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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凌小姐的爸爸,哪个还有这么大能力?”冷双成冷漠地看着他,不慌不忙应道,“我听银光对你的医生说,卡萨布兰卡属于北区地盘,以保护严谨出名,我们当时被拖进包厢,这么多人看到了,却没一个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显然和传闻不对应。”
顾翊直视冷双成眼睛,沉默一秒,然后冷冷地说:“不管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冷双成低头捏紧手腕,烦躁地甩甩:“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要你去做什么,而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你,我不想待在你身边。”
“为什么?”顾翊打断她的话,冷冷喝问。
“你惹一身桃花烂债,美女们舍不得动你,暗地里都来打击我,划不来。”冷双成脸上没有笑,侧头说得很认真,“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再强调一次。”顾翊掐住她的下巴,神色恼怒,“我没有去沾花惹草,除了你,我到现在没挨过别的女人,工作时尽量礼遇下属,所以我无法回避凌艺雅。白依依是她的哥哥丢给我的包袱,出于合作诚信,我不能不照顾她。”
冷双成拍下他的手,苦笑:“你让开吧,我去看电视,和你说不清楚。”顾翊弯腰抱起她,把她放在沙发床上,打开了挂屏。
蓝色柔和的光芒倾泻出来,照亮冷双成漠然的眼睛。顾翊站在她身边,慢慢蹲了下去,和她膝盖平齐:“冷双成,你看看我。”
冷双成按了下遥控器,换到感兴趣的内容,抽空看了看他。
(以后补上补上,我服了药,一直想睡。)
选择
黑眼珠沉稳若定,微光透过浓密眼睫,达到一种黑与亮的调和。他落于冷双成膝盖前,长身蹲立,领口空开的肌肤,显得苍白而带有冷的质地。
他的眼睛一直在辨认她的神情,最后沉蕴了墨色,浓得化不开。
“你是清醒的?”顾翊问得很认真。
冷双成挪动左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着,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但是她的眼光一直追着电视,瞳仁里倒映一片五光十色。
“嗯。”
停了一秒,怕他不相信,又随口解释一句:“就手痛,酒劲已经醒了。”
顾翊回头看看时间,3点46分,距离她醒来已经过了16分钟,按照往日惯例,再过14分钟,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注意力就会发生转移。
每次约会,她总是前半个小时说完所有话,然后魂游天外、一声不吭。
他不知道原因,问她,她只笑,不解释。
但是这个国际惯例让他一直暗自伤脑筋,今晚也不例外。
顾翊看向冷双成,她穿着他的睡袍,手腕处还空留一大截衣袖,头发披散着,冷淡之余,模样有些乖巧。他耐心等了一分钟,见她没有交谈的意思,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掰过来正对他的眼睛:“告诉我,这是你的真心话?”
冷双成回过神,看了看他的脸:“嗯,准确地说,不够完全。”
顾翊放了手,暗沉沉地看着她,身上凝集一股肃然。他仍是蹲立不动,坐得比他高的冷双成看得清他的转变。她孩子气地翻了翻手掌,手心向上,低头默默地想。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看得出来她的依恋,那种感觉假不了。
寂静。只有屏幕里响起的窸窣声。
冷双成收了收露出袍底的脚,淡淡靠坐,身上便流露出一股沉敛的气质来,仿若古阵前对峙的将军。她仔细地思索很久,朝顾翊平摊手掌:“我好比是右手,你好比是我的左手,两只手掌不断重合,但也在分开。我们两个就是这种情况。”
左手缠绕着层层纱布,洁白的颜色延伸出完好和伤残的不同之处。她动了动手指,说道:“左掌的伤害已经无法避免。两年合约、爷爷的死、你身边美女的报复,这些都是划开深口子的原因,有时候我总是想,如果没碰见你,该有多好。”
顾翊轻轻捏上了她的手指,触及一线冰凉,墨眉皱敛。刚打开嘴唇,他就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冷……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还有机会吗?”冷双成淡淡笑开来,神情无忧,“一直朝前走,恐怕就不能回头了。”
她坐在暗光里,还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要接近这样的人,显然要更大的耐心,更多些小心翼翼。
“我不要你回头,就当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我顺着心意好好走下去。”顾翊微微乞盼,眼里的抖颤已经衍生到脸侧流畅的线条上。他站起身,弯下腰,垂着眼睛看那张木讷的脸,并伸出了右手:“冷双成,你愿意吗?”
手掌坚定地伸到她眼底,时间静止。
和他在一起会心生隔阂、苦涩,离开他又会想念,这种矛盾的感情一直折磨冷双成三年。夜深人静,她偶尔想起小春追问的“情归何处”,肠子总是很纠结,实在烦躁得狠了,就扯过被子蒙头大睡,催眠:早起上班。打电话给沙小弦……
因为她知道,要接受顾翊这样的男人,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需要克服很多困难,需要积蓄很大的勇气。现在面对顾翊的不放手、请求,她也知道,这更多的是理智与情感的较量。
左掌又传来炙热的疼痛,提醒着她伤害已经发生。
面前的男人极力保持俊容的镇定,手指坚韧纹丝不动。
选与不选,是否都成为定局?
