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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司马温公》
春末,景仁丈自洛还,伏辱赐教,副以《超然》雄篇,喜忭累日。寻以出京无暇,比到官,随分纷冗,久稽裁谢,悚怍无已。比日,不审台候何如?某强颜,忝窃中,所愧于左右者多矣。未涯瞻奉,惟冀为国自重,谨奉启问。
某再启。《超然》之作,不惟不肖托附以为宠,遂使东方陋州,为不朽之盛事,然所以奖与则过矣。久不见公新文,忽领《独乐园记》,诵味不已,辄不自揆,作一诗,聊发一笑耳。彭城嘉山水,鱼蟹侔江湖,争讼寂然,盗贼衰少,聊可藏拙。但朋游阔远,舍弟非久赴任,益岑寂矣。谪居穷僻,如在井底,杳不知京洛之耗,不审迩日寝食何如?某以愚暗获罪,咎自己招,无足言者。但波及左右,为恨殊深,虽高风伟度,非此细故所能尘垢,然某思之,不啻芒背尔。寓居去江无十步,风涛烟雨,晓夕百变,江南诸山在几席,此幸未始有也。虽有窘乏之忧,亦布褐藜藿而已。瞻晤无期,临书惘然,伏乞以时善加调护。
《与鲁直二首(之一)》
晁君寄骚,细看甚奇,信其家多异材耶?然有少意,欲鲁直以己意微箴之。凡人文字,务使平和,至足余,溢为怪奇,盖出于不得已也。晁文奇怪似差早,然不可直云耳。非谓避讳也,恐伤其迈往之气,当为朋友讲磨之语乃宜。不知公谓然否?
《与鲁直二首(之二)》
某启。方惠州遣人致所惠书,承中途相见,尊候甚安。即日想已达黔中,不审起居何似?云大率似长沙,审尔,亦不甚恶也。惠州久已安之矣。度黔,亦无不可处之道也。闻行囊中无一钱,途中颇有好事者,能相济否?某虽未至此,然亦凛凛然。水到渠成,不烦预虑。但数日来苦痔病,百药不瘳,遂断肉菜五味,日食淡面两碗,胡麻、茯苓数杯。其戒又严于鲁直。虽未能作文自誓,且日戒一日,庶几能终之。非特愈痔,所得多矣。子由得书,甚能有益于枯槁也。文潜在南极安,少游谪居甚自得,淳甫亦然,皆可喜。独元老淹忽,为之流涕。病剧久矣,想非由远谪也。幽绝,书问难继,惟倍万保重。不宣。
有侄婿王郎,名庠,荣州人。文行皆超然,笔力有余,出语不凡,可收为吾党也。自蜀遣人来惠,云:“鲁直在黔,决当往见,求书为先容。”嘉其有奇操,故为作书。然旧闻其太夫人多病,未易远去,谩为一言。眉人有程遵晦者,亦奇士,文益老,王郎盖师之。此两人者有致穷之具,而与不肖,又欲往求黄鲁,其穷殆未易瘳也。
《与陈传道五首(之一)》
某启。久不接奉,思仰不可言。辱专人以书为贶,礼意兼重,捧领惕然。且审比来起居佳胜,某以衰病,难于供职,故坚乞一闲郡,不谓更得烦剧。然已得请,不敢更有所择,但有废旷不治之忧耳。而来书乃有遇不遇之说,甚非所以安全不肖也。某凡百无取,入为侍从,出为方面,此而不遇,复以何者为遇乎?来使立告回,区区百不尽一。乍远,千万自爱。
《与陈传道五首(之二)》
衰朽何取,而传道昆弟过听,相厚如此。数日前,履常谒告,自徐来宋相别。王八子安偕来,方同舟,不信宿而归。久承传道亦欲至灵壁,以部役沂上,不果。佩荷此意,何是可忘。又承以近诗一册为赐,笔老而思深,蕲配古人,非求合于世俗者也。幸甚!幸甚!钱塘诗皆率然信笔,一一烦收录,只以暴其短耳。
《与陈传道五首(之三)》
某方病市人逐利,好刊某拙文,欲毁其板,矧欲更令人刊邪!当俟稍暇,尽取旧诗文,存其不甚恶者,为一集。以公过取其言,当令人录一本奉寄。今所示者,不唯有脱误,其间亦有他人文也。知日课一诗,甚善。此技虽高才,非甚习不能工也。圣俞昔尝如此。某近绝不作诗,盖有以,非面莫究。独神道碑、墓志数篇耳。碑盖被旨作,而志文以景仁丈世契不得辞。欲写呈文,多无暇,闻都下已刊板,想即见之也。某顷伴虏使,颇能诵某文,以此知虏中皆有中原文字,故为此碑,(谓富公碑也。)欲使虏知通好用兵利害之所在也。昔年在南京,有问仆此事,故终之。
李公文集引,得闲当作。向所示集,古文留子由处,有书令检送也。
《与陈传道五首(之四)》
久不上问,愧负深矣。忽枉手讯,劳来甚勤。夙昔之好,不替有加。兼审比来起居佳胜,感慰兼集。新旧诸诗,幸得敬览,不意余生复见斯作。古人日远,俗学衰陋,作者风气,犹存君家伯仲间。近见报,履常作正字,伯仲介特之操,处穷益励,时流孰知之者?用是占之,知公议稍伸耶!传道岂久淹莞库者。未由面谈,惟冀厚自爱重而已。
《与陈传道五首(之五)》
来诗欲和数首,以速欲发此价,故未暇。闲居亦有少述作,何日见公昆仲当出相示。宫观之命,已过忝矣。此外只有归田为急。承见教,想识此怀。履常未及拜书,因家泛道区区。
