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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半个月了。”萧平小声答道,“不过王爷不要担心,易先生的情况一直没有太大变化,应该……于性命无损。”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几不可闻。
“是吗……”放下帘子,封昊强迫自己走远,直到可以控制情绪了,才对身后的萧平说:“先回去吧。把他直接送回府去,御医已经在等着了。”
“是,王爷。”看着封昊走向自己的坐骑,萧平无声叹息,老天爷,你保佑易先生这次能平安无事吧。
傍晚时分,易伦府中的卧室内,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头。
“怎么样?”十分难得的,易伦此时是神智清醒的,没有陷入昏睡中。
轻轻握着他露在被子外的手,封昊低头看向十指交缠:“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你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不了解的,是毒吗?”偏头也看向指尖交会处,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的虚弱反而让他心情平静。
“嗯。”
“原来这样就是毒啊……”看向头上床板,自己居然有机会体验书里写的那种古代毒药,不知是幸或不幸,赶上的还是至少不会立刻丢性命的一种。
“知道是谁下的吗?”
“不完全知道……”易伦拉了下他,挪出些地方,示意让他也躺到床上来,“应该不是张说就是雷运泽吧。”
侧躺在易伦身边,封昊继续问:“什么时候有可能?把事情说详细点吧,我来听听。”如果不趁着他现在还清醒的时候尽量多问些,时间又会被耽误更久的,现在他身上中的毒可是连御医都无法断定的种类,到底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清楚。
于是,易伦把从到定益之后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当中因为疲累而暂停了几次,封昊就会拿床边小几上准备好的茶碗喂他一些水润喉。当听到雷运泽夜袭军营时,他握着易伦的手微微一紧,随即想到他此时的虚弱,连忙放开。
易伦微微一笑,把他的手又抓回来握着,继续讲了下去。
全部听完,封昊眉关微锁,没有发表见解,反而问了易伦一个问题:“伦,你知道现在我国这边的情况吗?”
“唔……不太清楚呢,这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萧平他们也没跟我说多少事情,只让我好好休息。”易伦有些困乏地将脸贴向他的肩膀。
将手臂张开,让易伦可以舒服地将头放在肩窝处,封昊一边享受着他难得的温顺依赖,一边感到心头微痛,摇摇头,他向易伦解释道:“我们与原国的作战已经结束了,原国现在正式作为永国的附属国。而我们在平国早已布好的重兵,在离国因大江战场损失巨大后,迅速突袭边境,而他们一方则没有余力调遣援兵,再加上措手不及,因此我方取得了极大的优势,现在已经攻下了数座重要城市。”
“两面夹击吗……那你是说,下毒的应该是雷运泽喽?可我不记得他当时有能下毒的举动啊。”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家有高明的手法,自己这种只通过看武侠小说了解毒的人看不出来而已。
“我想应该不是那个时候。”
“你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怪了,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想明白,你当时又不在,怎么倒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似的?”虽然已经有些想睡,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易伦仍然振作着精神。
看他强睁欲闭的眼睛,封昊一边缓缓轻抚他的后背,一边说:“他去偷袭你时,还不知道你居然能够制出令他无力招架的厉害武器,因此当时他应该还没有针对你的念头,就算有也应该没想着这么快实行。”
“那是什么时候?除非是……”尽量保持清醒,易伦尝试着分析下去,“你是说饯别宴时吗?”
