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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小弦狠狠落肘,侧压他的肩膀,强大的力度迫使他吃痛放了手。他笑着退开两步,盯着她微微喘气。
“白寒,你不敢去正厅?”她突然冷冷地说,“依依都丢到一边不管。”
白寒否认:“不是,我托依依转告了杨哥我在这里。”
沙小弦不为之所动,继续冷漠地盯视:“让我猜猜。和凌艺雅身边的小姐有关?”
白寒诧异地摸了摸脸,看那神情仿似担心脸部泄露了他的秘密。
“她就是电话里的盈盈?”还在刨底。
白寒咬牙,冲了过来:“沙小弦你他妈的脸上的笑是什么意思?盈盈是凌老头的女人,老子就算是一条狗,也不去沾和凌府有关的东西!老子他妈的也是贱,明明知道会被盈盈纠缠,还忍不住来这里多看你一次——”他的嘴唇落下来,抵死攻略。
沙小弦拉住他的头发,朝外扯:“盈盈既然喜欢你,怎么又靠上了凌府?”
白寒呼哧呼哧地啃:“你说反了,她是凌艺雅的手下,先旁上了凌家,有次来卡萨喝酒看到我,我就他妈地走了桃花运……”
沙小弦本来就对外人外事不关心,今天顺势打听,也是为了落他口实。打趴他倒地之前,她利落地说出心里话:“闹了这么多年,你消停下——有女人喜欢的男人我更不可能喜欢。”
身后随风传来低嘶:“我他妈的不是闹,是爱上你了。”渐行渐远,风声中还能辨析一句呼喊:“白寒就是爱沙小弦!”
阳台上杨散和康盛闲适而坐,沙小弦走回来时,他们没有过多热络地交谈,各自三言两语结束话题,站起了身子。
“和杨先生交谈很开心,希望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康盛点点头,率先礼貌离去。杨散微笑回应,转头看了看背抵栏杆的沙小弦,低叹:“沙宝,你的裙子和头发都有些乱,去整理下吧。”
伸出稳定的手指,打算去拂弄,结果她冷漠地后退一步,使他的手生生停顿在半空:“我刚才看见依依跑到后面去了,那里有临时化妆室,你帮我去看看。”
化妆室在一楼拐角,衔接一个小小的花园门,位置很偏僻。沙小弦扭动门锁,发现稳固不动,回身找了一截墙壁贴画用的铜丝,捣弄两下推开门。
依依穿着丝滑美艳的鱼尾服,双脚蜷缩在暗花沙发里,手上捏着一片刀片,对着皓白手腕正在凝神苦思。
沙小弦抿住唇,无声无息靠近。
“别过来!”依依转过脸,眼里的空蒙一扫而空,流露出恐慌,“沙宝不准过来!”
沙小弦停止了脚步,脸色的冷漠掩饰了手指的颤动:“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死。”
依依的身子抖动起来,簇簇轻颤,鱼尾的波纹像是被美人鱼抛下的海水,无辜而回旋。她盯着面前沉静的眼珠,泪水滚滚:“沙宝,我是不是多余的人?除了外表长得好看点,其余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依依!”沙小弦冷冷一喝,眼睛不避开泪水涟涟的脸蛋,“我说了,你要爱护好自己。”依依只是哭,拿着刀片的手忽上忽下,情绪还是激动。
“我嗓子痛,平时不多说话,你仔细听。”沙小弦退后几步坐在凳子上,神情有些萧索,“你任性娇气,失恋后自暴自弃,白家没落加重了你的焦躁,医生说这是初期焦虑症的反应。你相信我,没有谁一生下来就得到别人承认,所有的骄傲都是血汗换来的。”
她伸出手,反向向上,露出结满厚茧的指腹:“我的手指本来有20厘米长,在监狱里练了七年琴,指头磨损,只剩下18点3。监狱里没有钢琴,我在床板上铺满键盘纸,一次又一次疯狂地练,后来木板子上钉出了坑。最痛苦的就是十个手指被人掰断了,修养一个月后,手感变得生疏,对着满墙的琴谱,我只想放一把火把这都烧了。我有一个善良的姐姐,每次要求我坚持学习下去,说是琴声能中和我的暴戾。你现在肯定也知道,我有潜在的心理障碍,由于被人打得多了,一见到血就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那些血都是我身体流出来的,看得刺眼。”
沙小弦垂下手,面容死水一片:“依依,凡事都要靠自己,一味依赖男人不会得到尊重。要是我没猜错,外面肯定有女人嘲笑了你,才让你变得这不开心。”
听完一切,依依双腿蜷缩得更加厉害,哭泣声越来越大:“沙宝,我知道我没用,你,哥哥,杨先生三个人总是陪着我,担心我胡思乱想,为我操了不少心。可是今天晚上,她们说话太过分了,我才忍不住吵了几句……”
“有用的话就听,没用的话当它狗屁。”
依依还是抽泣:“她们笑话我花痴,是个被人抛弃的次等品,白家地位不比从前,她们才敢这样猖狂……我想躲开不和她们纠缠,她们又开始骂你,说你是贱人,摆着什么谱装清高,其实就是一牢里的**……我听了实在很生气,想冲上去撕那人的嘴,我的琴师把我拉开了……”
沙小弦听了沉下脸,松软坐在高脚椅上,手指摸索到了一枚粉刷,下意识地玩弄。沉默了很久,她才冷淡地问:“这些话谁传出来的?”
