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恋儿,那个时候,你为了生一个孩子,殚精竭虑,心力交瘁,饱受苦痛折磨,我心里,又疼又急,只想不再让你为那事烦心。。。。。。。”痛喘一声,他表情迷朦,似忆似述,“母亲屡屡催我逼我,我不想让她逼你,应下了。。。。。我知道会伤你,但看你为子嗣夜夜咽泣,茶饭不思,我以为两害权取其轻。。。。。。恋儿,恋儿,你莫走!你不能丢下我,恋儿。。。。。。”
“你不要乱动!”眼见伤处又有血线渗出,春眠急欲按着他挥动的两臂。但以她的弱力如何按得住他?“行了,行了,你不要动,我在这里,我没有走。。。。。”
“恋儿没有走?”处于迷乱中的男人竭力将眼神重聚焦点,想看清眼前这张秀靥,但恍恍惚惚,总似雾里观花。“恋儿。。。。。。会永远留下么?恋儿永远不走了么?”
春眠只得点头,“是,留下,你若想让我留下,就乖乖别动,好好养伤。”
“。。。。。。好,我不动,恋儿不走,我便不动,恋儿。。。。。。”他抓住佳人柔荑置在胸口,精神迅速得以安稳,加之精力被方才如此消耗,很快便沉进梦境。
她取下放在车上小匣内的伤药小瓶,将药粉倒在那根铁钉四边,止住涔流不止的血丝。这伤药,可止血,也可止痛,却不具愈合之效,药不是没有,而是不敢用。试想,若把愈合的药粉洒在尚有铁钉的伤处,取用铁钉时,岂不是让伤者更吃苦头?
不能想象,如果这伤落在自己身上,会成怎样模样?恐怕判官大人如何不想让她留在地府看着生气,阎王也不准她活在阳间了。这个男人在挡在她身前的那刻,就如她还是阿六时替小日儿挡剑,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她想不透啊:为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却抵不住世俗规范的消耗?
俗语常说“娶妻生子”。娶妻,就为生子。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无可厚非。毕竟人类繁衍生息,绵绵不绝,便是如此来的。尤其他是独子,上有高堂殷盼甚至逼压,不可能让后继无人。只是,只是。。。。。
如果仅仅为了繁衍后代而行那世间最亲融最密和的鱼水之欢,又与那些不必有思想交融不必有情爱互萌便可在街头巷尾交配的野狗何异?
“恋儿,恋儿。。。。。”
她垂下眸,再用湿巾润泽他翕语不断的干裂唇瓣。她实在不该想得太多,还是先陪他度过这一段艰难时光罢。
杨成分别派了两人去前方城内各寻大夫。过了一夜一日又一夜后,在隔天的中午时分与迎来的其中一个相遇。当即便寻个僻静之处落脚,以备疗伤。
谁想那大夫初时还夸满海口,待揭开覆在伤者身上薄被,一见伤口,当下便推拒不迭,“这这这。。。。。。这伤口在这要紧的地方,小的实在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取它出来又不伤及病体,对不住,对不住,请您另寻高明!”
半个时辰后,另名侍卫也带着一大夫到达,诊视之后,亦作如是说法,气得杨成差点拔剑砍人。但把人砍了也不能解当前急况,只得押着他们为主子稍解痛苦。
解痛难解病,阳恺高烧常踞不退,面色已逞青白,瞳仁亦常逞涣散之状。诸人,包括春眠,都到了一筹莫展的当口。
却在这时,元慕阳赶至。春眠听见外头喧哗,在临时搭起的帐内望见他玉般身形时,泪如泉涌。
“住手!”杨成携众侍卫持刃相对,元慕阳等人蓄势待发,她挥开两个来阻挡自己的丫头,跑出行帐喊止。
“你们两个怎恁般无用?还不扶夫人进去!”杨成怒喝。
两丫头好委屈,“夫人说。。。。。他们能救侯爷。。。。。。”
“对,他们能救你们家主子。”春眠未看相公,星眸径自投向随行来的季东杰。“昌阳侯身受重伤,东杰你。。。。。。”
“与我何干?我来这里,是不想看着某人英年早逝,明明肩上中箭,也不知安稳养伤,还硬要骑马追人。我是不想让人说我头上冠着个神医名号,却救不活受了区区箭伤的东家!”季东杰哧道。
她明白,他说得人是小日儿。她覆眉,咬唇,忽然屈膝跪地,“东杰,求求你,救救昌阳侯!”
“你做什么?”季东杰惊呼跳开。
元慕阳面色蓦白。
她叩首,“求求东杰,救救昌阳侯,若是不救,昌阳侯爷怕是有险了,求你救他。”
“你。。。。为那个男人跪我?”季东杰眼珠暴凸,端的是不敢置信。
“救人如救火,东杰。。。。。”
“好了好了,我救人就是了,你。。。。。真是。。。。。你要我如何说你才好?”季东杰顿脚,不敢去看好友的脸色,匆匆进帐。
杨成等人虽有疑虑,但也明白主子此下的情形不容再拖,只得多派几个人跟着进去,从旁监视。
原处,元慕阳目如暗夜,盯在自己娇妻灵秀面靥上,涩声问:“你。。。。。想起他了?”
春眠螓首缓缓颔点。
“他受了伤,你很担心,很忧虑?”
她。。。。。。还是颔首。
“我若要你此刻随我离开,你定然是不应的罢?”
