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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眼光更痛。好象在问容嫣;你真的不懂得这是为什么?
“我……我……”容嫣道:“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的……”
朝香宫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知道。”
他倒了下去。
子弹穿过了右胸偏高一点的地方;还好没有打穿胃;否则急剧的胃出血足已让亲王殿下当场死亡。
紧接着朝香宫不断的高烧;弹孔引发了肺炎。
小树有时会去医生探望朝香宫;回来以后把病情向容嫣报告。
容嫣一言不发的听着;眼睛看着其它地方。小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但他也没有阻止小树往下讲。
一个星期以后;朝香宫的烧终于完全退了。
“小彦!小彦!”
老远的就听得到医院里有人大呼小叫的过来;东久迩宫亲王那亲切的小胡子随即出现在朝香宫的面前。
“小彦!听说你没事了!实在太好了!”本彦夸张的将朝香宫一把搂进怀里:“表哥担心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可爱的小彦了!”
“放开我!你这变态!”在他的怀里;朝香宫发出含混不清的抗议:“伤口!伤口很痛啊!”
“是吗!对不起对不起;小彦!”
“混蛋!你想再杀我一次吗?!”朝香宫捂着胸;痛得嘶嘶的抽气。
“小彦?你说什么!太伤哥哥的心了!”本彦委屈的回瞪。
“别装傻!什么搜捕北平流窜的抗日份子;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吧!还有告诉我容先生徒儿的消息;就是想把我们骗出来;然后好对付我们;对不对?”
“不对。”本彦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压根儿没有想过要对付小彦啊。我们要对付的;只是那个支那男人而已;想杀的也只有他。”
朝香宫恶狠狠的瞪着他。
“都怪小彦平时的防范太严密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本彦可怜兮兮的说:“我可没想让小彦受伤啊。没想到小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蠢;竟然为那个支那人挡子弹!”
“你们?还有谁?”
“比起生气的小彦;舅父的怒火更让人恐惧啊。小彦;我也是没有办法。”本彦一摊手:“那个支那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杀了石原康夫;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吧;但如果和他继续在一起;小彦总有一天会身败名裂的啊。”
“这是我的事!”朝香宫咬牙道。
“我只是想保护真彦而已。”
“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还说什么要我珍惜;还说什么支持我……”朝香宫捂着胸;气喘吁吁。
“但我也警告过你;在战火中的爱情是很容易熄灭的;对不对?”本彦收起嘻皮笑脸;看着朝香宫。
“从那时候就开始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在等待暗杀的机会吗?”
“是的。”
朝香宫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在他严肃的时候;脸容完全改变了;就象条狼一样阴狠。
两人寸步不让的互相凝视着。
朝香宫道:“出去。”
本彦站起身来:“你保护不了他一辈子;小彦。”
朝香宫不说话。
他走到门口;停下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后悔没有把他交到我们手上。”他回过头来看着朝香宫:“…等你不得不亲手杀他的那一天。”
“滚!”
本彦无奈的走出去;朝香宫突然提高了声音:“站住!”
他的脸色惨白;身体前倾;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如果我要杀他;那是我的事。但你们若敢伤害他;我发誓;就算要我切腹谢罪;我也一定会为他复仇。听清楚没有?”
东久迩宫亲王叹了口气;好象在思考他说的话。
他站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居然是一副笑脸:“虽然我想说你很愚蠢;但又不能不觉得佩服。小彦;真的是个好男人呢。”
“二爷;你;想不想逃走?”
从医院回来的小树突然这样问容嫣。
容嫣正在吃饭;猛地一听到;几乎被呛到。
“逃走?”
“没错;逃走。”
小树的眼睛;明亮的;直直的望着容嫣。
“怎……怎么逃?”
“二爷还记得黄老爷子吗?”
容嫣吃惊的扬起眉。
“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二爷。他说;他在他兄弟临终前答应过;一定要把二爷带回容家。”小树说:“这次二爷随军出来;应该是有人看见二爷了;所以黄老爷子派人来找我;让我帮二爷走。”
“那逃到哪里去呢?”
“回上海啊。黄老爷子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出去以后跟着他走就是了。”
容嫣拿着筷子发怔;不说话。
求而不得的好事从天而降;让他简直不敢相信。
“二爷;你;你想逃走吗?”小树试探着问。
容嫣一震。
当然;他当然想逃走。
逃走了;就可以回华连成;就可以见到柳儿!
可是;回去做什么呢?
