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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楚!”萧从影的手已经提上了萧政的衣领,萧政仍扭头看着窗户,冷冷地说:“不要吵醒了她。”
萧从影动了动嘴唇,最终没发出任何声音,转身,步入电梯,按下了3号键。
电梯门缓缓关起,在尚有缝隙的一刹那,看到的还是那抹黑色的身影,动也没动。
萧从影走在长长的过道上,脚步不急不缓,眼神飘散在前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觉得今天给他的震撼已经不少了,正在慢慢地琢磨这些以前他那个世界不会发生的事情。
后面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李医生,4号病床的病人颅腔内淤血造成他目前短暂性休克……”一个年轻的男声着急地说着。
“还有别幢特加病房的那个老议员点名要你去会诊……”插进一个好听的女声。
“都知道了。”一个平稳的语声响起,听了让人莫名心安。
“还有……”三个白色医褂的医生从身旁飘过,留下一阵特有的药香。走在稍后的那位,扎着一个马尾,轻轻地一漾一漾的。
萧从影看着那个背影,从他身旁径直而过的背影,前面两名医生还时不时回头对她交代些什么,她只是沉默地点头。
“李其……”他脱口而出。
那道背影直接朝前走,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在玻璃门前稍稍停下一秒。门开了,她走了进去,径直前行,留下一个匆忙而坚毅的后影。
萧从影直接左拐,下楼,离蓝天越来越远。
贵宾候车区,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滑停在萧从影面前。一名黑色西服白色手套的年轻人在他面前一躬身:“二少爷。”
他淡淡地一点头,上车,说了句:“回公司。”轿车急速划个优美的弧线,扬长而去。
萧从影从公司出来后,又去了蒂娜夜总会。他和往常一样点了特制的调酒轻轻地抿着。这个VIP包厢里有股淡雅的清香,今天他屏退了左右,单独坐着。大约喝完酒,过了半小时,起身离开,破天荒地第一次12点以前回家,回到他结婚后的家。
家里很安静,只有灯具发出明亮又不失柔和的光芒。
他在主厅里坐了一会,很寂静,窒息得让人发慌。
“明婶!”他叫着家里唯一的一个晚上看家的仆人。
腿脚利索的阿姨马上出现在他面前。
“太太呢?”
“……”明婶还真一时想不起来太太是谁的称呼。
“李其呢?”萧从影声音里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怒气。
“少爷,李其是谁?”明婶陪着小心紧张地问。
萧从影沉默了下。过了会儿说:“就是李离。”
“阿离啊!我不知道啊。”
萧从影沉默地坐着,可能由于背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落成了一片阴影。
“她一般什么时候回?”
“少爷,阿离一般不回这里啊。”
萧从影猛然盯着明婶看了一眼,明婶吓了一跳,觉得萧从影怪怪的,安全起见,她马上补充道:“阿离很少来这里,一般少爷回来之后好久她才来,也有的时候我睡着了,她回来我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12点以后还没回了。萧从影默默地想,难怪我一次也没碰到过她,她居然不回家。
“李离一周回来几次?”萧从影特别强调了“回来”二字。
“两次吧。”明婶这次听懂了,马上回答,尽管数字有些不确定。
“你去休息吧。”萧从影淡淡地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靠着窗户默默地抽烟,透过落地窗帘,可以看见大门之外街道上薄薄的灯光。
他觉得世事真是讽刺,萧政现在为了简苍,他所抛弃的女人方寸大乱;自己冷落疏远的“下堂妻”(其实离婚协议还没生效)居然是个杏林高手,还救过他的一次性命,而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今天去了医院有好多疑问想问问李离,是个连仆人都没意识到是他妻子的人。真是讽刺,他嘴唇冷冷地掀了个弧度,掐灭了烟,走进了浴室。
时钟指示到了星期一1点,而大门外依然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李离没有回家。
萧从影一连三晚回到昭明山的别墅里,开始在家里休息,对于突然归家,不在外过夜的少爷的举动,明婶从不多话。
萧从影觉得别墅里很安静,象个空房子。他处理好公文,信步走下楼,倒了杯白兰地,看见纯净的高脚杯边缘,和着柔和迤俪的落地灯光,闪着一圈涟漪似的的光晕。
他想了想,放下酒杯,直接走入一楼顶端的一间房屋里。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下,按下了开关。
瞬时的光芒充满了这间小屋。
萧从影发现这个房间真是很小很有立体感,大有朗格理工学院大学宿舍的风格。房间内三面墙壁上贴满世界各地的风景照,下面配有文字解说。唯一一面洁白的墙壁前,密密地站了一排书架,抽下几本书一看,分类很清楚:左边的是医学书籍,右边的是地理刊物。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办公桌,一张单人床,都很整洁干净,没有多余的家具。
这象一个女人的房间吗?萧从影不由的抿了抿嘴唇,对于满屋的地理信息感到无比惊奇,他走到桌前的备忘录前,翻找了一下,记下了2个号码,开始拨打第一个手机号码。
电话里响起了单调的“嘟——嘟”声,过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萧从影不置可否地按下了第二通电话。过了会,一个悦耳欢快的女声回应:“你好,这里是李离医生办公室。”
“我找李离。”
“……”那边顿了下马上又接着说,“请稍等。”
原来不是她的声音,萧从影这边的思绪还没整理好,只听见那边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声从搁置的电话中传了过来。
“好好听的声音哦!”
