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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似乎是一个极深的眼神;柳儿不能够懂得。也许是在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白送了性命?也许是在向他告别?大爷知道自己这一去凶多吉少?也许是在向他拜托自己的家人后事?也许他已感觉到;这恐怕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柳儿?
柳儿全身虚脱地跪在戏台上;汗水打湿了几重戏衣。
要怎么才能救大爷?
要怎么才能救大爷?
容修自清晨起就觉得心神不宁;喝茶的时候不慎打碎了茶杯;茶水倒泄了一襟;丫头们正在打扫侍候;突然看见柳儿穿著戏服;鬓乱钗歪;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扑进屋来。一进屋;就死死的抱着容修的腿;气喘不定;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容修一颗心简直快要沉到地底下去了;急得发抖;直问怎么了;怎么了。听了柳儿结结巴巴;又哭又说的一番叙述;容修只觉得头皮一炸;若不是身边小丫头扶住;差点就摔在地上。
“这……这可怎么办呢?”容修知道今次不同上次;那日本军官抬手就连杀三人;再多杀一个容雅那是比捏死蚂蚁还容易;而且看这阵势;根本就是冲着容雅去的。
没办法;还是只有打电话给黄公馆求救。
“……”黄金荣听罢容修的话;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容修只觉得心一阵紧似一阵的乱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手却死死的捏着电话听筒不敢放下。
“老伙计;”黄金荣总算开口了:“这事牵涉到日本军方;那可真难办了。我只能去帮你找找门路;打听打听;到底人救不救得出来;老哥哥这一次也不敢保证……”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法国人在上海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小;现在的上海滩今时不同往日……哥哥我也老了;不中用了;过不了多久;我也快离开上海了……”
容修悚然一惊。
“我要先去香港;看看情势怎么样;若继续恶化;大概就会改去法国。已经和法国领事谈好了……”
“黄大哥;只要这一次能把南琴救出来;哪怕是倾家荡产……”
“唉;钱的事另说。”黄金荣叹了口气:“毕竟现在是在战乱时期;老伙计;老哥哥我劝你;你也早做打算吧。你向来是个看得开的人;到了眼目下;千万不能糊涂啊。”
“是……是……”容修握着听筒;拼命的点头。
挂了电话;两行老泪迸出容修的眼眶。
不知道所为何事;世界大乱如此;竟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做人一世;到未了还是如此凄凄惶惶。
容修眼巴巴的守着电话;可是过了近一个时辰;黄老爷子也没有消息回复。容修坐立难安;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着。柳儿在一旁陪着他;也是提心吊胆的空着急。突然灵机一现;道:“老爷;大爷;不是有个日本人朋友吗?跟他学琴的那个;日本人和日本人之间;兴许……”
容修猛醒道:“正是!你不提醒;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急至库房;找出当日朝香宫和柳川正男拜会时送的玉观音;连同那一张名片;只希望在这种万般无助的时刻;能够起到一丝作用;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试一试;闯一闯。
容雅被反绑了双手;推推搡搡的上了日本人的军车。
他知道这一次来者不善;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一路上反复思量;到底日本人捉拿自己所为何事;莫非是那一件事泄露了机密?一想到这个念头;容雅已把心一横;就算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上刀山下油锅呢;也绝不会吐露半分。
心中忐忑不安;浑然忘了时间。感觉军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一所军营之内。又被听不懂的日本话喝令着;推推搡搡的下了车;几把刺刀指住向前走。容雅想;看样子只怕不知道有怎样残无人道的酷刑正等着自己。虽然一再命令自己绝不要害怕;也不禁脸色苍白。
他们在军营里前行一阵;来到一间灰色的矮建筑前。
千古艰难唯一死。容雅此时只求速死;反倒把心放平静了;走了进去。
让他大出意外的是;几个日本宪兵;将他带进了一间屋子;叽哩瓜拉一阵之后;竟然留下他一个人在屋中;关上门走了。
这与容雅预计的完全不同。搞得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打量这间屋子;几样简单的家俱;看起来极简洁。虽然屋角有一张床;但是床上无被无褥;不象是有人在住的样子。屋子奇怪的地方在于;三面都是墙壁;除了大门以外;没有一扇窗户。容雅虽然被绑着手;但双脚还是自由的。于是走到墙边;试着用身后的拳头捶了捶墙壁;只听见墙壁发出沉闷的声音。可见这墙极厚。就算在里面有什么响动;外面的人也很难听见。容雅暗道;这倒是个拷问犯人的好地方;恐怕这本来就是间审犯人的密室。这样一想;反倒镇静下来;见墙边有一把椅子;干脆坐下;看这些日本狗要把自己如何。
容修拿了玉观音和名片;一路叫孙三飞车前往日本大使馆。可是在半路上就被日本兵的卡哨截停。那几个日本兵正在用枪托打一个老太婆;打得她满地打滚;周围等着过关卡的中国人默然站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容修虽心中不忍;但救儿子的事十万火急;忙双手捧了名片;堆了笑脸小心翼翼的靠近。
“站住!”突然听见一个日本兵用古怪的中国话大喝:“你的;什么的;干活?”
