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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苦笑出现在柳川正男的脸上。他的眼光落到自己的手上;那双黑色的皮手套:“我曾经错过一次。我不希望你犯和我一样的错误。”
但朝香宫真彦并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亲王殿下已经关上门;走了出去。
满怀仇恨的石原莞尔赶到重犯室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室空。
石原莞尔气得发抖;立刻把看守重犯室的兵士抓起来用皮鞭铐打。兵士们哀叫着“是亲王殿下亲自来带走犯人的”也毫无作用。
在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他立即上报松井石根大将;投诉朝香宫中将的无视军部命令;擅作主张;并强烈要求朝香宫中将归还刺杀他大哥的人犯;严惩以慰日本将士之灵。
此时容嫣正在他从前的床上昏睡。
朝香宫在囚室里找到他的时候;他还穿著那件染满血的睡衣;一脸一身都是暗褐色的血迹;长头发上都凝着血;凌乱不堪的一缕缕绞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团团的头发;那是他毒瘾发作时从自己头上扯下来的。他象刺猬一般缩在一团在角落里;看样子还挨了打。朝香宫把昏迷的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只觉得他又干又轻;象片枯萎的叶子。
给他抹了脸;擦过身;换了干凈的衣服。
医生走了之后;朝香宫一直坐在他身边;望着他沉睡的脸。
他在等待。等待他这一不顾后果的行为而掀起的轩然大波。
天擦黑的时候;随侍人员进来报告;松井石根大将求见亲王殿下。
朝香宫喃喃道:“来了。”
他的嘴角轻轻下撇动作还真是慢。
会谈进行得非常艰难。
一进会客厅;就看见松井石根坐在主人位中;等待着他。朝香宫明白这是一种姿态;正如柳川正男所言;松本石根是在表明;虽然自己是亲王;但在远征军中;他才是最高统领的大将;而自己只不是过受他节制的中将。
朝香宫真彦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对于用头衔或者是身份来压人;没什么比身为王公贵族更拿手的了;他们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甚至在一个眼神或一句问候之中也能够立即摆明立场。
他们针锋相对的谈了两个小时。一开始还压低了声音;到最后两人都不耐烦到极点;连礼数都无瑕顾及。忠心耿耿的松井石根完全不是这年轻蛮横的亲王殿下的对手。他是横下一条心要坦护这个支那男妓到底的了。
“你知道吗;一些极左派的军士早就对王室人员督军感到压力重重以至心怀不满;此时也乘机起哄;要求你引咎回国;不要再插手远征军中的事务。”
“是吗;那就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吧。”最后朝香宫站了起来;看样子他打算逐客。
“你必须交出那个支那男人!”松井石根气咻咻的说:“这种丑闻一旦传出去;对陛下;对整个皇室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伤害!你想过没有?这不是简单的切腹就可以了结的事!”
“我们大日本帝国不是一向很善于控制宣传的吗?比起数万的士兵死在上海战役的真相;你说哪一个对天皇陛下的伤害更大?不过我相信;只要等打下了南京;你们军部的丑闻;我这小小的丑闻;在巨大的胜利的狂喜中;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松井石根又气又恼地紧盯着他。嘴角两边紧抿着两道刀削一样的皱纹。他不得不承认年轻的亲王说得也有道理。
朝香宫真彦毫不退缩的回盯他。
此时两人在心里都转过同一个念头。必须拿下南京;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朝香宫精疲力尽的回到容嫣的睡房。
虽然他在松井石根的面前极为强硬;但他心里完全明白自己是在引火焚身。这些远征军的将领表面上虽然对他客客气气恭敬有礼;他清楚那不过是对他特殊身份的敬意;事实上这些如狼似虎的军人根本没把年轻又无战功的他看在眼里。他一直非常的小心不要授人以攻击他的权柄;就连安排石原康夫的死法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想不到容嫣的冒失打乱了他的步伐。但他无法后退。
容嫣模模糊糊的感到有人在拥抱自己;手臂从自己的肩头下穿过去;然后有温热的气息贴近他的面颊;埋进他的胸前。胸前有点沉重;但很舒服;很放松。在某一瞬间他产生了错觉;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夏日;那时他还是一个等爱的少年;有一个人也曾经这样温柔的拥抱过他;让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
容嫣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 * *
日中方面的攻擊防衛布陣都在緊密羅鼓的進行;另一方面日軍內部的對陣也在進行。
這是一場絕對的權力之爭。
朝香宮真彥與松井石根的秘密報告都送到天皇處;但裁決的結果讓所有人大出意外。日軍總部命令解除了松井石根大將的上海派遣軍總司令。而朝香宮真彥王眨x作戰部;改為后勤支援。
這事實上也等於解除了朝香宮真彥手中的兵權。
朝香宮真彥思考著天皇陛下的用意。表面上看;相執不下的鬆井石根和朝香宮真彥兩個都受到了處份;但實際上;現在的上海派遣軍全部是鬆井的舊部;鬆井仍然可以在幕后操縱軍隊;舉足輕重。難道說;比起與自己擁有同樣血統的親人;天皇陛下其實更願意相信這些氣焰日漸囂張的遠征部隊軍頭?
