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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汉臣在办公室里;接到石原康夫亲自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那小记者的事已经完全办妥了;请汉臣兄从此不必为此担心。电话里的石原又是从前沈汉臣认识的那个石原了;又热情又亲切的好朋友。昨晚被冷落的那点小荠蒂在和煦的春风中烟消云散。
容嫣问沈汉臣:“石原先生到底是怎么处理那徐若虚的事的?派人恫吓;还是重金收卖?”
沈汉臣一愣道:“啊;这我倒没细问。”
又道:“我相信石原先生说办好了;就一定办好了。他是有办法的人。”
容嫣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确看起来是很有办法的人。至少比他和沈汉臣两个加起来都有办法得多。
这件事算是放在一边了。但从此和石原康夫的接触就多了起来。有时有什么文化名流的集会;石原康夫也会邀请他们二人去装点门面;有时有音乐会的票子;也不会忘记送到沈汉臣手中;更多的是饭局;吃完饭再找个地方喝杯清茶;赏赏风景。石原康夫的中国话说得地道;三人俨然三个文人雅士聚会游玩;外人丝毫也看不出端倪。
第 67 章
作者有话要说:有時候
誓言有時候;是最動人的謊言;信任有時候;是最愚蠢的善良;
背叛有時候;是最殘忍的離開;復仇有時候;是最徒勞的拯救;
微笑有時候;是最耄吹膫冢徽x有時候;是最無奈的理由;
英雄有時候;是最無情的殺手;守望有時候;是最虛無的擁有;
自由有時候;是最奢侈的夢想;離開有時候;是最痛苦的放手。
…
计划一件事情;千头万绪;任何一个小小环节也不能忘记。
真的等到执行起来;反而简单得多。最重要的反而就是镇定;下定了舍生忘死的决心;就能什么也不害怕。
那段时间容雅一反常态;没有天天躲在屋里玩琴;反而每天三顿饭都出来陪着老太爷一起吃;饭后还给老爷子斟茶。有时倒是老太爷太忙;顾不上回家吃饭;留大少爷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慢慢的吃。大少爷大概是嫌一个人吃饭太冷清;有一次还叫了张妈;秋萍;老张头这些下人陪他坐了一桌子。那一顿饭;也不知是谁先提起从前二少爷在的时候的往事;又说开了;说到原先太太在的时候的事;张妈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止也止不住。那一顿饭;一桌人全都吃哭了。只除了大少爷。大少爷虽然没哭;但捧着一碗只吃了两口的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老张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张妈说:“你真是老糊涂了;干什么在大爷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让人心里添堵。害得大爷连饭也没能好好吃。”
容雅温声道:“别怪张妈;是我自己提起来的。好久没有青函的消息;听说他去了天津;我也挂念得慌。”
张妈唔咽道:“大少爷;下次你见了小少爷;劝劝他;别再和老爷呕气了;让他回家来吧。我的年纪也一天比一天大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再服侍他多长时间;我只怕我这把老骨头等不到……”
老张头正用一张大手帕狠狠的揉着他的鼻子;听了他老婆的话;从鼻腔里挤出一句:“老婆子;别胡说八道了……”她女儿秋萍也擦着眼睛在一旁说:“妈;你快别这么说。”
容雅在一旁发了一会儿怔;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苦笑;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只是当时的情景太乱;谁也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有时容雅也会来到丹桂第一台来拉几场。
每次拉完了;照例走到台前来谢幕;听到台下叫着自己名字的喝采声;鼓掌声;容雅总是有点忡怔。曾经那样熟悉的一切;如今听来竟然恍若隔世。
完了戏下来;看到容老板强打精神的坐在办公室里;脸色苍白;说几句话就要喘一口气。容雅心疼老父;劝他不要太辛苦;能放开的就放开些;柳儿聪明能干;有些事;能够让柳儿出面办的就让柳儿办了。把一切放心交给柳儿。
容修道:“那怎么行?这到底是我们容家三代传下来的生意。柳儿再好;他也是姓许的外人。”
他那双白胖冰冷的手紧紧捉住容雅的手:“南琴;你听爸说;以后也多来看看;学学。这里到底还是要交给你的。这么大的一个戏班子;就是爸留给你的……”
容雅单膝跪下:“爸……”
容修道:“爸知道你对这些俗务没兴趣。可是你怎么就不懂爸的心呢?爸的病一日重似一日;还拼着老命出来打点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赚那几个钱?爸是不能看着祖宗传下来的家业荒废了;也不能看着这份家业落到外人手里!眼下你弟弟还在外面游游荡荡;他不听我的话;将来要是倒了楣……总有一天回了这个家……”
说到这里;容修也红了眼圈:“到那时;他还有这个家;还有一份他的产业。将来要是我不在了;你什么事也不理;全部交给外人;哪一天他回来;这里已经不姓容了;你说;这个世上;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容雅深深地低下头;容修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爸;我;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咱们容家……”
容修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儿子的头发;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以后多些时候陪陪爸;也学着管管事就更好了。等乱过了这一阵;时局定些了;爹再给你物色一房好媳妇儿;你这一辈子;爹也就算是放心了;也算对得住你死去的娘……”
容雅握着他父亲的手;悲哀无言以对。
就象地壳震动;万年冰层的最深处;隐隐出现断裂。他听见他自己的体内也传来这种碎裂的声音;迅速漫延。这种痛楚让他发现自己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坚强。
他大概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就算他有功于民族;也无法弥补他对父亲;对兄弟的永恒的欠疚。
那天夜里;许稚柳应酬晚归;回到自己房中;却见自己那间屋子亮着灯。许稚柳已觉意外;推门进去;只见容雅坐在书桌旁的竹椅上。
“大爷?”
