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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混蛋你给老子站住!!
他在心里疯狂地怒吼道,一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朝着那名天人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站住!!
周围刻印在记忆深处的景色不知何时尽数如烟雾一般消融在黑暗里,变成了现在的他穿着白色的战袍束着护额,手里握着武士刀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停地奔跑。
——你他丨妈给老子站住啊,混蛋!!
前方的尽头猛然间出现白光,四周的黑暗都像是溶解了似的逐渐淡去。
骤然间被耀眼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住,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放下手掌环顾四周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摸样。
浓烟滚滚直达铅色的天空,将士们厮杀的呐喊声伴随着震天的炮吼和爆炸声清晰地钻入耳膜中,鼻腔里充斥着硝烟和鲜血的味道,放眼望去尽是在城池中作战的两军和被摧毁的建筑。
愣了愣,他赫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小天守阁的屋顶上,身上满是血迹,手里握着刀,四周的景致和守城的时候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名他之前一直死命追逐着的天人此刻悄无声息地闪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猝不及防地将闪烁着锋利寒芒的剑刃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进了自己腹部。
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
身体像是上了枷锁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凉的剑刃没入自己的身躯,鲜血在刹那间疯狂地喷涌而出,滚烫的液体飞溅在空中,瞪大的眼眸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和不甘。
之前一直低着头突刺的天人忽然间抬起头来,将嗜血的眼眸凑到他的眼前,以慢镜头的形式裂开嘴露出一个森冷狂妄的笑容,然后将剑刃从他的身体里抽出,冷眼看着他倒下去,挪动嘴唇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低沉音量抛下一句话……
眼眸瞬间收缩到极致,带着钻心剜骨的疼痛贯穿了灵魂,好像最为锋利的武器一下子剖开他的皮肤,挖出他的血肉,撕开他的伤口,将最为血淋淋的事实毫不留情地呈现在他眼前。
想要张口反驳,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视野逐渐模糊,整个世界都好像褪去了色彩,逐渐被黑暗所笼罩……
——“阿银!”
熟悉的声音像是隔着水面传来一样让人听不真切。
——“阿银!喂,你这个死卷毛!”
原本一直像是飘忽在黑暗中的意识猛然间被扯回了现实世界,他一个哆嗦,几乎是在瞬间睁开了双眼。
待他恢复神智时,才赫然间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的榻榻米上,身下枕着舒服的床褥,温暖的阳光透过和室纸门的缝隙轻轻地洒落进来,晕着迷离的光泽,而眼前脸上带着罕有的担心俯身望着自己的家伙有着银色的长发和紫色的眸子。
“真是的,是不是发烧了啊。奇怪,不是说笨蛋都是不会生病的吗?”
一边这么小心嘀咕着悠奈伸出手来拨开他额前的乱发然后探了探他额头,皱着眉头露出一副相当无奈的样子。
感受到额头上的温度,他却是没来由的莫名慌乱了起来。
“吵死了啊!阿悠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当自己是便宜老妈吗?哦卡桑什么的真是麻烦死了。”
语气不耐烦地这么说着,他撇开脸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她的手。
“喔,是这样吗?”对于他这种欠揍态度见怪不怪的悠奈沉下脸,面无表情地将之前放在一旁的甜粥端起,作势就要起身离开:“那还真是抱歉啊,特地为你做了这碗甜粥我果然是找抽呢,对吧?某人可不需要什么便宜老妈啊,对吧~?”
明明面瘫着脸,语调却奇异地上扬着。
“等……等一下!不要走啊,甜粥!”
某人在听到甜粥这个词的瞬间就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地从床铺上爬起来,双眼迸发出能够闪瞎她狗眼的光芒挽留道,就差没抱住她的大腿摇尾巴了。
“……这种时候该挽留的不是甜粥吧口胡!”
嘴角抽了抽,她淡定的吐槽道。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心软地坐下来,然后将手里的粥连着勺子一起递给此刻坐直了身体满脸期待的银时,一边下意识地嘱咐了一句:“小心……烫……”
见到某人像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之后,悠奈还是决定当做自己没有说出之前的话。
“喔喔,哦卡桑赛高!再来一碗吧,哦卡桑大人!”这是以神速干完了一碗粥的银时发自内心的呼喊声。
“改口好快!谁是你的哦卡桑大人啊喂!话说为什么是大人这个用词?!你把你家的节操君用纸巾包起来扔掉了吗口胡?!不要那么快否定几分钟之前的自己啊混蛋!哦卡桑和节操君都会哭的哟,绝对会哭得满脸血满脸泪的哟!”
