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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容雅和柳儿坐在回程的马车上。
容雅闭着眼睛。连日来的不断的练习琴技和排演;让他觉得非常疲倦;他实在是很需要好好的睡一睡。
正在往前疾驶的马车突然一个踉跄;几乎让他从座位上摔下来。
“孙三;什么事?”容雅扶住车轼;问。
外面没有回答。
“孙三?”容雅再唤了一声;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车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不认识的;梳着小分头;身穿黑衣的青年站在车门外。
“请问;哪一位是容先生?”
他的口音非常奇怪。
容雅刚想开口说是我;柳儿在一旁已经抢着说:“我是。”
“你?”黑衣人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非常灵活;已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柳儿一圈:“不;您不象是;您太年轻了。”
“柳儿;别胡闹。”容雅皱了眉头:“我才是容雅;阁下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奉了命令为容先生领路的人而已。”黑衣人微笑道:“容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容某若是不想去呢?”
“我們的主人一再吩咐;一定要用斯文的方式请容先生。希望容先生不会让我们大家都感到为难。因为容先生;您若是让我们感到为难;那其实是在为难您自己。”
容雅看了这个人一会儿:“你的主人是谁?”
“容先生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大爷;别去;他们是日本人!”柳儿急道。
容雅怎么会不知。
他略一沉吟:“柳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和孙三先回家吧;大爷迟一些就回去。你跟老爷说一声;千万别添油加醋的;让老爷担心。”
容雅说着走出了马车厢;到了外面;才看到;两辆黑色的轿车横在他的马车前面;孙三一左一右;坐了两个黑衣人把他夹在中间;只怕有两把手枪此时正对着他;难怪孙三完全不敢出声。此时他正用一种又是恐惧又是担心又是乞怜的眼光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容先生;请。”黑衣人做了个手势。
容雅弹了弹袍角;坐进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然后胁持孙三的那两个黑衣人也跟着上了这辆车。关了门;小轿车绝尘而去。
孙三还呆呆地坐在原地。
柳儿追着赶了出来:“大爷!大爷!”
一转眼看到孙三:“快;咱们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孙三呆睁着眼;没有反应。
柳儿急得拍他的脸:“孙三;你傻啦?你吓傻了?!”
孙三慢慢转过发怔的眼睛;突然挂了一副哭相;带着哭腔道:“怎么办?他们把大爷弄走了?怎么办?他们把大爷弄走了?怎么办?”
柳儿跺脚:“咱们快回家告诉老爷啊;还能怎么办?!”
小轿车在街上兜兜转转;停在一间不起眼的茶楼前。
“容先生;这边请。”
黑衣人下了车;为容雅拉开车门。
容雅打量四周;只觉这是一间非常僻静的小巷;人迹罕至;在这里居然有一间小茶馆;当然根本没有生意。容雅进了茶馆;黑衣人在他身后随即关上了门。
“容先生;请。”
容雅随着他穿过前厅;来到茶馆后的后堂。
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的人;坐在中国式的竹椅中;看到他进来;露出了笑容。
“你说什么?日本人把南琴带走了?”
容修听了这个消息;脸色骤变:“这是几时的事?”
“从刚才路上劫走了大爷;到现在;我们赶回家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柳儿道。
“孙三呢?你是死人吗?怎么会就这样让日本人带走大少爷?!”容修恨了一声。
孙三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老爷;他们……他们有枪啊……”
容修一时急怒攻心;不知该如何发泄;所以才骂了孙三;但心里到底还是明白的;民岂能与兵争?那不是逼着人家去送死吗?不要说一个孙三;哪怕当时有十个孙三在场呢;日本人杀他们还不就象捏死蚂蚁?
看到孙三吓成这个样子;也委实可怜。容修又恨这傻小子不明白自己的心情;让他骂两句也就算了;他岂是真的叫他去与日本人拼命?
“算了算了;此时看怎样救大少爷才是真的。”容修一时慌意乱后;脑筋立时高速运转起来:“他们这一次如此秘密的带走南琴;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说是因为南琴宣传抗日;那为什么又偏偏放过柳儿?他们指名要南琴;到底为什么呢?他们把南琴带到哪里去呢?要找谁才能查出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柳川总领事。”容雅道。
柳川正男微笑:“对不起;实在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他们一路上没有为难你吧?”
“什么是为难呢?把我强行带到这里;算不算是为难?”
柳川正男有些歉意:“对不起。可是战事一起;我们见面都没以前那么方便。所以……”
容雅不说话。
“坐;容先生请坐。”柳川正男抬手。又拿过一只杯子;为他斟上清茶:“这是我特地从日本带过来的绿茶;和中国茶大体相似;又略有不同……”
容雅不动;凝视着他:“柳川总领事大费周折;把我带到这里;只是想和容某喝茶?”
