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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那些人像是着了魔似的,集体转了方向,扑通扑通的,全都奋不顾身的往下跳,不畏春寒,在满是烂泥的护城河里游泳捞锁。
城墙上瞬间清场,变得空荡荡,半个人影都不剩。
宝宝全身一松,软软的跌坐在城墙上,初春的风,吹在身上格外的寒冷,不带半分温暖。
眼泪一滴滴的滚下来,她低垂着小脑袋,趴在城墙上哭泣。
真的没有人要她了,扔了那副锁后,她什么都不是,那些人甚至没有费神多看她一眼——
阴影盖来,有个庞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阳光。她仰起头,在泪眼蒙胧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齐严!
他瞪着她,脸色紧绷,整个人动也不动。
半晌后,她抽抽噎噎的开口,看在夫妻一场的分上,想给他一点指示。
「我把锁扔下去了。」
他下颚一抽。
「我知道。」
「你不去抢锁吗?被人抢走了怎么办?」他不是很在乎那副富贵锁吗?
「我要的不是那个。」
她愣愣的看着他,身子紧绷着。
当旁人都跳下城墙,去捞富贵锁时,唯独他动也不动,站在她面前,默默鳅着地。这儿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她这个人——
齐严要的不是富贵锁,那么,他要的是什么?
眼泪慢慢乾了,希望的火苗,因为这句话,又被悄悄点燃。宝宝屏住呼吸,视线滑过他严峻的脸庞,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好想他。
「还趴着做什么?回家了!」齐严沈声说道。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屏息看了他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发问。
「你还要我?」
「废话!」
他瞪了她一眼,转身往城墙下走去。
真的吗?真的吗?!他还要她?
即使没有了富贵锁,他仍旧要她做他的妻子?
就算他是用好凶的口气,对她说出这句话,她心头还是又暖又甜,红唇禁不住往上扬。
齐严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黝黑的大手却朝后一伸,掌心朝上。
「还不过来!」他说道。
她瞧瞧护城河里,抢着富贵锁的人们,再抬起头,瞧瞧他等待的掌一心,立刻就做了决定。
软嫩的小手,搁进他的手里,握得紧紧的。
深幽的黑眸,扫了她一眼,原本的阴鹫愠怒,被一闪而逝的喜悦冲淡。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
纷乱稍平,两人回到齐府。
钱金金正坐在大厅中,仪态万千的喝着茶,绝美的面容上,丝毫看不出连赶了数日路程的疲倦。
眼看旭日解决不了事,反倒把事情闹得更大。
她特地赶来,打算亲自处理,不但刚好赶上全城近乎疯狂的集会,还在路上捡回了被人踩得全身满是脚印的旭日。
「我想跟宝宝谈一会儿。」瞧见两人回来,她立刻开门见山的要求。
齐严看了她一眼,松开宝宝的手,迳自往外走去,隐约猜得到,金金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等到外人都出了厅,眼前只剩自家人,金金俏脸才沈了下来。
「仰起头来,让我瞧瞧。」她吩咐道。
宝宝不敢违抗,乖乖的抬起头,让大姊检视颈上的伤。
金金眯眼看了一会儿,缓缓转过头,睨了弟弟一眼。
「你啊,好大的胆子,敢拿你四姊的命开玩笑,让人在她颈子上动刀。」
旭日总缩脑袋,一脸愧疚。「呃,我也是想帮她嘛!」
这回,红唇弯成了冷笑。
「只要狠心些,哪个工匠都能解下富贵锁,问题是谁舍得让她冒险?你以为,齐严远从波斯请了巧匠来,为的是什么?」
「四姊说,姊夫只要富贵锁,所以——」
「笨,他是舍不得伤地。聘请波斯巧匠来府里,为的是安全解下富贵锁。」这下好啦,这对姊弟自个儿把锁锯了,巧匠没了用处,只能收拾包袱,卷了齐严赏的大笔银子,又回波斯去了。
旭日缩着脑袋,大姊每骂一句,他就后退一步,眼看就要被骂得贴到墙上去了。
眼看弟弟挨骂,宝宝走上前,扯扯大姊的衣袖,无声的求情。
金金的注意力转回她身上,口气却温和了些。
「为什么逃出去?」
「我以为,齐严要的是锁,不是我。」她垂下小脑袋。
「他可是点石成金的财神爷,要娶什么女人没有?哪会在乎什么富贵锁?」
清澈的眼儿,因为大姊的保证,闪烁出希望的光彩。
「但是——」
可能吗?他可能那么在乎她吗?