他已经再不能唱戏了。
容嫣闭上眼睛。
“二爷;现在可是机会千载难逢。这朝香宫亲王住在医院里;原本驻守的警卫连调了一大半去医院防卫;现在逃最好。”
“可是……”容嫣迟疑道:“我逃了;你怎么办?日本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二爷;”小树笑了笑:“反正算命的也说小树活不过二十岁;今年小树都二十一了;也算赚了。而且黄老爷子说;只要把二爷救出去;我在上海的爹娘父母;还有我两个哥哥一个妹妹;都帮我照应他们;就当我是为义气牺牲的帮中弟子。那待遇可是堂主级的。有黄老爷子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容嫣心乱如麻。
“明晚三更的时候;守侧门的那个小卫兵和我很熟;我可以去把他引开;会有小三轮在门外面等你;不过日本人随时夜间巡逻;这时候不能走太远;只能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一亮;你们换过身老百姓的土布衣服;就跟着那人出城吧;黄老爷说;良民证什么的;都由他去负责搞……”
容嫣呆了半晌:“小树;这;这可是用你的一条命来换;我怎么可以……”
“二爷;你别想太多了。咱们生在乱世;谁不是亡命之徒呢。死而无憾已是福气!”小树笑了笑:“只要这条命卖得值!”
黄金荣的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总算余威还在;一直渗透到这北平的黑暗角落。
要是在平常当然这种计划绝不可能;但现在本就是这所宅子警卫最薄弱的时候。亲王在医院里;留守的警卫们偷起懒来;三更的时候;有的在打瞌睡;有的躲起来赌钱。所以事情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小树一直送容嫣到侧门口;最后握了握容嫣的手:“二爷;从今往后;小树没法再侍候你了。你自己当心。”
黑暗中;小树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脆弱:“要是你逃出去;二爷;可以去上海看看我爸妈吗?我昨天给他们写了信;说你对我很好。”
“好好活下去;二爷。”
北平比想象中的还要破败;郊区还留下激战后的残局。燃烧后的村庄;黑乎乎的;不时传来烤焦的橡胶味或说不出的恶臭。不知是不是腐烂的尸体。远远近近都是一片废墟。
当容嫣跟着那化名赵四的人;来到城外;突然不知哪里传来枪响。逃难的人流开始奔跑。容嫣挤在人流中;也身不由己的跑着;日本人的岗哨渐渐拋在身后。
地平线上;是一片将沉的太阳;整个天空吸饱了血似的暗暗殷红;容嫣看着那一片红色;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的朝香宫真彦。那捂也捂不住的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中渗出来;就是这样的红色。
不知道现在他在医院里怎么样了?听说他的烧退了;还有多久才能回家?要有多久他才知道自己已经逃走的消息?要是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快走啊;二爷!”身边的人狠狠的扯了自己一把。
容嫣才发现自己的脚步慢了下来。
“二爷?”
容嫣呆呆的看着那个人。
他突然问自己;从此以后;如果再一次面对那乌黑的枪口;还会有谁会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的面前;用身体去阻止那颗致命的子弹?
“我的好大爷;你到底怎么了?”
容嫣抬起头看见那渐暗的天色;他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人了。
他又随着人流奔跑起来。
* * *
夜风从拳头大的墙缝吹入。快要熄灭的火炉冒出浓烟;呛得人要咳嗽。
这是一个矮矮的小山岗;稀疏的树木象黑色的影子;散布着零零落落的矮小房屋。已经是深夜;多数人家都吹灯睡了;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狗叫声。
“妈;你听到吗?”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翻身坐了起来。
“小孩子;快睡觉;别多事。”他身边的女人也跟着起了身;喝睡了儿子。自己打开窗往外看;远远看到有火把的光;人声渐渐传来。
难道是日本人打来了?
她蓦地紧张起来;披了夹衣出门:“三喜;好好的躺在床上别乱动;妈出去看看就回来。”
“抓到小偷了!”赵大爷手里拿着一条扁担;气愤愤的说:“老子辛辛苦苦种的地瓜;一家人还指着它吃一季呢;叫这贼娃子挖出来偷吃!”
他儿子赵大虎在一旁拿着火把:“打死他!打死他!”
他们的狗在一旁疯叫。
他家的女人也在一旁义愤填膺的叫骂;越来越多的人起来看热闹。他们围着一个人在中间;那人蜷缩在地上;口里含混不清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吴村长抬手拦住了赵大爷的扁担:“赵老三;你也留点阴德。这人看样子也是个逃难的人;肯定是饿得慌了才来找东西吃;你真要打死他?”
那人含混不清的说:“……我三天;没吃东西了……迷了路……”
他的声音沙哑。
吴村长伸手扶他:“可是个可怜人;起来吧。”
他战战惊惊的从地上爬起来;赵老三怒吼一声从他手里夺了个东西;想来是个地瓜。
火把的光照亮了那人的脸;她突然看清了;发出一声低呼。
她从锅里端出碗剩饭;是加了野菜的糙米;摆在那人面前;那人头也不抬的吃得狼吞虎咽。她想了想;又从灶台里摸出两只还是热的煨土豆;也放在那人面前。那是她儿子明天的早饭。三喜就在一旁;托着腮好奇的看着他。
那个人灰头土脸;一脸倦容。他身上穿的衣服;看得出来质地非常好;剪裁合身;手工也很精细;但现在却已经又脏又破;本来是白色的;现在看来近乎黑色;还有几点血迹。
她呆呆的看着他;思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