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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凡随便找了个理有挂了电话,一个人在走廊伫立很久,没有风,盛夏的深夜温度依然很高,可是王凡却全身凉透。他的脚站麻了,于是靠着墙面慢慢滑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从震惊到彷徨,从恐惧的顶点到心如死灰,不解和想通之间往往只是一线之隔。殷教授说过,曹新宇比他理智得多,这么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叶子闯下的大祸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呢?所以他一声不吭的走了,留下叶子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尽管叶子是为了他才闯下大祸的。那叶子呢?她怎么办?
王凡不敢想象叶子被抓走时会多么绝望,会不会想不开?她前半生历经坎坷,无父无母,住在福利院里和年老色衰的哑巴姨妈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终于得到了她爱的人,也拥有了美好未来。可是如今年爱人抛下她远走高飞,让她一个人担负杀人的罪名。这是事实,可是太残忍了,王凡不忍告诉叶子。
不,不能,王凡在心里默念,叶子那样善良,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的。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手有些抖,然后是嘴唇 ,牙齿,最后全身都在发抖。连叶子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注意。
“怎么了,小凡。是不是出事了?”
还没等他回答,叶子的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音乐让王凡回了神,两个人齐刷刷的盯着叶子的手机。没想到是福利院打来的。叶子接起电话,还没讲几句,脸就惨白一片。
“怎么了?”王凡问。
“姨妈昏倒了,赵奶奶让我赶快回去。”
“回去?”王凡的脑袋猛地一怔,突然又改口,“好,好。你快走。”
“可是这边呢!万一新宇也无能为力怎么办?”
“别想了,病人要紧。你先回去,这边我先看着。”
叶子眉头紧锁,思量半天总算点了点头。“那行,我给新宇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不要,”王凡提高了声音,叶子惊愕的看着他。“呃,我是说他现在估计还在睡觉呢!还是不要吵醒他了吧,你先走,回头我跟他说就可以了。”
“嗯,也行,你帮我送送他。还有,如果真的张华强出事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
最早一班回骊山的巴士是早上五点发车的,经过正扬校门口是在五点一刻,这个时候天还没亮。王凡把叶子送上车,自己又下来。叶子从车窗探出头嘱咐他,出了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王凡在车子发动时问了一声。“叶子,人真的是你推下去的吗?”
叶子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车子飞驰而过,叶子的头还没收进去,一直看着站在原地的王凡,风将她的头发吹到前面,遮住眼睛,直到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王凡抬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马上要到来了。他一个人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以前心情不好时,他就独自坐在天台的石阶上吹风。
此时天色越来越亮,东方天际线已是橙红一片,接着,一轮红日慢慢探出头,冉冉升起的太阳像一个火盘,四周散落无数金色的光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带着它独有的气势喷薄而出,周围的红霞也被掩映得熠熠生辉。王凡死死的盯着光芒万丈的红日,直到眼睛被刺得生疼,眼泪从眼角大颗大颗的滑落。他终于撑不下去,双腿一软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
☆、谁才是神仙
? 清晨的护城河风景如画,河岸上尽管没有卖早点的摊贩,但还是很热闹,有行道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有站在树下打太极的老大爷,有出来晨跑的学生,有清扫街道的环卫工,还有坐在长椅上失魂落魄的看着来往行人的王凡。刚刚他已经去过叶子出事的地方,其实不用他刻意的找,沿着护城河的围栏一直走,就可以看到那一截断掉的栏杆。然而现在已经被隔离带封锁起来了,周围没有警察,没有尸体,只有议论纷纷的路人。王凡将他沿路听到的闲言碎语汇总得知,张华强的确是死了,尸体被水流冲到下游的石墩处,早上才被捞上来,警方也已经立案调查了。
王凡坐在长椅上,眼睛迷迷瞪瞪的直打架,他一晚上总共才睡不到三个小时,此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人也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好想就这么睡过去,等醒来时,他正躺在福利院后山的竹林里,青草依依,暗香浮动,旁边躺着一身白衣的叶子。又想一切都平息了,他和菲菲正带着叶子陶醉在大学的樱花园里,四野清香。可是没有,无论他多少次闭上眼睛再睁开,前方还是空荡荡的马路,回过头还是河里的涓涓细流。一切都没有因他的想法所改变,该来的迟早会来。
“你就是犯傻,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一对中年女人拉着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往这边走来,小女孩的头埋得很低,马尾辫也耷拉着。女人一个劲的训斥她。“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大清早不睡觉跑去替她受过?你以为他们家会领我们的情,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我们老刘家的人就给你丢光了。回家老老实实给我写作业去,千万别犯浑。知道了吗?”