朝香宮的眨x;被上海派遣軍視為軍部權力鬥爭中的一次勝利。軍士們根本不服這看起來年輕又蒼白的貴族統帥。
朝香宫真彦每天阴沉着脸回家;在车上的时候就会觉得隐隐胃疼;因为他的家里也不见得比在军部情况来得好。
容嫣清醒之后他就立刻为他进行戒毒。
每天一针美沙酮;稳定后再逐日递减。
但容嫣并不合作。他根本不管这些日本人是不是来帮他的;只要有机会就会挣扎。有一次他甚至用针筒刺伤了斋藤大夫的手臂。照顾他的卫兵们个个都心惊肉跳。在朝香宫的手底下;谁也不敢对这个中国人不客气。他也不吃日本人端给他的饭菜;在他有力气的时候连盘子一起统统扔出房门。毒瘾发作的时候他象只野兽一样打滚嚎叫;那情景说不出的凄惨。但只有在毒瘾发作时;医生才能为他注射些营养素和盐水。一个星期以来;他越来越虚弱;毒瘾不发时就在床上连日昏睡;朝香宫有时真怕他从此不再醒来。
冰凉的触觉让容嫣从连日的噩梦里醒过来。
他觉得有点奇怪;他居然还没死。
他年轻的身体;不知还能承受到什么极限。
有个十八九岁的小兵;正拿着一团湿水的棉花在轻轻擦试自己的嘴唇。一丝丝的水流进干涸的嘴里;异常甘甜。
然后容嫣清醒过来。没错;他是睡在自己的家里;但这已经不是他的家;而是那个叫朝香宫的日本人的住处。他又被软禁了。从一个日本人手里;流落到另一个日本人的手里。
他费力的扭开头;想躲开这小兵的动作。他想叫他滚;但是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少爷;你别动啊;你渴坏了吧;我给你喂点水。”
小兵竟然说的是标标准准的上海话。好久没人跟容嫣说过上海话;容嫣愣了。
容嫣动了动嘴唇;想说;你是上海人?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兵道:“少爷;你别心急说话;慢慢的喝点水润润嗓子就好了。”
他手脚利麻的给容嫣倒水;拧了毛巾擦脸。又换水来洗手;他的动作又软又轻;让容嫣瞬间有一种错觉;以为在身边的是柳儿。
细细的看;小兵个子瘦小;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特别是嘴角;老是带着点笑意。
伺候容嫣喝了几口水;又扶容嫣从床头坐起身来;他象闲不住似的;又拿了把小挫刀来给容嫣修指甲。
“少爷的手生得真好。”他一边修一边赞叹不已:“手指头又细又长;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有钱人家少爷;没做过事;哪象咱穷人家孩子的手;又粗又糙;三岁下地就开始干活儿。”
容嫣靠在床上看着他;休息了一阵;沙声道:“你真是中国人?”
他笑了:“少爷这话。中国人还有谁冒充的?地地道道上海人。我姓李;李小树。我爸说咱们穷人的孩子;就得象小树一样快高长大;长大了好干活。”
“那你……”容嫣喘了口气:“那你干嘛到日本人军营来做事?”
“挣钱呗。”李小树答道:“上海沦陷了;可是咱们穷人还得吃饭啊。我十六岁就被拉来当中央军;老是领不到月钱;中央军可穷了。打仗的时候啊;那个吓人;我还以为这次我死定了呢;有个算命先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我想这次我肯定死定了;结果没死;做了俘虏。也算我命大吧。现在还被派来伺候少爷;每个月有十块大洋的月钱呢。”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张大两个巴掌比给容嫣看;十块大洋。
他高高兴兴的说着伺候少爷;对他来说这就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差。又不用担惊受怕;又不用上前线打仗;多么好。
他的话多;说个不停:“那天在战俘营;有个大人物来了;哎哟那气派可了不得;虽然年纪轻轻;可往那儿一站啊;我大气也不敢出;连正眼也不敢瞧他。他说要选个乖巧听话的人来伺候;我正在纳闷呢;他一个日本人怎么需要中国人伺候;结果我来一看啊;原来是伺候您。哎哟我可太高兴了;太荣幸了;我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啊。”
好久没人跟容嫣这样碎碎的说过话;容嫣极度疲乏;闭着眼睛似听非听。此时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个苦笑:“伺候我这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少爷快死了?”他睁大了眼睛:“少爷可不能这么胡说自己。你那么年轻;又不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会死?这仗打起来啊;那人死得象蚂蚁一样。能活下去得谢天谢地谢祖宗有灵啊。少爷你没上过战场;你没见过;有多少断了脚断了腿的还拼命想活下去呢;我亲眼见有人在战壕里爬来爬去找他自己的手;还有个男的上了担架还在叫护士别忘了带上他两条断腿。我们那可是;拼了命也要活啊。”
容嫣摇了摇头。
“我从前也听人说过;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容嫣低声道:“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活下去……就算心里明明有怀疑;就算受再大的罪……我也要活下去……”
“那我可不明白了;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你还是你啊。”
李小树修完手指甲;又找了把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