《与庞安常》
端居静念,思五脏皆止一,而肾独有二,盖万物之所终始,生之所出,死之所入也。故《太玄》:“罔、直、蒙、酋、冥。”罔为冬,直为春,蒙为夏,酋为秋,冥复为冬,则此理也。人之四肢九窍,凡两者,皆水属也。两肾、两足、两外肾、两手、两目、两鼻,皆水之升降出入也。手、足、外肾,旧说固与肾相表里,而鼻与目,皆古未之言也,岂亦有之,而仆观书少不见耶?以理推之,此两者其液皆咸,非水而何。仆以为不得此理,则内丹不成,此又未易以笔墨究也。古人作明目方,皆先养肾水,而以心火暖之,以脾固之。脾气盛则水不下泄,心气下则水上行,水不下泄而上行,目安得不明哉。孙思邈用磁石为主,而以朱砂、神曲佐之,岂此理也夫。安常博极群书,而善穷物理,当为仆思之。是否?一报。某书。
《与王敏仲八首(之一)》
某垂老投荒,无复生还之望,昨与长子迈诀,已处置后事矣。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便作墓,乃留手疏与诸子,死则葬于海外,庶几延陵季子赢博之义,父既可施之子,子独不可施之父乎?生不挈家死不扶柩,此亦东坡之家风也。此外燕坐寂照而已。所云途中邂逅,意谓不如其已,所欲言者,岂有过此者乎?故缕此纸,以代面别。
《与王敏仲八首(之二)》
某启。得郡既谢,即不敢久留,故人事百不周。方欲奉启告别,遽辱惠问,且审起居佳胜,宠喻过实,深荷奖借。旦夕遂行,益远,万万以时自重。不宣。
《与王敏仲八首(之三)》
罗浮山道士邓守安,字道立。山野拙讷,然道行过人,广、惠间敬爱之,好为勤身济物之事。尝与某言,广州一城人,好饮咸苦水,春夏疾疫时,所损多矣。惟官员及有力者得饮刘王山井水,贫下何由得。惟蒲涧山有滴水岩,水所从来高,可引入城,盖二十里以下耳。若于岩下作大石槽,以五管大竹续处,以麻绳,漆涂之,随地高下,直入城中。又为一大石槽以受之,又以五管分引,散流城中,为小石槽以便汲者。不过用大竹万余竿,及二十里间,用葵茅苫盖,大约不过费数百千可成。然须于循州置少良田,令岁可得租课五七千者,令岁买大筋竹万竿,作筏下广州,以备不住抽换。又须于广州城中置少房钱,可以日掠二百,以备抽换之费。专差兵匠数人,巡觑修葺,则一城贫富同饮甘凉,其利便不在言也。自有广州以来,以此为患,若人户知有此作,其欣愿可知。喜舍之心,料非复塔庙之比矣。然非道士至诚不欺,精力勤干,不能成也。敏仲见访及物之事,敢以此献,直望仙尔,世间贪爱无丝毫也,可以无疑。从来帅漕诸公,亦多请与语。某喜公济物之意,故详以告,可否更在熟筹,慎勿令人知出于不肖也。
《与王敏仲八首(之四)》
某再启。示喻津遣孤孀,救药病疠,政无急于此者矣。非敏仲莫能行之,幸甚!广州商旅所聚,疾疫作,客先僵仆,因薰染居者,事与杭相类。莫可擘划一病院,要须有岁入课利供之,乃长久之利,试留意。来喻以此等,各仕宦快意目前,美哉此言,谁肯然者。循州周守,治状过人,议论可听,想蒙顾盼也。
《与王敏仲八首(之五)》
某又有少恳,见人说舍弟赴容州,路自英、韶间,舟行由端、康等州而往,公能与监司诸公言,辍一舟与之否?今有一家书,欲告差人,赍往岭上与之。罪大罚轻,数年行遣不下,屡当患祸,老矣,何以堪此。恃公旧眷,必能兴哀。悚恐!悚恐!
《与王敏仲八首(之六)》
闻遂作管引蒲涧水甚善。每竿上,须钻一小眼,如绿豆大,以小竹针窒之,以验通塞。道远,日久,无不塞之理。若无以验之,则一竿之塞,辄累百竿矣。仍愿公擘画少钱,令岁入五十余竿竹,不住抽换,永不废。僭言,必不讶也。
《与王敏仲八首(之七)》
《富公碑词》,甚愧不工。公更加粉饰,岂至是哉!舟中病暑,疲倦不谨。恕之。
《与王敏仲八首(之八)》
某再启。林医遂蒙补授,于旅泊处衰病,非小补也。又工小儿、产科。幼累将至,且留调理,渠欲往谢,未令去也,乞不罪。治瘴止用姜、葱、豉三物浓煮热呷,无不效者。而土人不知作豉。入此州无黑豆,闻五羊颇有之,便乞为致三石,得为作豉,散饮病者。不罪!不罪!
《与郑靖老二首(之一)》
某启。到雷州见张君俞,首获公手书累幅,欣慰之极,不可云喻。到廉,廉守乃云公已离邕矣。方怅然,欲求问从者所在,少通区区,忽得来教,释然,又得新诗,皆秀杰语,幸甚!幸甚!别来百罹,不可胜言,置之不足道也。《志林》竟未成,但草得《书传》十三卷,甚赖公两借书籍检阅也。向不知公所存,又不敢带,行封作一笼,寄迈处,令访寻归纳。如未有便,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