,也或者是你所思念的人,思念着你的人……,我们都应该是熟悉的……
所以……,就别去管这些文章里的谁和谁是否有直接的关系……,或者,台北城和马德里有些什么样直接的关系……,也原谅我没能把我那'粗鄙的旅程'说得够清楚……
因为……我想对自己好一点……
但是,我没有答应世芸,不把我们的旅程写出来……
这不能怪我,因为在杜拜过境的时候跑来搭讪的是世芸。
也因为她,我发觉我也变成了一块浮木,而且……有好几次差点就漂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去跟人搭讪……,除非……你可以承受得住。
然而……我相信生命旅程中的那些喜怒哀乐,在我们老去时终必会变成一丝丝甜美的回忆。
所以……又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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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1999年9月9日夜里飞越了阿曼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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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1999年9月9日夜里,飞越了阿曼海湾……
杜拜像是外星人离去之后抛下的晶亮死城,空气中满布着迷幻的气息。
他从不住的自我追寻中,浑噩的醒来。也许……'stop to asking myself……'是他该告诉自己的。
阿曼海湾的油田的午夜的洋面上,闪烁着油气的火光。
澄黄澄黄的……澄黄的……因为是很不自然的漂浮在黑的洋面上,像那些拂不去的记忆,漂浮在白色的日子里,他笑了:'记忆究竟是记忆,有什么拂去的必要呢?'
晨间路过巴黎,因为行囊塞满了后座,就很自然的开了前门,司机却坚持驾驶座旁的位置是不宜坐人的'死亡之位'……
那像是寻获了四十年,而不得的缺损一般的,就开门坐了进去。
啊!死亡之位……。终于在亡命之徒的旅程里,丰富了移动中的无趣的孤寂……
啊!死亡之位……。也许能令亡命之徒,在巴黎街头划下完美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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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像健素糖
(/t/xt|小/说天|堂)
非洲人拿着出声的玩具,向街边的人兜售着……
肥胖的白人站在红绿灯前,却没有向前去的样子,而灯已经又变绿灯了……
那天的阳光很艳丽。
那人在一个叫son morg的小村子里,对着斜阳却流了一脸的泪……。你要问他原因么?
也许是千年前预约的相逢吧……。路边的一株树、一栋房子,和一道喷射机在三万英尺高空制造的气痕,和一个旅人……
是千年来的相逢或等待……他喜欢那种感觉。
是宿命的。原本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了一切,但谁都没有……
像书上说的,是你在决定自己的行止呢,还是你只是某个机制晨的一个小零件?
为什么那人要跑了半个地球,却在一个叫son morg的小村落前,跪了下来,并且流着泪?
怎么去形容那阳光呢?就那样说:'阳光像健素糖,掷向每一个喜欢甜食的孩子那般……'
那在人这个 岛上有了一个感觉,是'谁对谁都很漠然的感觉','漠然的感觉','被漠然的感觉',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