看来他虽然中了毒,但脑筋还很灵敏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这也就说明,在场的泉国大臣们中,一定有雷运泽派去的人。”
易伦跟着分析下去:“此人当天能够列席,说明他在泉国的地位应该已经较高了,可雷运泽却让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来对我下毒,看来我的火药的确令他十分吃惊愤怒。”
“他的目的,应该不是想杀死你这么简单,要想杀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机会多的是,但他用的却是现在这种慢性毒药,一定另有所图。”
“呵呵,他的所图就交给你去想喽,我只想睡觉而已,困了。”窝进温暖的怀中,易伦开始渐渐沉入梦乡。
封昊有些无可奈何而宠溺地用手轻拂他的发丝,心中隐隐的疼痛却在渐渐扩大,他们的谈话中,一直没有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会不会死。
也许,是他们两个人都想回避这个问题,也许,这个问题他永远不想面对。
三十
“主子?主子?吃饭了。”
迷迷糊糊的易伦被人从沉睡中推醒,睁开眼睛看到侍月难掩担忧的神色。冲她微微一笑,在她的搀扶下起身走到桌边,面对着上面的清粥小菜,易伦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虽然看着大鱼大肉什么的也不会有多少食欲,但他也不喜欢面对咸菜。
“主子就算不想吃,也请看在厨师和奴婢的面子上勉强吃点儿。”
唉,虽然走了几个月,不过这丫头的个性还是没变啊,易伦无可奈何地拿起勺子,吃起稀粥来。
侍月站在一旁,看着易伦不情愿地吞咽着,心中的难过慢慢浮了上来。
吃了大半碗下去,易伦推开了碗,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侍月,她一见到他这个样子,哪还强硬得起来,只好开始收拾食具。
易伦躺回床上,刚闭上眼睛没片刻,就感到有人来到了近身处,一睁眼,果然是这个最近几乎把这儿当成家来待的人。
封昊见他突然张眼,也不惊讶,抓起他的手来看看,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这样子握着手,似乎是回来之后形成的习惯,通过指缝间的亲合,来确定,或相信着什么。
“还会怎么样?老样子呗,吃一点,睡很多。”的确是老样子,这个毒药所产生的效果不会令人在短期内有明显的变化,但却会不知不觉中日渐严重,这从易伦清醒时间越来越少就可以看出来。
“是吗?那就好。”这样的话是无意义的,数名御医都无法看出他中的究竟是哪种毒药,甚至连毒性是如何也无法完全判定,封昊想起他们无能为力的表情,扯出一个苦笑,自己真该在这点上好好佩服一下雷运泽呢,居然能找到如此厉害的毒药。
注视着易伦又渐渐睡去,感到手中的这个生命在慢慢流逝,不是没有想办法,可是却成效甚微,是自己的无能吗?还是当初让他去泉国根本就是个错误?闭上眼睛,不想让自己变得自我怀疑起来,至少希望还是存在的。
“扣扣”的敲门声传进来,封昊站起来将门打开一点,见是侍月,知道一定有事情。
“主子,有传信兵来,说是前线接到离国国主致主子的信,所以快马送了过来。”
“拿来吧。”终于来了吗?雷运泽,我很想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接过侍月递上的信件,封昊回到屋内慢慢拆开,坐到易伦床头阅读起来。
整封看完,他站了起来,两手撑在圆滑的桌面上,借此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
封昊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颤,没有转身,说道:“雷运泽的信来了,上面说,你中的慢性毒药,可以令你一点一点失去生命,清醒的时间渐渐变短,进食渐渐变少,最终直至完全不会再醒来。”
“嗯……那他的条件是什么呢?”
“三个选择,任选其一。第一,归还所有攻下的离国城池,并签订合约。第二,将你送到离国。第三,放任你不管,看着你死。”
拉过桌边的小凳坐下,不知道是身体的虚弱所以需要支撑还是怕听到回答,易伦将手也放在桌沿,却没有去握旁边放着的手。
“那你选哪个?”不去看他的脸,没想到真的会有面对这样的选择的一天,也许想到了,但却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无语的沉默,长久,久到令易伦几乎感到丧失了听下去的勇气,封昊突然说:“你以为我会选哪个?”
易伦倏地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紧紧地盯着,一字一字地说:“我不知道。”
封昊却没有看向他,突然转身走到旁边的小书台前拿出纸和笔,快速地写了些东西,装到信封中,拿起走到门口,将侍月唤了过来。
“这封交给送信使,送到前线转交给离国,这一封送回王府交给总管,他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是,奴婢这就去办。”
关上门,转身面对着易伦,封昊的眼中是无比坚定的眼神。
“已经选择完了。你的命,我谁都不会让。”
如果曾经有过两难,如果曾经以为自己会无法在眼前这个人与霸业间做出抉择,那么当脑中想象出他消瘦直至可见白骨的样子时,心中那强烈的恐惧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不能放手,无论如何不能够失去这个人,尽管自己曾经将他送到足以丧命的危险面前,但现在却已无法忍受面对可能失去他的痛苦。爱非要下得那么深,一寸一寸地进到心里,直至再也拔不出去,一扯就会痛彻心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但心中没有任何后悔,有的只是解脱,心中一片清明。
那两封信,一封是给雷运泽的,让他派特使送来解药,并商谈签订合约问题,另一封是由王府专人送到前线将军手中的,命他见信后即日停止进攻,等待下一步命令。
“你……”激动已经不能说明易伦此时的心情,如果当初他听到封昊的表白时是欣喜若狂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就好像一下子从地底飞上了云端一样,带着一种压迫的痛感,想要大声笑出来,却又想要流出眼泪来。
“会后悔吗?”抑住几欲出喉的颤抖,他轻声地问。
“你看我会吗?”笑看着他,封昊又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