金金弯唇浅笑。
「还不信吗?那么,你去瞧瞧他身上的绣囊。」
「他身上没带绣囊啊!」她可没瞧见过。
「肯定有,大概搁在他胸前,你就伸手去找找吧!」
金金吩咐完毕,缓缓站起身来,优雅的往外走去。
「旭日,跟我回去。」
「啊,要回去了?」他从角落探出脑袋,懊恼的左瞧瞧、右看看,依依不舍的看着满屋子的好东西。
「不回去,难道赖在这儿吗?」
「呃,大姊,咱们不多住些时日吗?齐府有不少好东西呢!」
脆如银铃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
「宝宝颈上的伤都还没痊愈呢,齐严要是知道,是你找了珠宝匠锯开的,伤了他妻子的细皮嫩肉,能不找你算帐吗?」
旭日脸色一白,举步往外移动,大姊的威胁却没停止。
「你是这会儿跟着我走回去,还是等你姊夫整治过后,躺着让我运回去?」
一阵寒意窜过全身,他当机立断,再也不敢久留,三步并作两步,头也不回的溜出门去,一心只想赶快离开。
「齐严,看好你的妻子,别再让她溜了,我可不想时常跑来这儿。」金金交代着,声音逐渐走远了。
大门再度打开,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缓缓踏了进来。
室内岑寂,没人开口。
她瞪着自个儿的脚尖,心头有好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黝黑的指掌伸了过来,扣住她的下颚,黑眸扫过她颈间的伤,瞬间迸出怒火。
「谁让你伤着自己的?」他咬牙切齿的问,心中揪痛。
宝宝捏着丝裙,不敢告诉他,那个罪魁祸首,才刚刚从他身旁溜出去。
「我没事的。」
「会疼吗?」
「唔,还好。」她撒了个小谎,不想让他担心。
齐严双眸一合,猛然伸出手,将她抱进怀中,脸庞埋进她的黑发里。「该死的你,永远不许再这么做!你简直要吓掉我的魂了!」他粗暴的吼道,高大的身躯竟在剧烈颤抖着。
铁箍似的怀抱,紧得她难以呼吸。
「呃,夫君,我、我——我喘不过气——」她挣扎着想要呼吸,不由得怀疑,这是他最新的惩罚方式。
齐严低咒一声,强迫自己松开双臂。他非要紧紧的抱住她,确认她安然无事,那阵颤抖才能逐渐平息。
喘了一会儿后,她抬起小脑袋,想起大姊的吩咐。
「夫君。」
他低头,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哼出疑问的鼻音,灼烫的气息滑过她的发间。
那专注炙热的眼神,让她粉颊一烫,心头既慌又甜。城墙上他所说的话、大姊的解释,全都串在一块儿,她逐渐知道,看似无情的他,其实对她用、心有多么深。
只是,她还是好忐忑,不敢确认那份狂喜,就怕自个儿误会了,又要从天堂摔入地狱。
「大姊要我看你身上的绣囊。」她小声说道。
黝黑的颧骨上,浮现可疑的暗红。
「那没什么好看的。」齐严粗鲁的答道。
她不肯放弃,偏着小脑袋,瞅着他的侧脸直瞧,研究着他颧骨上不寻常的颜色。
「为什么不让我看?」
「就跟你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他撤过头去,神情古怪。
小脑袋又歪了几分。
「你在脸红吗?」她狐疑的发问。
颧骨上的红潮,变得更明显了,她的好奇、心被撩拨得无法克制,实在无法猜想,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他脸红。
软嫩的小手,往他宽阔的胸膛里摸,东翻翻、西找找,还真的在他胸前的夹层里,摸着一个小小的袋子。
「这是什么?」她抽了出来,凑到眼前端详着。那是一个很典雅的绣囊,布面有些蘑损,看得出来已经佩戴好多年了。
他脸色变得更古怪,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抢回来。
黝黑的大掌一扣上她的手腕,她脑中灵光一闪,低低呻吟了一声,柳眉也蹙得紧紧的。
她装疼!
齐严像被烫着似的,迅速收回手,神情更是猛然一凛,无限紧张的望着她。别说抢回绣囊了,他只姜没冲出去找大夫,瞧瞧她究竟是哪儿在疼在痛。
啊,看来,这招挺有效的!
她慢条斯理的扯开绣囊,心里在盘算着,往后是不是能靠这一招,在他的霸道下扳回一城。
绣囊里头,是一绺乌亮的头发,用红缎带仔细的绑住。
宝宝瞪着那绺发,久久无法动弹。半晌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着齐严紧绷的五官,清澈的眼里,浮现一层淡淡的水雾。
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拿着刀子,霸道的割走她的头发,把她吓坏了。
「这是我的头发?」从多年前到如今,他始终贴身带着她的发吗?
他僵硬的点头,薄唇中吐出埋藏多年的话语。
「你是我的发妻。」
初见面那一日,她像个瓷娃娃站在花园中,绝美的脸儿望着他,露出羞怯的一笑。那抹笑容,令他神魂颠倒,他只看了一眼,就决心娶她为妻。
「你在乎的,不是富贵锁吗?」她颤抖的低语,珠泪滑下粉顿,连声音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