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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二条可是说了‘那是谎话,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之类的话啊。”
“笨蛋笨蛋~!他是觉得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小田桐会觉得恶心而讨厌他的呀!笨蛋~笨蛋~!”
佐仓对着被连声叫做笨蛋因而多少受到打击的我撅起了嘴,“二条是为了见小田桐君才考进我们学校的呀~他为了这个非常努力学习的~~”
到底要呆到什么地步啊,这个异次元女人。
“二条是为了你考到这里的吧!”
“才不是!”
佐仓一脚跺在地上。
“初中的时候,看了小田桐君获得选拨赛大奖的作品,二条君就成了小田桐君的FAN了,所以才考到这里来的!”
什么?
“选拨赛作品展出的时候,他每天每天都去,听说你接受了野丹先生‘来我们学校’的邀请,他就非常非常拼命地学习……直到考试的那一天,他辛苦极了啊。放榜的时候,他没有先看普通科的榜,而是去看了艺术科的……”
“有了,小田桐考上了!太好了!太好了,他合格了……”
二条拍着手这样大叫着。
“他会来竞选学生会职务,也是因为小田桐你当副会长的呼声最高。‘做学生会工作会削减创作时间的啊,我来帮他好了。’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学科不同几乎没什么说话机会,所以一起在学生会让他非常快乐。可是,可是,他拼命地努力,不想让你小看他,你却……”
刚见了小田桐就出了那么没神经的话,佐仓恨恨地瞪着我。
“那之后,二条君非常地消沉,每天都烦恼着‘今天一定要和他好好交流,今天这样做是不是更让他生气了’,都是因为小田桐君那一付‘你很烦’的样子!!”
佐仓恨恨地仰视着我,我无言以对,只有沉默着。
总是嫌我碍事似的让我回去的二条,却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学生会室里疲劳地工作着;对雕刻的事那么熟悉;听到洼井学生说是我的头号崇拜者时露出发怒的表情;对我毁掉的作品惋惜地喃喃自语;苦心地用忠告来劝我。很了不起,请加油。这样说着,还有
“小田桐君,那个获奖作品有模特的吧?”
佐仓用探询的目光问,我不在意地答。
“啊,JOC的春季游泳大赛里……”
咔,一道电光闪过我的脑海,等等,不会是……
时间一下子倒回初三那年的春天。最后的比赛是蝶泳,选手们跃入池中,我支持的是第三泳道的选手,他的泳姿实在是太美丽了,我甚至忘了拍摄参考用的照片,只是出神地看着比赛。我希望他获得胜利,在心中送去加油的信息,为那嘴唇抿得紧紧的选手。
但是,最后的一个来回即将结束时,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沉入水中。
“不会是……”
与二条的对话急速在脑中复苏。
肩膀的肌腱断了,因为我做了鲁莽的事……
是事故吗?
是部里活动……
我呆然地俯视着佐仓,佐仓带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点了点头。
“不能再游泳了,他的肌腱撕裂得很厉害,早点看医生就好了。可是……二条君是不肯示弱叫苦的人,他对顾问老师和同学们都瞒着不说,一个劲地勉强自己,什么都一个人背负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从背到腰的线条,抿得紧紧的嘴唇,奇妙的似曾相识感。
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我觉得这很了不起……
“二条君失去了,可是看到小田桐君的作品,知道模特是自己后,他重新站了起来。而后就一直看着小田桐君,一直,憧憬着着……”
那双看向我的大眼睛里盈起了泪水。
“因为憧憬着,所以想在你身边。认识了你之后,就变成了喜欢……”
我大力打开门锁快步走出准备室,守在门边的洵追在我后面。
“晓人……”
“我要重做。”
在走廊上小跑着向礼堂瞳去,我这么说。洵反问。
“什么?”
“重做。”
为了与二条正面相对,我要与过去的亡灵决断。
“喂!野丹!”
进了礼堂我就喊着,混在正在作准备的雕刻班学生里的一颗白发苍苍的头转了过来。
“怎么,呼吸很急促么,小田桐。”
“我要重做展示会的作品。”
学生们顿时一阵骚动,洵也“等一下,晓人?”地戳着我的手腕。而形成对照的,野丹则再冷静没有的样子,还从鼻子里哼地笑了笑,命令旁边的一年级学生:
“从工棚把这小鬼的作品搬来。”
“老、老师……”
“事后为。”
一年级学生跑出去了,洼井学长一步跳到目送他出去的我的身边。
“你在想什么!就在这星期的星期五啊,只有四天了不是吗?重做的时间……”
“就算死也要做出来。”
“哦,没错。拿出死的觉悟来的什么都能做得到,说得好呦,大师。”
洼井学长直瞪着开玩笑的野丹。
“请别开玩笑了!小田桐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吧?那还……”
这时抱头马头像的一年级学生跑来了,野丹示意把它放到铺着白布的展示台上。
“好,小田桐。”
敲着手杖看着我的眼睛,老头儿刷地吊起了嘴角。
“为什么有了重做的冲动?不满意这匹马吗?”