“不知道,以前从来没这些流言。”依依抬手抹去眼泪,突然手腕一痛,这才发现“沙宝”丢过粉刷砸掉了刀片。她哇的一声哭出来,磕磕绊绊扑到沙小弦怀里:“沙宝,你为什么总是不生气?就算你再不好也轮不到那些贱人来说啊!”抬头突然看见那对沉静的眼珠泛着苦涩,又慌乱地哭喊:“沙宝沙宝,我以后听你的话,一定给你争气!”
依依的钢琴师被人恶意哄走,让她跳舞没了伴奏。沙小弦稳住依依情绪,哄她再次化妆、换装准备,走出房间后,对杨散寥寥交代几句,径直来到停车场,请出杨府司机,自己钻进车拿出预备的服装,趁机转到车头,在油箱上做了点手脚。
第二套礼服是属于宫廷样式,白衬衣、领结,将一张脸衬得俊美非凡。从悬空花园走入后门,她刚好看见凌艺雅在主台上讲话:“……我代表此次主办方感谢各位嘉宾的到场……”
沙小弦直接从台下走过,再次吸引了众人眼球,她听到身后的声音受到影响顿了顿,嘴角微微一撇。
“杨先生。”冰冷的眼珠扫回众人视线,她轻声沙哑:“你能争取到第一支节目,让依依先出场。”
杨散躬下身,将嘴贴近她脸侧:“沙宝,你想做什么?”
“依依的焦躁来源于不自信,我帮她找回自信。”
杨散听完这句冷淡的话,嘴唇好像忍耐半天,抖动了下,轻轻吻住她的脸。沙小弦缩了缩肩膀,侧头冷冷地问:“你也想挨揍?”
杨散垂下眼睛,微微叹息:“对不起,一时情不自禁。”
宾客们散开主场空地,司仪报出余下演艺活动,有白府千金依依小姐献舞芭蕾,国际名模陈小姐走场助兴……一当司仪话声落地,一段激越的前奏已经响起。
马克西姆的《出埃及记》。琴曲雄浑苍凉,低下去如同忧伤的倾诉,高昂起如同万马游缰,永远以每个键音震撼听众的心。
沙小弦背靠窗台,借了一线倾斜的光芒,铿锵有力地弹奏这首烂熟于心的钢琴曲。马克西姆的故事简苍对她讲过,能在炮火下坚持梦想的人,她相信谱写出来的乐章一定是辉煌的,四年来每个寂冷的夜,她续写了这种辉煌。
一遍奏完,依依没有出场,来宾举杯窃窃私语。
她不作理会,开始第二遍弹奏。苍劲的手势,沉稳的身姿,继续演绎这首鼓舞人心的乐曲。如果不是转出一个轻盈的影子,所有人都会相信,窗台前的钢琴师以她内敛的神情,来完美诠释乐曲中有关坚持的真谛。
依依拈着短装裙摆,轻盈地转动一个又一个周身。沙小弦已经弹奏了三遍《出埃及记》,最后闭上了眼睛。
所有语声都是多余的,白寒靠在圆柱上,倾听夜空传来的钢琴曲,一边淡淡阖下眼睫。静默无声地听了很久,他蹭的划开火柴,看着火焰燃尽。
他来不及告诉她,自从七年前被她整出干眼病,他就一直保持着使用火柴的习惯。那团微弱的光芒慢慢擦亮,总能让他想起光芒后一对湛黑的眼睛。
依依紧紧挽住沙小弦的手臂,和她并肩站在波光粼粼的悬台上。伸出来的半拱阳台对着人工湖,蓝色汪亮传上来,如同一道道皱褶映亮了华美建筑物。
“沙宝,明天你一定要走吗?”
“嗯。”
“为什么?”
“这里找不到我要找的人。”
“什么人?”
“很早的一批‘朋友’。”
依依咬唇:“和冷双成住在一起就能找到?”
沙小弦回过头:“她需要人保护。”
“那我呢?”依依一阵嚷。
“你比她幸福,身边有很多人围着你。”
依依不说话了,沙小弦继续注视下方动静。身后音乐已经停止,宾客三三两两离开大厅,凌艺雅和盈盈也混在人群中,由保镖和主办方人员护送离去。果然,白寒和杨散告别后从厅内出来、身影转过圆柱消失在夜色里,盈盈挣脱正在侧脸寒暄的凌艺雅手掌,着急地扑上前去。
沙小弦继续盯着凌艺雅背影。她站在高处,只有她一人知道原因,凌艺雅站着不动,语声错愕:“盈盈,你去哪里?”
没想到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盈盈追得急了,身子跌跌撞撞挤过前面的先生,那位先生不知情,稍微朝湖边一靠,刚好把人挤进了湖里。
绅士和小姐们惊呼,康盛最先反应过来,回身扑进水里。
“噗通”一声,沙小弦比他更快,似一尾灵活的鱼从高台跳下。身子冲出水箭后,利索地捞起美女腰身上了岸。
“让开点。”
她喝止围聚过来的人,掌压盈盈腹部,给她做人工呼吸。按了几下,盈盈呛出大口湖水,幽幽转醒。小斑鹿的眼睛怯生生打量四周,似乎想起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