容雅看着柳儿微微一笑:“我等你好久了。出去应酬了?”
“是。”柳儿道:“大爷;有什么事您叫我去就可以了;不必在这里等柳儿的呀。”
容雅又问:“都是些什么人?”
“嗯;上海救火队;保安团;还有工会的一些人。”
容雅道:“从前这些事都是青函去做的;也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些事周旋。”
提到容嫣;柳儿静了一静;道:“柳儿不怕辛苦。只恨柳儿太笨;不如二爷会办事。”
容雅道:“柳儿;你到咱们容家也有五六年了吧?”
柳儿道:“是;五年零六个月了。”
容雅凝目看了柳儿一会儿;道:“是吗;那么快?”
他向柳儿招招手:“柳儿;你过来。”
柳儿依言走到容雅身边。容雅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柳儿的头发:“大爷一直觉得很对不住你。青函走了以后;大爷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对你照顾得太少……但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比青函好;也比我好。”
柳儿拼命摇头:“大爷;您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二爷;柳儿恐怕早就冻死饿死街头了。容家对柳儿恩重如山;柳儿今生今世也没办法还这份恩情……”
容雅道:“柳儿;要是你真的想要报答咱们容家;大爷今天;求你答应件事。”
柳儿听到“求”字;吓了一跳;双膝跪下:“大爷;您说!”
容雅连忙把他扶起:“柳儿;咱们容家现在的情况你最清楚。老爷的身体越来越差;青函又不在身边;大爷求你;永远留在咱们容家;就当他是你自己父亲一样照顾他;好不好?”
柳儿道:“大爷;您放心;只要您们不赶柳儿走;柳儿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容家。在柳儿心里;早就把您;二爷和老爷;当是自己的亲人一般了。”
容雅微笑:“好孩子。如果有一天二爷回来了;柳儿;你可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你二爷……”
不等容雅说完;柳儿已红了眼圈:“大爷!只要二爷肯回来;柳儿就是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也……”言到此处;柳儿只觉一阵锥心之痛;化为酸楚涌上鼻端;此刻再也压抑不住。他将头埋进容雅的怀中;哽咽道:“……可是;二爷;二爷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容雅轻轻拍打着柳儿的背脊。
当时柳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所以也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虽然大爷那天晚上的确对他说了一堆很奇怪的话;而且大爷在他房中等他回来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
在真正行动之前;组织上安排容雅和韩国志士尹奉吉见了一面。另外还有一位高级特务“小林先生”。他负责安排尹奉吉混入会场;并安排容雅和尹奉吉在会场交接武器。
容雅再也没有想到这位代号小林先生的人居然是个女人。她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说话极简短利落;外表美艳动人。他不知道一个美人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男子。直到那一天;在会场再次见到这位小林先生;浓妆艳抹;穿著极华丽的和服;娉娉婷婷坐在侵华日军总司令白川义则的身边时;容雅才有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一天基本上是照计划进行的。
上午九点钟;春日朝晨的阳光象金纱一样笼罩在上海;将门外停放着的日本领事馆的黑色轿车也笼罩上一阵金色的薄纱。容雅也是蒙着这层金纱走出的大门。
那一天大少爷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早上给父亲请过安就去吃早饭;和平时一样吃的是米粥;送粥的是张妈亲手做的小酱瓜;吃完早饭后他要了杯清茶;就坐在桌边望着不远处的那只西洋座钟;等那个座钟到了九点钟;当当当的敲起来;他就动身出门了。他的手里一样提着那个式样古怪的黑色的长匣子;匣子的一头宽;一头窄;让人隐隐想起某些不吉祥的事物。但是容家的人也见惯了;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一把奇怪的西洋琴;所以那天容雅提着它出门的时候;虽然和看门的老张头打了个招呼;但老张头也丝毫没有在意。老张头坐在背光的阴影处;容雅迎着阳光向他走来;老张头的老眼昏花;看不太清大少爷的脸容;只记得他那一头黑发;在阳光下仿佛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大少爷跟他打了个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