“……对了;容先生的琴怎么样了?还在练吗?”柳川正男拿起放在手边的一摞半旧的书谱:“这是我为容先生准备的一些琴谱;适合容先生目前练习的……凭容先生的领悟力;就算没有我的指导;也一定……”
容雅打断了他:“不用费心了;柳川总领事。琴;容某已经不打算再学了。今次来得匆忙;没能把琴带在身边;实在很遗憾。等时局稍平静些了;容某自会差人完壁送还柳川总领事。”
柳川正男愕然:“为什么?这……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侵略者正在我的祖国烧杀抢掠;战火铁蹄之下;我的同胞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试问容某此时怎么再有心情玩琴弄萧?”
柳川正男默然了一会儿;又道:“真理子还一直在问我;为什么容先生不再来学琴了。你还答应过她要教她吹笛的。”
容雅苦笑了一下。
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失信于人。可是……这不是针对个人的事。
“如果没有别的事;柳川总领事;恕容某不能在此久留了。告辞。”容雅抱了抱拳;转身。
“容先生!”
容雅没有回头。
这一次;他绝不再允许自己屈从于内心的欲望;再向这个日本人学习琴艺;再和这个日本人发生纠葛不清。
“容先生;你目前的处境很危险!”柳川正男在他的身后大声道。
容雅一怔;站定。
“容先生;您最近在为一出宣传抗日的京戏排演;对不对?”
“……”
“我得到消息说;军部已经将容先生定为危险的抗日份子;”柳川正男再次强调说:“容先生;你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其实;这也许是我的责任。”柳川正男苦笑了一下;说:“军部里有一个人是我的死对头;他得知了容先生是我的朋友;所以想将你为作打击我的手段。”
他倒是很坦白。
容雅再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卷入到日本人的权力斗争漩涡之中去。他怔了一会儿;道:“我没有日本人的朋友。”
一种无法形容的黯淡光芒在柳川正男的眼底一闪而过。
“我可以派人保护你;容先生。”柳川正男道:“但必须先征得您的同意。”
“不必费心了。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需要日本人的保护。告辞。”
“容先生;不管你如何看我;在我的心里;始终是把你当作朋友的。”
柳川正男的凝视着容雅的背影;大声的说。
在这样的目光下说出的话;没有人可以怀疑它的真诚。
容雅真的觉得很无奈。
因為无论他有多么的真诚;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也无法改变他是日本人;而自己是中国人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日本的军队;正在自己的祖国发动一场卑鄙的;残酷的战争的事实。这血的事实。
容修正在家里拨电话;打给他认为可能帮得上忙的老朋友;想办法救容雅;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欢呼;跟着秋萍欢天喜地扑进书房:“老爷;大爷他回来了!回来了!”
真真是意想不到喜从天降!
容雅看上去脸色不是太好;不过;的的确确好端端的;毫发无损的回家了!
对于日本人把他带去干什么;容雅不想多谈;为了让老父安心;只说是从前跟他学琴的那个日本领事;把他接去商量再接着学琴的事。而他已经拒绝了。
“拒绝了好;拒绝了好。”容修说:“你从前跟着那个日本人学琴;爸就一直是不赞成的。那些日本人岂是沾惹得的?还不知会种下多么大的祸根?而且在这种时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这次拒绝了就好。”
但随即又担心起来:“这日本人不会怀恨在心吧?不会对你报复吧?你没惹恼他吧?”
“没有。”
“那就好。”转眼看到屋角的那只小提琴盒子;又恨道:“这个古怪不祥的东西;待我把它砸了才干凈!”
“爸!”容雅急道。
停了一停;又道:“这是别人的东西;我是要还给他的。”
容修看儿子那样子;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一层又不便说破;只得叹了口气:“好吧;不管怎么说;平安回来就好。以后你再出门;让郑家兄弟跟着你。虽然这一两个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在关键时候;到底还是可以挡一挡。”
容雅应了声是。
第 38 章
许稚柳担纲主演的》连演了三场;虽是国难期间;仍然场场满座。
各界听说是为第十九军募集军款;更是反映热烈。最后不得不加演一场。
戏台上流贼北犯;流往神京;戏台下观众们忧国如病;泪湿衣襟。
正唱到动情处;外面突然传来轰烈的爆炸声;跟着是哔哩啪啦;犹如放鞭炮似的;由远及近;台下观众哗然。纷纷起身离坐;想一探究竟。
台上的戏员们也全怔住了。
“这……这是……”
柳儿到底年轻;没见过大阵仗;心已慌了。只听得大爷的琴声;象没事的人一样继续;象无声的话一样镇定人心。柳儿愣了片刻;定定神;又跟着接下去:“……烽烟起;烽烟起;梓桑半损……”
枪炮声打破了观众的爱国梦。刚刚还那么陶醉;半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