容修立即深深鞠躬;把朝香宫真彦留下的那张名片高高举过头顶:“皇军;我是朋友;是朋友!”
日本兵一脸狐疑的拿了名片;看了看;突然脸色大变;举起刺刀对着容修:“你的;怎么的;得到的?”
容修看着白晃晃的刀锋;吓得魂不附体:“皇军;我是你们柳川总领事的朋友!你看;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其中一个日本兵又拿过了容修的玉观音;传给另一个观看;互相交换着眼色。
毕竟这名片上的人物非同小可;他们地位低下;不敢擅拿主意;又见容修拿出玉观音;以为他是要向日本天皇献礼。
“你的;过去!”一个日本兵将东西还给了他;摆了摆手。
容修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汗;登上了马车。
周围的中国人一直沉默而又敌意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容修进了车厢后;听见隐约骂声:“……又是一个狗汉奸!”
容修闭上眼睛;只觉得心跳都乱了;一阵紧一阵松的;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将玉观音牢牢握在胸前。他想起柳川正男当时的话;留着它吧;容老板;也许将来还有用。但愿它这一次能派上用场。只要能救儿子;担点骂名又有什么;哪怕叫他去死也没有二话的啊。
容雅被荒木光带走的消息;其实柳川正男一早已得知。
在荒木光提出要对付容雅之后;柳川正男其实就派了几个手下一直在暗中关注容雅;以防万一。但这一次荒木光做得太张扬;竟然出动了军队去捉拿容雅。柳川正男手下的人不敢擅自做主;只好一边派人回报;一边暗自跟踪。
跟踪的那几个人一直跟荒木光的车跟到海军指挥部,却见荒木光独自一人下了车,进了海军指挥部半天也没有出来,而车上已空无一人,方知自己不知怎么的露了形迹,被荒木光识破,容雅已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不得已只好掉转车头,回来报告柳川正男.
柳川正男万万想不到派出去的人竟然栽在荒木光手里,
但精明如他,自然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的头脑高速转动,考虑如何动用手上各方关系,哪怕是把日本军营反转过来呢,也要把容雅被囚的具体位置找出来.
正在这时,手下的卫兵进来报告:“柳川总领事;有一个中国人要求见你。”
“中国人?有名片吗?”柳川正男放下电话说。
卫兵双手奉上玉观音:“他说您见到这个;就会见他了。”
柳川正男接过;看了看;一怔。
随即微笑了:“是;请他进来。”
第 40 章
作者有话要说:到目前為止;容嫣還是一個被父兄寵愛慣了的孩子。他生來擁有的太多;以至於他以為事情就本該當如此;所以他不懂得何為珍惜;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懂得珍惜。不過;漸漸的;他會長大的;等他長大的時候;他就知道什麼叫心痛如割了。但我還是蠻喜歡容嫣的。他是個漂亮寶貝;就象他父親說他:〃天真嫵媚〃。以卿這個年紀看去;二十三歲的男孩子;實在很是很幼稚。大家喜歡容雅;大約就是因為容雅是個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非常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他可以為他做的事負責。
而容嫣呢;除了在唱戲上有天份之外;他實在只是個普通男孩;生處那個時代;卻感覺不到歷史的洪流;只在自己的生活和兒女之情上輾轉;在小事上精明;遇大事糊涂……不過總有一天;他會長大的。從前他爸爸把他保護得太好了;在他摔了跟頭;吃了教訓;帶著滿身的傷痛后;他會長大的。希望關注此文的朋友;繼續以耐心和愛心來支持卿;給卿一點時間;讓故事;慢慢的繼續。謝謝了。
…
容雅在椅上坐了不知有多久;始终不见有人来;反剪在身后的双手都麻痹了。正在打量四周;看有没有东西可以用来打开手上的铁铐;突然门在身后打开了。
容雅一惊;回头。
戏院里那个连杀三人眼也不眨的日本军官;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容雅站了起来。
“你倒是很自在;”那日本军官笑道:“坐;坐呀;别客气。”
容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笑嘻嘻的摊手;似在叫自己坐下。虽然非常紧张;但容雅不肯示弱于敌前;心想坐就坐;还怕你不成;便又在椅子上坐下。
谁知那日本军官也搬了一把椅子;面对面的坐在自己面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径自取了一根;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嘴里的烟雾直喷到容雅脸上。
这个举动极轻佻;容雅侧过头避开烟雾;但却感到他的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直落在自己脸上。
过了一会儿;容雅自己也觉得这气氛着实诡异;不由得转过眼去看了他一眼。
靠近看;才发觉这杀人魔头其实也算是个俊俏青年;橄榄色的皮肤;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双眼睛又黑又大。
“嗯;侧面很漂亮;正面也很清秀……”荒木光一边抽烟;一边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