“找谁啊?”
“对了,找离医生的,CiCi你传一下嘛!”
“谁找她啊?是谢美男吗?”
“不是院长家的公子啦!是另外一个声音。”
……
萧从影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没过多久,就听见一个低缓的声音在说话:“你好,让你久等了。”
“……”乍听到那低低的声音,萧从影呆立了会。
“请问你还在吗?”
“我是萧从影。”
“萧先生有哪里不舒服吗?”完全是公式化的礼貌的询问,估计她没意识到“萧从影”这个名字是谁。
“我是你老公,萧从影。”
那边马上没了声音。
“明天中午十二点,嘉年华大酒店门口见,我找你谈点事情。”
“不行。”这回李离的回答很迅速。
“……”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里。”
“……”
“蓝天医院你知道吗?”
“你上班的地方。”
“那麻烦你来我们这边的‘小竹’快餐厅吧。”
“……”
“而且我中午只有一小时午饭时间。”
“好!”萧从影果断地切断了电话。既然能当面问清楚,在哪里遇见她都是一样,他当时这样想。
受挫
星期三中午,萧从影开车行驶在皇后大道上,一边陷入了沉思。上周他去蓝天医行看一下简苍的时候,他的手下马上去帮他弄了一份资料:
李离,26岁,英国科斯坦医学院肄业,玛格丽特神经内科专家,即现蓝天医行主治医生,其稳健扎实的专业功底受到医学界一致好评。
简苍,25岁,律师。原娱乐珠宝大亨萧政之妻,现已离异,脑瘤恶化突变成晚期,目前在蓝天医行就治。
几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她知道和我一起的女人是谁,意味着什么,她不说;现在简苍躺在手术台上,由她操刀救治,她明明知道我和萧政的关系,但她选择沉默;简苍已经病入膏肓,提捐献一个健康的肾脏给别人,她既不阻拦也不声张,还是不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萧从影真的很好奇,他知道李离不是装聋作傻的人,他能如此肯定,是因为他了解,即使他跟李离结了婚,对她忽视冷漠,三年前的李离,是绝对爱他的。
“小竹快餐厅”和旁边琳琅满目的豪华建筑相比,显得朴素温馨,因为它有家的味道。小店里流淌着悦耳的音乐,似涓涓溪流般绵长,细耳倾听,是一管悠长幽远的笛声。
萧从影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扫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想见的人。
李离左手握拳支颊,脸朝右方微微凝视,在侧耳聆听音乐。
萧从影抿着嘴走上前,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李离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等到一曲终了,才回神看着对面的人,发现对方仅是沉着俊容,冷漠地看着她时,不得不放下手,正襟危坐,看着他的眼睛:“你找我有事?”
“这是什么曲子?”
“长相守。”
萧从影撇了下嘴。李离不懂他这个动作,自顾自地说:“有两种乐器混音而成。”心里想,这个骄傲得象英国王储的男人,估计是不屑听平民音乐的。
“萧先生吃过饭了吗?”李离决定不和他打太极了,爽快地真奔她的主题。
“你叫我什么?”兀地,对面的男人截住她的尾音,微眯了眼睛,狭长的双目隐匿着风云涌动。
谁知李离根本就不看他,朝内台大喊:“阿满,我的炒饭。”
应声而出一位斯文俊秀的男子,托着一碟炒饭和一碗清淡的蔬菜汤,他微笑着放在李离面前,将一双碧绿的竹箸摆放在她的左手边,又体贴地为她放好一个小瓷汤匙在餐具上。
李离看着食指大动,眼前的红、绿、白三色炒饭冒着袅袅的热气,发出淡淡的清香,不禁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谢谢阿满。”低头猛吃了一口,忽然又象想起了什么,对着他说:“麻烦你给这位先生看一下菜单。”
“我不吃这里的食物。”萧从影冷冷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