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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凝滞着微笑,朱宽和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掩饰掉他的不耐。。。。。。。要说什么
呢?还是要他说服景鹃把自己的梦想放掉吗?啊啊、那实在是太高估他了。。。。。。。
「我希望你可以离开景直。」
空气,彷佛冻结一般。朱宽和从容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脸上的微笑并没有因为遭受
对方父母的不谅解而有任何崩解的征兆。
「这个问题我们好几年前就讨论过了。。。。。。。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只要他离开,景直就会好好地娶妻生子,他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只要他离开,景鹃就会有模范可以模仿。。。。。。。景鹃的人生还那么长啊,怎么可以
陪在一时的错误上呢?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我的,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啊,别人都没事。。。。。。
──走开!不要缠着我,快点进房间里头去!。。。。。。
──啧、被逮到了。
哥哥、哥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我不知道景鹃在哪里,你们找错人了。」
低头,拿起桌上的账单细看。几近是落荒而逃了,朱宽和是看见了外面世界的阳光,
才又松下一口气的。
──妈妈她,不要我们了。。。。。。。
◎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跟他说过一个故事。一个有关『哪咤』的故事。
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已经记不清楚故事到底是在说什么了。。。。。。。似乎是在夏天吧。彷
佛还可以感觉到那种热度、那种都市里头特有的夏天气息。
──你知道哪咤为什么会回家吗。。。。。。。
──我怎么会知道。。。。。。。
──那都是因为爱啊;呵呵,母爱可是无所不能的唷。。。。。。。
◎
姜顺才一大早就觉得心神不宁;他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他不需要透过什么警察
的直觉,那种事不需要什么直觉。
「──既然知会过你我就要回家了。」
「喂。」已经踏入中年的中华民国警察抓了抓脑袋。「这个笑话不好笑。」
他不会对某些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然啦当了警察这么久会做那种人性本善的美
梦就太逊了。不过显然他对人性的藐视程度根本就不及他所想的那样。。。。。。?
「小恒安这个周末走。。。。。。。有空就来送吧。」
──因为她必须奉派去日本,『她的』儿子自然也就应该跟她一起去日本。她说,她
离开对谁都好。
「那老宽怎么办!?她把小鬼头带走了老宽怎么办?」
几乎是要跳脚、不,是根本就跳脚了。姜顺才摔掉手上的烟,很幸运地对傅景直提出
的解答没抱任何希望。
「──孩子跟着母亲最好、不是吗。」
彷佛是把讥诮揉碎了放进言语一般。傅景直看着地下小小的一点火光,突然有点想笑
。。。。。。。他已经不懂愤怒了。那不是很傻的事吗?他明明知道的啊,她不会在乎的。
──他不会在乎的。。。。。。。
抬头,无所谓地朝着姜顺才家的方向努一努嘴。傅景直尝试着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
不再去悲春伤秋。
「你老婆还在等你吧?快回家吧。星期五以前告诉我你能不能去送小恒安。」停顿。
「宽和。。。。。。宽和说他不去了。」
◎
夜晚竭尽所能地深沉下去。傅景直大约是在两点多的时候被吵醒了;有光亮,他想。
有光亮。
睁开眼,看见床边的小灯已经打开了。应该睡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看起来是在找些什
么的。。。。。。。是在找些什么吧。
「──你醒来了。」
回头对着他笑。朱宽和把背包放回原处,叹气。。。。。。。像是放弃了什么事。
「怎么了吗。」床铺随着下压的重量沉下,他翻过身不想离他太远。
「我忘记我把表放到哪里去了。」
略带一些困惑的;朱宽和只是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连天天要用的东西都丢到自己想
不起来的地方去。把想要下床帮他找的傅景直整个抱进怀里,虽然是夏天哪,但他总希望
可以抱着谁。。。。。。
──爹、byebye。。。。。。。
──去那边要好好保重自己。。。。。。。要照顾妈咪。安安是个大人了,对吗?
