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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冷扑的喷了口酒:“这可用不着。”又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过去陪我就行了。”
路家声微微一笑:“可惜你那水平太烂了。”
杜冷让他挤兑的脸红,心里又直发痒:“那你多指点着我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我资质低嘛,你得多费点功夫。”
两个在这儿低着声说悄悄话,笑得不行,忽然见安绿从人群中挤过来,路家声也没在意,等他凑到了身边,仿佛是有话要说,几次欲言又止,路家声才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安绿踌躇着,终于是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路家声脸色渐渐变了:“你怎么确定就是他?“
安绿拿出个黝黑的铁牌子:“这个东西是他一直带着的,我认得。”顿了顿又说“都烧糊了,太惨了。”
路家声半天没说话,杜冷问安绿:“出什么事了?”
安绿刚要开口,路家声霍的站起身向里屋走去。杜冷看他脸色出奇的难看,仿佛是让人剥了一层皮,怕他出什么事,也没再问安绿,追着他进了里面。
路家声只觉得头痛欲裂,喝下去的酒在胸口里翻腾,压了一层花岗岩似的,杜冷听见卫生间里哇哇的呕吐声,想推门走进去,门却是锁着的,他拍了几下门:“小路,小路,你怎么了?”
路家声心里泛着恶心,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就觉得疼,哪里疼又说不清楚,仿佛是被一条毛巾严严实实的捂着,两眼漆黑,闷得喘不过气来。
杜冷喊门喊不开,心里着急,卫生间的站也不是很结实,猛力一踹,就冲了进去。
路家声在马桶跟前蹲着,双手抱着头,杜冷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安绿跟你说什么了?”
他走过去抱住他,感觉他似是在呜咽,却又出不了声,仿佛半夜里让人堵住了嘴。杜冷脑子转的快,一想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阿多‘‘‘‘‘‘‘‘‘‘”
路家声微颤了一下:“太窝囊了,连身边个人都护不住‘‘‘‘‘‘‘‘‘‘”
杜冷搂紧了他:“这不能怪你,你别太难过,好好歇两天,这事交给我来办。”
路家声万念俱灰:“这么多条枪又有什用,就在眼皮底下‘‘‘‘‘‘‘‘‘‘”
杜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脸上丝毫不能露,只说让他别想的太多。
路家声脑子里反反复复,一会儿是阿多笑着在他跟前晃悠,一会儿又是他发脾气不肯念书,心里疼痛如绞。阿多还是个小孩子,完全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不懂得这里面的恶毒和奸险,却莫名奇妙的就成民他们的牺牲品,他如果有什么错,只能说他太真了,太傻了,在这片被毒液所浸透的土地上,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可能性,也没有这种价值。
杜冷不敢走,在屋里面陪着他,底下的人都散了,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条性命就这么轻易的消失了,像投进了大海的石子,连个波纹都看不见。
兰花豹 大结局
杜冷已经料到了个八九不离十,暗恨路家声越活越回去,完全不懂得轻重缓急,但事情已经出了,抱怨也没有用处,他正踌躇着,又有前面的小兵来报,对方荷枪实弹,已经要打上门来了。杜冷早就准备着这一天,一方面是路家声要他给阿多报仇,他得做出个样子来给他看,另一方面是弹到了枪口,逼上梁山,不打也不行了。
杜冷喝令全军,整装备发,这是场恶战,他也没报什么侥幸心理,这边正忙活着,周五全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到屋里来。
杜冷看他鬼鬼祟祟的,问他有什么事?周五全向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大佬,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仗不打也就算了。”
杜冷眼角微跳,他脑子转的极快,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却还是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周五全笑了笑,给他点了根烟:“我是这么琢磨的,不如趁这个机会,跟李庆后那边讲和,和占半壁江山,你做你的皇帝,我称我的王,未必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是不是?再说路家大佬救回来了,你怎么安置他,救不回来,跟路家怎么交代?”
这个念头杜冷不是没转过,但眼睁睁的把路家声往死路上送,总是不大忍心,何况他也有他的想法:“说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李庆后如今已是条发了疯的狗,未必能听得进去大道理,另外果敢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毒品交易那是多大的利,用不了两天他就能爬到咱们头上去,那时候就算是想打恐怕也来不及了。”
周五全仔细想了想:“也是,还是您考虑的周全,不过路家大佬他‘‘‘‘‘‘‘‘‘‘”
杜冷低下头暗暗寻思了一会儿:“到时候 再说吧。”
周五全摸了摸口袋里的枪:“要不这么着,就趁着乱‘‘‘‘‘‘‘‘”
杜冷摇了摇头:“他要真死了,也不一定对我们有好处。”
周五全嘻嘻笑了一声:“大佬,您不会是真喜欢上他了吧。”
杜冷微搭了眼皮看他:“你说呢?”