冷双成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摸了摸顾翊的脸:“如果遵循我的本意,我想说的是这句话。”
顾翊不敢动。
“我愿意再努力一次,不过你别逼我,后面的一切得顺其自然。”
没听到回答,她又问:“你是商人,重诚信,能答应我吧?”
顾翊稳了稳嗓音:“你说的顺其自然是什么。”
“你懂的。别强硬性地要我听你的话,别暗中使手段推我一把……我们都有生活的空间,你应该给我足够的尊重。”
顾翊没有解释什么,现在的这一刻对于他来说,弥足珍贵。
“好。”
传闻中天成顾翊一诺千金,冷双成明显地松口气,说:“那你可以让开了吗?我想看电视。”
“……”他忍了半天,终究没去捏她的脸,而是回头探视时间。
不多不少果然半小时。
黄金铁律。
顾翊顺势坐在她身边,瞧了瞧能引起她如此大兴趣的电视。正在播放午夜国际频道的舞台剧,几个古装打扮的华人走来走去。书生冠帽的男人是个医生,正指着一个婴儿说:“程婴不肖,无法保生赵氏孤儿。孩子反正也是死,屠岸将军如能付我千金,我就告诉你孩子的藏身之处。”
……
“很好看?”
看到冷双成目不转睛,顾翊淡淡地问。
“……”冷双成无意识地摸着手掌,没回神。
“历史剧看多了坏脑子。”
“赵氏孤儿……”
顾翊等了一会,没听到下文,只得再开口:“重信承诺、忍辱负重的故事?”
冷双成吃惊地回过头:“你看得懂?”那眼光好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冥王星的人,大脑往往好用。”
他的脸色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冷双成不由得笑了笑,转头再次追戏。
双手虚撑,心无旁骛,她看得很认真。微蓝的光芒忽闪跃动,把她包裹在一层淡淡的孤寂里。
顾翊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话:“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起床看广告,看着一整夜各种各样的人对我说话……”
看了她侧影很久,他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冷双成,我抱下你。”事实上还等不及迟钝的人反应过来,他早已按捺不住地抓过她身子,把她拖进了怀里。
冷双成在他膝盖上挣扎,有些怒:“嗳!你怎么这样!刚说了新开始,转眼就忘了……”
“别动,让我抱抱你。”顾翊圈紧她腰身,安抚性地握着她手指,“再看一会,你得睡觉了。”她不睡,他也不可能安心地休息。
客随主便,这个道理冷双成还是懂得,她转过身去抢看结尾,不再扭动。
“为什么爱看这场戏?”
意料中的没人回答,顾翊捏了捏她手指,她吃痛地回头喊:“你和那个屠岸贾一样毒!”
顾翊笑了起来:“果然是我猜想的那样。”
戏剧中的坏角通常都是供人唾弃发泄的对象,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冷双成看到满意的结尾,满足地收回目光,一看,才发现顾翊抱着她靠坐在沙发角,枕在她肩窝睡着了。
身边的男人睡得很沉,梦中有时微动了眉毛,不知在烦忧着什么。而且他的眼底有层淡淡的阴翳,经过光影刷落眼睫,形成一圈疲惫的痕迹。
熟睡的他看起来没有平日那么冷漠,冷双成左肩被压得发麻,大胆地推了推他:“顾翊,顾翊。”
眼睑打开,眼珠一片漆黑,波澜不兴地望着她的脸。
还好,连番睡眠被打扰,他没生气。
冷双成趁机离开他怀里,抿着嘴揉肩膀,一边揉一边想,突然记起了一个问题:“顾翊,如果我刚才不答应,以后你会放过我吗?”
希求的语气太过于明显,顾翊听了脸色就暗了。他朝后一靠,左手搭上沙发背,抬眼瞅着她,冷漠地问:“你认为呢?”
就知道问了白问。
冷双成暗自懊恼,回身捧来一床薄毯,放在他手边,轻轻说:“晚安。”
十点醒来,窗帘外渗入一片明亮的光,卧室内寂静无声。冷双成抬起左腕遮挡光线,意外地发现飞龙已经扣在她手上。
金丝镂空,明珠玉润,镯子在阳光下发出耀眼色彩。
在拍卖上,她百般诋毁这款飞龙,就是为了打消康盛买下它送给她的念头。
其实她比较看好这款手镯,但也没到一定要据为己有的程度,抱着欣赏的心态,她把它放在了画册最后来压轴。
没想到顾翊看穿了她的心思,重金拍来给她戴上,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