悠奈面无表情地下意识接口吐槽道。
算了,看在这家伙是伤员的份上就饶了他好了。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悠奈无奈地收拾好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碗和勺子,然后起身往外面走去,拉开纸门,让外面清新的空气和阳光涌入室内。
“喂……”脚下微微一顿,身后传来银时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声音。
转过头去,银时此刻将头撇在一边,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努力地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语调问道:
“啊,就是那个……怎么样了?”
虽然说听起来像是不明所以的话,但她还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背着他抬起头来,然后望着阳光明媚的庭院淡淡地说道:
“球结膜下的积血已经处理完毕,感染的情况不是很严重,炎症也已经消退了很多……”
虽然语气和平常一样,但她扶着门框的手指却不由得攥紧了。身后的银时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盯着自己背面的目光。
“虽然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根据医生的说法……左眼看不见了。”
喉咙没来由的发紧,她顿了顿然后仰起头去望着外面碧蓝的晴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守城的失败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高杉还有其他在上次战役中受伤严重的队士都被转移到了后方的医疗总部,此刻正在这个平和的镇子里疗伤。银时虽然在当时负伤严重,但经过这些天的疗养和加上他异于常人的恢复力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高杉的情况则要严峻许多。由于当时前线医疗器械不够完善的关系,紧急的处理措施并没有做到最好,在转送到后方的医疗总部时由于交感性眼炎的关系连右眼都差点失去,好在总部里的医生竭尽全力为高杉治疗才使得炎症有所好转,但左眼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救,没有被摘除已经是万幸了。
像是有点受不了房间里寂静的气氛,她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回头匆匆说了一声“我先走了”,就迈开脚步踏出了房间,一边随手带上纸门,噔噔的脚步声在走廊上逐渐远去。
房间里的银时默了一会儿然后重新躺到床褥上去,用手枕着后脑勺,无神的死鱼眼盯着天花板,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脑海里交织着悠奈刚才说“左眼看不见了”时的语气,然后闭上眼睛,耳边不受控制地响起梦境里那名天人冷冰冰抛下的一句话。
——“像是你们这些弱小的家伙什么都保护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在自己的眼前走向毁灭罢了。”
虽然梦中被刺的场面是不曾发生过的,但这句话却是真真切切没有半点虚拟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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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伤眼怕光的关系高杉疗养的房间被设置在了最为幽静偏僻的角落,门窗都被关得死死的,只留下一条小小的可供通风的缝隙。原本就背光的房间内光线显得有些幽暗,由于需要静养的关系平常除了悠奈和桂就鲜少有人打扰的室内在此刻更是显得无比寂静,连针尖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高杉静静地躺在房间的一角,指节骨分明的左手背上插着细细的针管,完好的右眼盯着吊瓶中混合了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的抗生素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顺着针管流入自己的血液。
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消瘦,左眼包裹着厚厚的绷带,线条坚毅深刻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表情,右眼中毫无波动,以近乎冷酷的神色保持着仰望上方的姿势,好像整个房间内除了缓缓滴落的药水以外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
不知以这个姿势保持了多长的时间,高杉的右手手指忽然间动了动。
他抬起右手然后抚上自己的左眼,原本有着完好眼球的地方因为眼球内容物大量流失的关系此刻不正常地凹下去了一块,塌陷的眼眶中连残存的眼球也变得软软的,摸上去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闭上右眼,那次战役惨烈的场景皆栩栩如生地在脑海中重演,同时浮现出来的还有那个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灰黑色身影。
仅仅是划过关于对方的念头都使得胸口在蓦然间燃烧起熊熊怒焰,像熔岩一般滚烫,按着自己残缺左眼的右手背上也不由得爆出青筋,指尖死死地抠住眼眶的边缘。
“像是你们这些弱小的家伙什么都保护不了……”
记忆中森冷的声音带着讥讽清晰地在耳畔回响。
住嘴!!
心里有个声音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目眦欲裂,龇牙咧嘴。
“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在自己的眼前走向毁灭罢了。”
梦魇般的声音在脑海内回荡,不屑嘲弄的阴森声音魔咒般挥之不去。
滚开!!
心中痛苦翻滚着的野兽发出泣血的嚎叫,胸口像是火烧般发烫。
不甘心、愤怒、羞耻、挫败的感觉为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的复仇烈焰添柴加火,充满恶意的复仇念头在心里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黑暗的负面情绪在心脏的角落里疯狂滋生。
捂着自己失去光明的左眼,高杉睁开自己完好的右眼,眼瞳收缩成针尖般的大小,从中迸射出野兽般残虐狠厉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