“就算是喜欢,这玩意儿也不值钱呐。”
杜冷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路家声在他心里的地位很微妙,但涉及到实际利益,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杜冷和周五全率了步兵从莱莫山后绕过去,这是李庆后的大本营,山上气候高寒,以出产优质鸦片而闻名于世,山下就是李庆后的大宅,这些年李庆后行为乖张,疯狂的向中美边境走私毒品,两方政府都兴起过剿李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因地势过于复杂而做罢。
杜冷却不一样,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果敢人,对于这一代的地形十分熟悉,到了半山腰上,杜冷的手机忽然发出嘟的一声响,四周人声嘈杂,他没怎么留意,过了一会拿出来一看,山上信号接触不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来的。
等到了山顶,忽然见前方人头攒动,杜冷吃了一惊,对方这竟是迎头而上,赶到这儿来硬碰硬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另的办法,真要硬碰的话,也未必就怕了他们,正要下令开火,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接着就是枪声如雨。
杜冷心头一凉,还没有回过神儿,李庆后的兵队已包夹而上,周五全大叫了一声:“他妈的,姓路的那伙窝里反了!”
安绿的手指慢慢收回事,手机托在掌心里,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路家声笑了笑,他声音一如往常,甚至还让人生出些温柔的错觉:“跟谁说话呢?”
安绿全身一震,缓缓的抬起了头:“大佬‘‘‘‘‘‘”
“我不是不给你机会,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安绿扑通一声跪下去:“大佬,我对不起你,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大佬‘‘‘‘‘‘‘‘”
路家声微笑:“没什么,其实有些事,看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安绿跪爬了几步,抱住他的腿:“大佬,我知道全是我的不对,你饶过我这一回,以后当牛做马我全听你的‘‘‘‘‘‘‘‘‘”
路家声没有说话,安绿小心翼翼的去看他的脸,额头正碰上枪口,他哆嗦了一下:“大佬‘‘‘‘‘‘‘‘‘”
路家声笑了,安绿也就笑了,他始终不相信路家声真的会下手杀他,刚想站起来,忽然碰的一声巨响,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路家声,他的记忆里,关于路家声的印象始终是安静的,软的,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向他淡笑着,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脑浆和血,安绿意识到那原本是自己的东西,忽然觉得恐怖,,然而这已经不是他所能表达的了,只颓然的在路家声的裤子上留下了鲜红的一片血渍。
路家声收起枪,大多数时候枪是一个甚至几个人的命,当他不再信任何人,就只好相信手里的枪,这至少是他所能掌握的:“对不住,在你的地盘上杀人了。”
他仿佛是面对着角落里的人说话,但那人一直面对着墙壁,并不回头。路家声看了看表:“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
屋子里的隔音效果好的出奇,只偶尔能听到零零星星的枪声,仿佛外的血肉横飞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路家声向对方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那人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软绵绵的一搭,冰凉澈骨,忽然之间转过身,一把揪住了路家声的衣领,咫尺之间,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路家声的脸,他长的很善良,是的,善良,你不能用好看或者不好看来形容他,他的眼睛是单纯的一种黑色,仿佛果敢老林中不经污染的湖水,他是平静的,让人觉得莫名的憎恶,那人缓缓的收紧了手指,看着路家声白晰的脸庞慢慢变成紫红色,他有一种奇异的快感,他想杀了他,杀了这世上所有的人!
路家声没有反抗,或者这样死去也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人们总没有足够的勇气选择生或是死,能有一个人肯替你来选择,这也是值得庆幸的。然而对方的手忽然一松,将他推到了半米之外,他站不稳,跌在了藤椅上:“你是阿多爱过的人,我不能杀你。”
牙生无数次拿出那块黝黑的牌子,就在半个月前,路家声来找他的时候,他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个残忍的事实,他这一生只能用四个字来,天意弄人!他缓缓的收紧了手指,眼前又幻化出幽蓝的火光,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猛的把铁牌丢到了路家声脸上:“你为什么‘‘‘‘‘‘‘‘‘‘”他一口气噎住,狠狠的瞪着他。
路家声也想问为什么,但谁又能知道是为什么呢?他轻吁了口气:“局势变成这个样子,你要怎么和你越南的老板交代?”
“不知道。”牙生微微冷笑了一下“有什么关系,最好你们所有的人都死,都去死”
“李庆后呢?你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