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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合集 by:涂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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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突然仰起了头,看着天上模糊的几颗星星,他问自己也在问冥冥之中的万物之灵,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么? 



他的口袋里有钱存在。但很快也不存在了,林清买了那一双他很喜欢的耐克之后还剩下了十几块钱,他理直气壮地买了一个双层奶油冰其淋,舔着,品尝着,胜利品就应该这么享受,哈根达斯很了不起么?我就是不买。 











晚间新闻的时候他回了家,但是好像他爸妈根本没在意他曾经出去。他刚想上楼,却听到自行车的铃声。他闪到楼道的黑暗面里看丁子抓着天使的手晃荡着慢慢地向胡同口走去。那天使低着头,矮了丁子很大一截,不过,小鸟依人,可爱一百分。两个人郎情妾意地走着,不着急,也不停留,这场面电视剧里常有。林清此时此刻能听见手上的表滴答滴答的在叫,他在心里笑笑,竟然跟在后面。 











月亮终于出来了,淡淡的光,微微的风,翩翩的脚步,酸酸的人生。 



丁子一只手把着车,一只手挽着天使,姿势真是有点别扭,俩人谁也不看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说话。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讲话不是这两个不太俗的人干的事。他们出了胡同,转向了马路的人行道。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天使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竟然扑进了丁子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身后被霓虹灯着了色的喷泉的水,象征了她脸上的让林清看不清楚的眼泪,汩汩的,美丽,均匀,让人心动。丁子的脸上分明是激动与哀伤,他把车子扔在一边,抱紧了他的天使,胳膊上都是力量,黑黑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天时地利人和常有经典出现。 



天使抬起了头,丁子和她接吻。很熟练,年轻人一冲动总是不管不顾的,脸贴到一起很法国,散步回家的一对老夫妻迎面走过去,无表情,谁也没有看他们俩一眼,倒是拐到林请站立的树后面,老太太怀疑地盯着在黑影里僵硬直立手里还拿着一个包的他,喉咙动了动。 



总算是接完了吻,丁子伸出手指去刮天使脸上的眼泪,咧开嘴笑了,灯光下他的白牙森森地闪着光。天使攥起拳头打了他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俩个人都开心了,于是继续向前走。牵着手,像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林清一直跟着他们俩走。目睹他们一路上的一次吃东西两次拥抱和三次接吻。最后他看见,在一个天桥上,天使从包里拿出一串明晃晃细绳,举起来,丁子如同在奥运会上得奖的运动员那样,低下骄傲的头。天使把那个东西挂在了丁子的脖子上,于是一颗小星星就在他胸口上闪光。天使做完了这件事情,说了几句话,自己推上车子就走了,丁子没有跟着,天使也没有回头,晚风再次吹起她的发,飘扬着满足。丁子无所是是地看了看周围正浓的夜色,伸了伸腰,向林清藏匿的电话亭方向走来。 



“喂!你不是说你今天晚上在家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林清看丁子走过来,反而迎上去,马路是人民的,谁都有权利在这上面走。 



丁子斜眼看了他一眼,脸色很苍白,张开了嘴,想说但没说。 



“这个给你,你要走了,送你的,别瞧不起啊;我本来想到你家去的,但是今天晚上要加班,这下可巧了,不用我跑一趟了。”林清淡漠地把那鞋盒子塞到丁子手上,在丁子不明不白中他顺便看了一眼他心上的东西,那是一条项链,串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银白,画蛇添足地镶嵌了两个小小的翅膀,不过宗教色彩不浓,看起来就知道是只是工艺。 



“什么呀?”丁子语气里竟然带着惊恐。 



“我知道你不缺这个……但是也算是我的心意吧。希望你出国了以后,一路平安。”林清这番话准备了有一会儿了,这下说出来也还算体面。 



丁子打开包在外面的塑料袋,眼光呆呆,最后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俗气……和我来这套干什么?走吧,我们回家吧。”说完也不看他就来拉林清的肩膀,林清小心地躲开来,摇摇头说,“我不回去,我还要赶回厂里,明天,有早班。” 



丁子狐疑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不会吧。”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快点回去了;宿舍会关门的。”林清边说边后退,脸上呈现一幅不耐烦的表情,真实自然不做作。丁子失望地看着他,不过他像美国人那样耸耸肩膀,慷慨大方地笑了一下,说:“再见。” 



“再见。”林清转身离开,没几步他又停下来,再转过头说:“你多保重啊!” 



丁子装酷地用力眨了眨眼睛,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挥了挥手,嘴歪上半天。然后连蹦带跳朝回家的方向跑去,NBA球员上场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林清也顺着自己的腿向前走,快要拐弯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他看见丁子坐在了路边的一条长凳上;他脱掉了自己脚上的鞋,扯开鞋盒子,正把自己买给他的那双耐克望脚上套,根据他朦胧的脸色上那种轻松愉悦来看,那鞋子似乎不大也不小很合适,然后他仔细而熟练地系了鞋带,调皮地晃动一下自己的双脚,然后欢快地跳了起来;高高兴兴向前方走去,在他脚下,是一条灿烂灯火照得光芒流溢的大路,通向那美好繁华的世界。 



“你多保重啊……”林清长出一口气,幽幽暗暗地说,不知道是说给已经远去的丁子,还是也要远去的自己。 



林清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他跟着感觉走,最后口渴了,他想买一瓶汽水喝,掏口袋先掏出一个纸团,他皱眉头展看来看,发现还是那张福音,不过那纸上的天使表情变了,仿佛在微笑。林清没有扔,他怕得罪在云端或者星空里向人间凝望的主,万一……他不算小心翼翼但还是安分守己地把那纸折叠好,塞进口袋。走了几步他又突然看见茶餐厅正门口敞开的大门里红烛香案上一片明亮中青龙偃月刀旁怒目圆睁剑眉倒竖的关二爷在威严地看着他,好在那店里面出来的是邓丽君的歌声,不然的话,真是吓人一跳。 



后来他上了公车,晚上没有多少人,他捡了个喜欢的位置,看着窗外的夜景。车晃动起来,疲倦的人好像就入了摇篮,他真累了,头依在玻璃上就打起了盹。恍恍惚惚中他听见有翅膀在拍打的声音,看见在他身体上方有一个有翅膀的人物在把好些五彩缤纷的光吹进他的脑海,这种感觉很惬意,他睡着了,浅浅的那种,他年轻真诚的睡相叫人不忍心打扰。 



公车的内灯上,有一只花色庸俗的飞蛾,围着灯光在盘旋;车在这美丽的城市中流走,它也守护在自己的光明旁边,在黑夜里快乐地缓缓前进。公车上有人上来,也有人下去,大家都很好奇地看着这小东西,不知道,它怎么会停留在这里。 



Guardian Angel Fin 








   
     
 
   
    
  《短篇合集》by:涂沐  '今朝有酒今朝醉'  133K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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