“是,不满意。”
“那又是为什么?”
“这匹马是个废物,我有别的不创作不行的东西,虽然迟了些,但我终于发现了。”
“艺术的冲动吗?”
我考虑了一瞬间,看向那匹嘶鸣的马。
我为自己感到羞耻。就像放弃了一样,没有热情,没有从内心涌上的冲动,只是义务似的动着手,才做出了这种东西。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请加油……
我和他的鼓励根本一点也不相称,我身边如此优越的环境,处在可以做喜欢的事的立场上,但我又在做什么?又在迷惑什么?
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我爱着粘土的触感,那是久违了的感觉,这就是冲动,想要创造出什么的心,创造从无到有的必要的力量。
无论迷惑还是愤怒,一切都埋在粘土里。全部舍弃了就好,那里一定能看到什么东西,答案一定在那里。这就是我所选择的道路,名为雕刻的道路。
“……是艺术的冲动吗?”
野丹又问了一次。
我抬起头,大大地点了一点,野丹开心地眯细了眼睛,满是皱纹的嘴巴绽开了。
“那可不妙了,被它附身了的话,我们就只能下跪喽,跪在那个叫做艺术的别扭的神面前。”
野丹侧过身体,让我和马头像正面相对。
“还有四天,做不出来你的学期评介就是零,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交这匹马吧?”
野丹诱惑似地说道,我自然就接受了他的美意,抓住石膏的马头,高举过头顶。
“小田桐!”
洼井学长的悲鸣和石膏破碎的声音同进在讲堂中响起,同学们都以惊愕的表情看着散落一地的石膏碎片。
野丹以朗朗的声音宣告:
“只是只小菜鸟,但干得不错。虽然为了创造新的东西,不一定要毁掉旧的。过去的东西就像熟透了的果实一样甜美,舍弃了是那样的可惜,毕竟是用培养出来的技术辛苦创造出来的自己的作品啊。还有,最困扰着这小子的是……”
唰,他的视线飘向我。
“过去的荣耀。”
别说啦,老头儿。
“可是,如果只是一直只看着那个,就会无法安心地在以后的路上前进,只能与它一起腐烂下去。”
老头说完了不起的话满足地看着我,我第一次对他感到了敬畏。虽然会让老头儿那本来就像天狗一样的鼻子伸得更长,我还是说出了口:
“谢谢您,老……罗丹大师。”
咚,我的小腿被野丹的爱杖直接命中。
“有在这里说那种不相称话的工夫,就快点去开始贴粘土!”
我所得到的、是在展示会开始前的四天里什么课都不用上、一直窝在工棚里的特许,是野丹帮我努力换来的。老头子以口沫横飞的气势说倒了所有其他科目的老师,手籁籁地抖动着,咳咳地咳嗽,还祭起“这是我这个老人最后的请求”的杀手锏,让在旁边看着的我忍笑忍一肠子都快断掉了。
一开始阻止我的洵也说出了“学生会的事会部由我来做”的话,气得要发疯的洼井学长也是,在午休和放学后就跑来,一边碎碎念地抱怨,一边帮我上粘土。
部之,得到了最佳的环境,我一天又一天地埋头于作品的制作中。
“你逃课跑到这儿来真的好吗?”
我问,洵举着个闪光灯上贴着透时纸的奇怪照相机对着我。
“好了好了,快继续吧,只剩两天了呦。”
是是。
我耸了耸肩,用手指肚修整着粘土,回转器上的头像渐渐五官分明起来。靠着烙下的记忆从粘土中掘出的人物,不可思议地渐趋鲜明的面容再现了记忆中的形像。
“可是啊,晓人你有了干劲真是太好了。从美纪那件事发生后,你一直很糟糕呢。”
“你的自责也可以停止了。”
快门的声音。度小心地修整着从鼻根到眼角的微妙曲面,我说,
“我会和美纪分手并不是你的错。你还不明白吗?迟早都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你把那男人介绍给美纪。”
我的视线因定在头偈上,想像着洵现在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从外表与平时的作派无法想像地纤细,这就是洵的本质。他认为我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他的错,是自己不该把那男人介绍给美纪,他擅自担起了这样的负罪感。
总是说教让我忘掉美纪,但自己却像忏悔一样无法认真去寻找爱情。这是多么愚蠢而又滑稽的牺牲啊,让人简直不想理他。
想对没有回答的洵追击一句时,第四节课结束的铃声响起来,余韵让空气震动着,楼上的教室传来咔啦咔啦的拉椅子声。
想说的话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空气难堪地流动着,空调在学生们嘈杂声中低低地轰响。
“……我也想改变展示作品。”
突如其来的话让我猛地头看向洵,那稍稍下垂的眼睛闪烁着纯洁的光芒。
“我那笨蛋一样差劲的好朋友忽然一下复活了,还变得这么帅,我想用我的胶卷把我的感触表现出来,能做到的话……”
洵微笑了。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