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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我就一直时睡时醒的,用睡眠来抵抗浑身的倦乏。
7个多小时後,我们在莫斯科转机,从宽敞的波音767变成了狭窄的图154,更加的难受,还好只要再忍耐两个多小时便可到达目的地。
那个时候我几乎後悔了。我到底为什麽要出国呢?我干嘛要受这份罪呢?我为什麽不老老实实的在国内念大学呢?真是自讨苦吃。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身後没有退路,由不得我选择。
终於到达基辅已是深夜,还要凭著超人的忍耐力继续等待出关。当我们十几个都是要上基辅国立大学预科系的坐上来接的破车时,都忍不住在车上睡著了。车把我们送到了宿舍,因为那间宿舍排序第12,所以那里的中国人都叫它12舍。
下了车,一群人稀稀拉拉的走进1楼大厅,每个人都拖著重重的行李。这里管事儿的全都是当地人,他们都说著我听不懂的语言,记得出国之前看过关於乌克兰的介绍,这里并行俄语和乌语。那他们讲的,是俄语,还是乌语?
别人都是三三两两的成群结夥,还有他们的中介出面给安排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听著完全不懂的话,不知道该怎麽办。眼见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我有些慌张。其实,当时我大可问一个中介的人帮我一下的,但可能是初来乍到的陌生与不安在作祟吧,我竟然只会傻傻的站在那儿。
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身後传来一句不怎麽标准的中文问好。
‘你好!’怪怪的音调来自於一个当地男人的口中,瘦瘦高高的个头儿,短的不能再短的浅黄色头发──再短会让人以为他是光头党一员,深邃的灰蓝色眼睛──让我不禁想起了北京的天,直挺的鼻子,刀削一般轮廓鲜明的脸,脸上正挂著一丝微笑。他的长相是典型的苏联人风格,相信他不笑的话一定有普京的冷峻,不过当然了,他比普京来的英俊。
‘你好!’无论如何不能没了礼节,我只好勉强自己挤出一点笑意。
‘你是新生?’虽然腔调怪了点,但还是能够听懂的。
‘是的。……你会中文?’
‘啊,是的,我是念中文系的,我已经学了4年的中文了。’他得意的笑,‘你怎麽不办手续?’
‘我……我不会说。’
‘那好办,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拉著我走到那个管事儿的体型非常可观的老太太跟前,叽哩挂拉的跟她说了一堆,然後他们又对话了几句,他转头:‘你的邀请函?’
‘啊?噢!在这儿!’我赶忙递给他。
他拿过去又是一阵叽哩挂拉。
‘好了,你的房间是313。’
‘……谢谢。’我打从心眼里的感激,要不是他帮忙,我还不知要站到什麽时候。
‘不客气,我叫安德烈,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楚枫。’
‘什麽风?’
‘楚、枫!’唉,跟他说了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字。
‘哦,楚枫,楚枫,我记住了!’他还真是爱笑。
我只好冲他笑笑。
‘我帮你拿个箱子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可是两个重重的箱子,我是没法一起拎上3楼的,结果还是他帮我。
到了3楼,原来还没搞定,填表,签字,领被子枕头床单,打点好一切已经凌晨时分,我谢别安德烈後掉头就睡的天昏地暗人事不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安德烈,根本没想到後来会跟他很熟。”
他停下来,歇口气。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安德烈在楚枫的人生中一定有著某种意义。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格外的好,总有某种原因,很可能不为人知,也许甚至不为己知。
我觉得,安德烈对楚枫格外照顾,绝不会仅仅因为西方人热情开朗。
“出国的感觉怎麽样?我可是没有出去过的土包子啊。”
“呵~!感觉很不好的!要是让我重新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一定会留在国内的。”
“啊?怎麽会?”
“人家去美国日本的当然不同,我去的那个地方,糟烂的要命,和北京根本就没法相提并论,还不抵90年的北京呢!你说,感觉能好吗?我们有一个同学说的特经典:人家那是出国留学,咱们这是上山下乡!”
“哈哈~!说的可真够逗的!”
“这可是大实话啊!那个地方要我说,除了因为绿化率高而空气好之外,基本上就没什麽优点可言了!”
“你在那里的生活怎麽样?”
“还可以吧,反正还凑合的过去。”
“给我讲讲吧!”
“啊?这你也想听?又不是什麽有趣的!”
“我没经历过嘛!”
“好吧!”