她。。。。。。颔首。
八十二 伤猝
不敢看他,不敢说话,只怕小小一个波动,便让自己溃堤放弃。。。。。。既下了决定,便要苦苦撑着,撑过了,便好了。
她进帐,被季东杰恶狠狠盯住,“眠儿,你到底在。。。。。”
“东杰,先救人罢。”她温婉道。
季东杰面色一恶。杨成面含警戒地道:“季大夫,我家侯爷的伤势如何?”
“有我在,还怕不能活人么?季东杰冷回,右手捏柳叶小刀利落地划开阳恺左胸中钉之处,在血线泛滥之前,左手迅即下针封住周边穴道,脆响一声,以小钳拔出铁钉掷到一边桌面上。而后,穿针引线,缝合伤口,涂抹药粉,以布包扎,完成。从头到尾,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简洁流畅,一气呵成,看傻了旁边人的眼。”
“昌阳侯伤口并不深,只是地处关键,不容有失。好在你们先前没有胡乱下药,也没有擅自将铁钉取出,否则,一个处理不当,伤口溃烂,祸及心脏,后果便不能想了。”
杨成闻言暗吸凉气,若不是“夫人”执意阻拦,他们当真会将铁钉拔出,当真是好险。
“你们府里的伤药不错,每日隔三个时辰为他换一回,以开水煮过再用晒干的棉布包扎。至于内服药,到了前方城里,找个不是蒙古大夫的大夫给他开一付补血养气的方子。不过,且忌使用寒性过大的药材。那铁钉上有毒,毒性虽解,但此毒性寒,已浸腠理,若用寒药,必定会如雪上加霜,你家主子更要吃苦头了。”
杨成听得忧心,“季大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请,在下无意做昌阳侯的随身大夫。”
“请季大夫通融。”亲眼见识过这位季大夫的施医手法,着实名不虚传,又焉再放心将侯爷伤况交予寻常庸医?“医者父母心,请您不吝同行,待护佑侯爷安稳到了京城,侯府必有重谢。”
“安稳必有重谢,那万一不够安稳,是不是要拿在下一条命作陪呢?”
“季大夫。。。。。”
“不必浪费口舌,在下告辞!”
季东杰拔脚便走,杨成刚要阻拦,春眠道:“我去劝他罢。”
“你到底想做什么?”发现春眠在身后快步追赶,季东杰不得已停下来,浓眉紧蹙,两眸深暗,“眠儿,你若对不起慕阳。。。。。。”
“救人事大,其它容后再说,不好么?何况,侯爷是为了救我受伤,你就当是为我还这个人情。。。。。”
“他的伤是为了救你?”季东杰目澜一闪,“所以呢?”
春眠不语,只举起一双星眸,静静定定地凝觑着他。
季东杰眉心打了个结儿,脸上表情渐趋停顿,沉思半晌,傲然开口:“听着,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护理他直到京城,若你敢对不起慕阳,我不会原谅你。”
“东杰,谢谢,谢谢你。。。。。肯救侯爷。”春眠施个万福。
“。。。。。。哼。”季东杰甩步疾去,心中却在叫苦:慕阳那个痴情种,要如何安慰才行?
季东杰随侯府队伍同行,想当然的,元慕阳、元通等人亦身列其中。杨成极不想要这几位同路人,但既然有求于名医,也只得忍下来,无非一路多加警惕更辛苦更劳顿些罢了。
从两队合一启程开始,春眠便置身车内,除了歇脚或落宿时分,少有露面。即使露面,也从不与元慕阳行近,更遑论发生交谈。这对夫妻,俨然在扮演陌路人。
可以说,这是一趟充满诡异的行程,也不知最自在的行客,是始终在车内醒少睡多的昌阳侯?还是一直高声谑笑大嗓说话的季神医?
及至到达京城,昌阳侯力量完全彰显。方至城门,即有两队京都卫队来迎,浩浩荡荡将侯爷车马护送进府,不给人任何可趁之机。
季东杰呢?被奉以黄金百两,并在侯府总管亲送之下,下榻至京城最大客栈。一个月内,吃住资费悉不必自掏腰包。至于元慕阳等人,人家竟也一并给了同规格的招呼,恁是大方慷慨。
“钉子为生铁制成,上有锈质腐蚀皮肉,入了肌理,若非伤药品质上乘,还真是有些危险了。而我若再晚到一步的话,便是大险特险。所以,不由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若不来,昌阳侯当真会死么?”
“你说什么?”
“我是在想,昌阳侯有没有可能自重伤势,以在眠儿面前示弱博取同情?”
“有又如何?”
“如果有,你不想到眠儿面前揭其居心,以免眠儿被他骗去么?”
“不管他是何居心,他救了眠儿是事实。”
“。。。。。。何意?”
“意思是,时辰不早,你该出去了,你不睡,我要睡。”在灯火耀闪之下,元慕阳俊脸凝如三尺冰冻,双眸沉如窗外夜幕,唇中所吐每字,皆如在冻水中浸过,冷。
“。。。。。。那,你好好歇着,明日我们再来计议。”进好友客房前,季东杰本意是想以惯有的插科打诨予以开解的,但见他如此,忽觉自己肤浅起来。在这样一个时候,还给好友一个独处空间,是最厚道的罢?
昌阳侯甫至府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御医立时围拢过来,一并围拢来的,还有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