──我会。爹也要照顾自己喔,要照顾爸爸喔。
──嗯。对不起、爹不能去送你。
──没关系。。。。。。。爹,我有学日本话喔,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
──爹、莎唷哪啦。byebye,我会很想你。
──莎唷哪啦、byebye。爹也会好想你。
收紧手臂。。。。。。。没有想念、没有想念。几乎是是花费全身力气的,只是抹去想念的动
作就让他疼得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敢想。
闭起眼睛,然后他就什么都忘了。
◎
──以『遗忘』为名的毒素,渐渐地在他们的生活当中蔓延开来。。。。。。。
一开始,只是一些小东西。他开始听着朱宽和抱怨他忘记他的手表放在哪里了、他忘
记他的字典放在哪里了。他替宽和重新将对象买齐买过,沉默着将出现在家里偏僻角落的
每一样对象重新摆回宽和身边。
他的宽和常常忘了。手边的东西只要放下来就忘了;他的宽和常常笑说,对外人那样
强硬的他却从来没有对他的遗忘发过一次脾气。
「都被你宠坏了。」他说。抱着他,即便是多少还嫌热的初秋,他依然坚持要靠着他
睡。肌肤偶尔交迭的黏腻感;或是两层布料磨挲出声。他不会多要求些什么;他知道他是
凭恃景直会给他。
放下手上的书本。一开始,他还可以在景直的脸上看见些许的惊慌。。。。。。。时间久了,
他便连那样的惊慌都看不见了。
其实他不能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忘的;毕竟那是他的愿望。不记得,自然就不会想
念了。。。。。。。
他得还要忘掉多少事呢?最重要的事他还是记得那么清楚哪。躺在黑暗当中,两个人
的心跳声交迭在一块儿。他知道他的情人在他身边,他知道他的小恒安离他好远。
景直常常会问他在想什么。。。。。。。怎么会记得呢。他总是笑着说。忘记了,因为不想记
得,所以就都忘记了。
──你会怕吗。怕我连你一起忘掉?。。。。。。
──很怕啊。。。。。。。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试图挽回都没有。或许这也就是他能够很安心地待在景直身边的原因吧。。。。。。他的景
直什么都不做。连求助都没有。
◎
──假如有一天,我连你都忘了。。。。。。。我该怎么办。
──不用怎么办啊,我就在这里。。。。。。。我在这里。不会怕。
睁开眼睛,眨一眨,看见满室的光。
睁开眼睛,眨一眨,看见满室的光。
◎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后。。。。。。。那是在连小恒安都长到很大以后。台北市区被突如其来的
大雨围困住,人们隔着窗户,只好乖乖地顺遂老天的心意停下脚步。
「──我还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已经不可爱的男孩看着灰色的天空叹气。
完全脱离幼年时期的瘦小,刚刚才从大学毕业的青年,从日本带回来的不只是口音而已。
「现在回家也没人在啊。」笑。「。。。。。。你爹那个房间我没有收。睡他那里好吗?」
从那之后过了多少年呢?看着窗外没有停歇意愿的雨势。傅景直带着一些无聊意味地
搅拌着桌上的咖啡,心下并不是真有要喝咖啡的意思。
是过了五年还是十年?对他而言其实是没有太多意义的。他从来不停下脚步整理那些
记忆;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就会被追上。
──喂喂?爹。我是安安,你好吗?。。。。。。
「爹现在还好吗?」
「算是不错吧。他答应过我这个星期会回来,我想你应该是可以看到他的。」停顿。
「在想什么?」
──嗯。我有乖,我会照顾妈咪。爹呢?爹有没有过得很好?
「为什么爹会突然辞掉大学的工作啊。」
好多年了。他一直没有办法想通,为什么他的爹会突然辞去大学的教职回乡下去。。。。
。。。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试着问过了,可是没有人说。
「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一天,他回到家,他的宽和就像个孩子一样地坐在地上。电话放在他的脚边,
讯号声在客厅无限地扩大。。。。。。
「你爹那个人你也知道的。。。。。。。在想什么?」
看着眼前的大个子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发呆。傅景直笑着把人给叫回神,把手上的奶
精交给他。
「爹居然会丢下爸爸自己回去乡下。。。。。。。」咕哝两句,已经长大的小孩在自己的咖啡
里头加进两人份的奶精与糖。「都没有人要跟我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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