楚枫的回答里竟然带著几分无奈。我很高兴,他面对我的时候,渐渐开始有情绪了,不像当初,就好像是讲故事机器似的。
其实,我也并不是对出国留学有多少兴趣,毕竟这年头,“出国”已经从一个行为动词变成了一种时尚,搞不好哪天北京人问好的那句经典的“您吃了吗?”会变成“您出国了吗?”这只是玩笑。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罢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特彷徨。身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只有孤独和寂寞,难以忍受的寂寞,令我简直要发狂。
刚住进313时只有我一个人,可能这也是原因之一,要是有个人没事能说说话,起码日子还好过一点。但是那时宿舍还没有住满人,所以不少房间都有空床位。
还记得我说,到达那天我掉头就睡了吗?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的声音惊醒的,急忙起身开门,以为有什麽事端,结果一看,门外站著的是安德烈。我不解的看著他,也不知道要说什麽。
见我一脸呆愣的样子,他笑著说,他是来告诉我,今天应该去预科系办手续的。
我顿感汗颜,来了之後只记得睡,压跟就忘了正经事。干笑两声,赶紧起来收拾准备。
我跟安德烈就这麽糊里糊涂的熟了。入系手续是他帮我搞定的,上超市,换钱,买东西,也是他带我去并指点我的,晚上没事,他也会过来陪著我闲聊。
头一个月除了上课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和安德烈一起行动的。我被分在11班,班上一共10个人,只有我一个北京的,另外有两个浙江的,三个东北的,四个河北的,我有点孤单。安德烈下了可就常常跑来找我,带我去些基辅出名的地方:什麽赫里夏啦──基辅的主要大街,有很多商店,尽头是独立广场,地位相当於我们的天安门,但是要小得多;舍甫琴科公园和博物馆啦,他是乌克兰最著名的学者;老街啦,那里有很多小摊子,卖各种纪念品和零七零八的东西,还有很多画;妈妈山啦,那里有个女神像,还有个军事博物馆;还有很多,我一时也记不起了。
我挺高兴的,一来有个人陪我,不至於太寂寞,
二来他是当地人,熟门熟路,而且有个当地朋友出门也安全些。那边其实也不安全,经常都有中国人被抢被打,而且主要对象都是男生。这种时候他们居然到讲起绅士风度,真是可笑。
於是,我知道了他23岁,是基辅人,知道了他家里除了爸妈,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知道了他也住在3楼,324,知道了他原来不只是学生身份,还算预科系的工作人员,有需要的时候作中文翻译,知道了他学习中文的起由,只不过是在念中学的时候在图书馆看到了一本中文画册,十分好奇那些个个不同的奇怪方块,如何就能交流表达,知道了他十分喜欢中国菜,还不时要我做给他吃。
我跟他相处的很愉快。每当我有俄语不会的地方,就去找他给我讲。有时兴致好,我也做个菜请他吃,因为我平时都是牛奶面包香肠饼干方便面再加偶尔外食一族。说实话我并不太会做饭的,以前根本就不会,还是快出国前被老妈硬逼著临时抱佛脚的学了几下的。我自己吃感觉一般,反正熟了,也不难吃就是了,他倒是也没说什麽,只道好吃,我当时想八成外国人也吃不出好坏之分。
有时候,我也给他讲讲我的事,父母啦,朋友啦,北京啦,上学啦,想到什麽就随口说说。当然,林杨的事除外,那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开始我也奇怪他干嘛跟我一个中国人整日厮混,有点不明白,因为很多当地人并不喜欢中国人,很不客气。後来熟了,从旁人处听说有中文系毛子(中国人给当地人的外号,理由是他们多毛。)专喜欢往中国人堆里凑,为了能练习中文,於是想想可能他也是借机练口语吧。
有一次聊天时我也半开玩笑的跟他说过:喂,你小子跟我凑近乎,其实是为了练口语吧?我这可是地道的北京话。当初他还一本正经的问过我,“小子”当什麽解释,害我当场笑倒。
他笑笑说:可不是,你可不要跟我说俄语啊!
明显他的中文讲的越来越好,语音语调已经不那麽怪气。
我假装生气:靠!那怎麽行!我还要靠你练俄语呢!
他还挺禁逗的:要不这样,你说俄语,我说中文,这样我们都能练口语!
结果当然是一阵笑闹。
因为安德烈的关系,我在基辅的生活可以说是很舒服的。认识他,可谓好处多多。那时有不少中国人对我羡慕不已,大家都觉得有个当地朋友是件很不错的事,而且,有当地朋友的人是不多的至少在12舍。
有一件事我要特别感谢安德烈,那就是我的俄语。我的俄语进步很快,尤其是口语,这当然是由於能跟安德烈练习。其实我并不十分喜欢学习俄语,但也不讨厌,只是为了上学而已。我对外语的兴趣一般般。
上学的日子过得很快的,可能因为极有规律。我从没逃过课,逃课在那边是很普遍的现象,有很多人几十节几百节的翘,想我这样不翘课的反而被看成恐龙一样。我倒不是因为有多麽热爱学习,只是,生活实在是无聊的紧,如果不去上课,闲下来的时间都不知道要干什麽才好,更加的无聊。”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
“对了,有个事忘了说,我一开始不是要上基辅国立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