女孩低着头默不作声。女人又加重了语气重复了几声,她才点头。走到王凡身边突然偏过头,朝他笑了笑。这样诡异的一笑,令王凡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那个女孩的脸竟然变成了八岁的叶子。带着一丝忧郁,笑起来却春风化雨。
王凡站了起来,远远的跟在那对母女后面走。他记起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去镇上玩,后来爸妈带着弟弟去了沈阿姨家,他一个人在街上晃荡。那时他看到的就是和眼前的中年女人差不多身形的一位阿姨,他跟在她后面一路走,然后他就遇见了叶子,然后王凡的整个青春都在围绕着叶子转。叶子开心他就开心,叶子伤心他也会难过。
菲菲说他一直深爱着叶子,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爱?他只是不能看着她受苦,不能让她受欺负,不能让她伤心。 王凡很多次问自己,叶子对于自己来说,究竟算什么?是同病相怜的伙伴?亲密无间的朋友?还是祈盼已久的爱人?然而更多时候,他觉得叶子就是另一个自己,没人疼没人爱,泥泞里艰难攀爬,却始终是找不到出路。所以才会相互依存,不离不弃,这样才不会显得太可怜。
王凡跟着那对母女后面,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们牵引着他走过长长的河岸,穿过步行街,然后是长长的巷子,出来后,王凡抬眼就看到前方不远处飘扬的国旗,那是城西公安分局,三年前,他因为暴揍张华强而被带了进去。一低头,那对母女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四处寻找,大街上的人太多,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可是始终找不到那对母女。王凡的头开始疼,目光也变得迷离恍惚,仿佛大街上的人都在盯着他看,他们的脸也在王凡眼里时大时小,时远时近。他用手一抹,竟有眼泪。
也许根本就没有那对母女,他是自己走到这儿的。他一早上都惶惶不安,曹新宇跑了,那杀害张华强的罪就只有叶子一个人承担了。王凡怎么可能会让叶子有事呢?他可以在她得到幸福后安心的追寻自己的幸福,却不可以看着她受罪而自己置身事外。如果他能,那他就不是现在的王凡了。他得做点什么,他们昨晚在河岸打斗过,河岸夜里比白天热闹,一定会有人看到过,警察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找到叶子了。可是叶子还有姨妈要养,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她不能坐牢,更不能死。王凡必须要在警察找到叶子之前做点什么。可是他和叶子一样,身无长物,没有背景,无法帮她渡劫,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替她顶罪。这个念头在听到菲菲说曹新宇“畏罪潜逃”后就滋生了,然后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再说,“不是你,就是叶子。”
王凡想起叶子给他讲得那个关于神仙和山精的故事。故事里山精为了成全神仙,自愿替他挡下最可怖的一击雷罚,自己殒命当场,赢得神仙的飞升。
王凡一直都以为他是那个落难神仙,寄居在叶子这只山精的方寸天地里。她带他走遍山上的每一个角落,观赏着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王凡也一直告诉自己,他绝对不能像那个神仙一样,抛下山精独自飞升。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错了,他把位置颠倒了。他不是神仙,而是为了叶子奋不顾身赴死的山精,叶子,才是神仙。
“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位卖早点的中年汉子叫住了犹如行尸走肉的王凡。
“小伙子是不是没睡好啊,看你眼里全是血丝。要不吃点再走吧!不管做什么,也要吃饱再说啊!”
王凡怔怔的看着他,然后拿出昨天回学校后身上仅剩下的十块钱递给汉子。“那给我来两个馒头吧!”
馒头热乎乎的,拿在手上都有些烫手。王凡狼吞虎咽的吃,不小心噎住了,他涨红了脸,不住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老板连忙拿出一杯豆浆,王凡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才顺过气。
“别吃那么猛,来,找你钱。”老板递来零钱。
“不用了老板,送给你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了。”王凡一手提着豆浆,一手拿着馒头悠悠的走了。
老板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会,转头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就像早餐店老板说的,不管做什么,也得先吃饱再说。王凡蹲在路边将最后一点馒头咽下去,又把豆浆喝完,这才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他想起应该给曹菲菲打电话,一段感情有始就该有终,他总归要和菲菲有个了结。王凡并不是喜欢迁怒于人的人,曹新宇是曹新宇,曹菲菲是曹菲菲,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曹菲菲是爱着王凡的,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目前菲菲对他的爱那样明晃晃,□□裸。这个时候王凡才庆幸昨晚没和菲菲做什么越轨之事,不然菲菲就太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