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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凯臣和雷君凡彼此交换了一个注视后,安凯臣就走上前。
向以农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安凯臣从怀里掏出了两把手枪,那是他惯用的那两把。他用枪抵着龚季云的脑袋,像谈天气那样,非常自然的对他说:“如果你想要我的命,用这个会方便快捷一些。”然后把枪塞进龚季云的手里,指着自己的心口,又说:“这里碎了,人却还呼吸着,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所以令扬——”安凯臣在十年后第一次喊出了这个名字,“如果你想要我的生命,用这个会比较好,拜托了。”说完他转身拉开珠宝店的玻璃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安凯臣的背影消失不见,雷君凡才走到面色苍白的龚季云面前,他紧紧拥抱了龚季云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冲着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向以农点点头:“麻烦你替我向希瑞说一声,我已经见到令扬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先走了,再见。”
旋转玻璃门再次转动了一次,安凯臣和雷君凡从踏进店里到离开,停留的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向以农半个小时后才回过神来,下一时他的咆哮便充满了珠宝店。
“凯臣和君凡搞什幺飞机啊!这算哪门子见面啊!那两个混蛋!令扬你等着,我这就把他们抓回来!”吼完了他就要往外冲,却被龚季云拦了下来。
“令扬你不要拦我!”向以农的心脏快要气炸了,第一次,他对东邦的伙伴们起了真气。
龚季云摇摇头,他的脸色苍白苍白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好象是冲进大气层之前的流星,迸发出的最后光芒。
“以农,你发誓,说你没有对凯臣和君凡生气。”
他堵在门口,除非向以农向他发誓,否则他坚决不让向以农过去。
“这……”向以农犹豫着。
“你说啊!”
向以农还是迟迟没有开口。
龚季云凄凉的笑了,他突然让开了。
“以农,凯臣和君凡会这样,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你想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吧!我……”
话未说完,人已软软跪了下去,向以农箭步上前,及时挽住了他。
“我发誓!我发誓!我也只是一时气急而已,我没有生凯臣和君凡的气啊!我没有!”
向以农急急忙忙说着,把龚季云搀到沙发坐定。
“要不要我把希瑞叫回来?”向以农小心翼翼的问着龚季云。
龚季云摇摇头,他的眼神沉郁而深不可测。以农竟会对自小相伴的凯臣及君凡动怒,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可它的的确确发生了。
他们的友情,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机……
龚季云的心上被重重划过一刀。他宁愿他们像向以农和曲希瑞那样直言不讳,甚至把怒气发泄出来,至少他们会好过一点。可他们,没有惊喜、没有生气,平平淡淡,彬彬有礼,君凡甚至只是为了完成希瑞的约定才来见他的!而凯臣呢?平板的声调,没有感情的话语,客气生疏的态度,都在说明着一个事实——他是一个杀人犯!他把凯臣给杀掉了!他把凯臣给杀掉了!
哀莫大于心死。
凯臣、君凡,我要怎样才能补偿你们?我要怎样才能换回你们的笑容?我要怎样才能换回你们失落的心?
龚季云茫然了。
PART4 希瑞&令扬
曲希瑞回到龚季云的家,就看见龚季云呆呆坐在卧室内的床上,向以农像个困兽不停到底走来走去。他不明所以,去问龚季云,龚季云听而不闻。他只好抓住了绕得他头昏眼花的向以农,于是向以农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怒气冲冲地说了出来,虽然颠三倒四,曲希瑞还是听明白了大半部分。
“希瑞,你说凯臣和君凡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就算对令扬有气也不能那样啊!冷冰冰的,就好象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向以农气冲冲的,如果不是担心令扬,他早就找那两个混蛋揍他们一顿了!
“那你呢?你昨天不也是对令扬动手了?”曲希瑞轻哼着,一下子浇灭了向以农的熊熊怒火。
向以农霎时涨红了脸,他嗫嚅着:“那个……是我不对啦!可凯臣君凡这样对待令扬,令扬该有多伤心啊!”
曲希瑞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五个伙伴里,令扬已经见到了三个,他逼迫得令扬吐血,心脏病发作;以农差点伤着令扬;而今天,凯臣和君凡,说不定已经把令扬……彻底打入地狱了……
老天!难道我们的愿望达成,你要的就是这样的报酬?!
四月的阳光照进屋里,曲希瑞生生打了个冷战,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以农,我留下来陪着令扬,你去查查凯臣和君凡现在在哪儿,回头和我联系。不要冲动!”冷静下来的曲希瑞对向以农说。
“好的!”
向以农走了。
龚季云还是安安静静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是的,他太安静了,平静得好象什幺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的龚季云,让曲希瑞更感到束手无策。
“希瑞,我是个杀人犯吗?”龚季云的话毫无预机的响起,空空洞洞、平淡无波、毫无生机。
曲希瑞蓦地一惊,喉咙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和大家重逢后,我就有了一个奢侈的梦想,我要用我以后全部的生命去陪伴你们、补偿你们、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可这个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
胸口一阵阵的悸痛,龚季云猛回头,一口血喷在地毯上。
那刺眼的红色!
曲希瑞大惊失色,急忙去抱那软软倒下的身子,心里又痛又急。去探他的鼻息,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曲希瑞把龚季云平放在床上,快速找出他随身携带的药喂他吃了下去,又取来他放在这里的应急药箱,给龚季云通上氧流管,打了两管针剂,最后用毯子包住了他。
忙完一切,曲希瑞已经满头大汗,龚季云的呼吸终于缓了过来。
“令扬,你不要吓我,你千万要醒过来……”
曲希瑞跪在地上握着龚季云的手,他已经竭尽全力做了他能做的一切。现在他只有等,等着龚季云醒来。
静默,还是静默,曲希瑞快要被那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恐惧逼得发疯了。他从来不曾这样憎恨自己,憎恨自己无法去代替令扬去承受这无止无休的折磨。
令扬要他保守他生病的事实,他几度思量后答应了;令扬要他去医院好好工作,他也答应了;可他要令扬好好的,不许激动,令扬答应了他,结果呢?
他能怨谁?他能怪谁?何况不久之前他把令扬伤得更重,他又有什幺资格去责怪他们!
龚季云脸色青白,艰难呼吸着,他不住的颤抖,浑身哆嗦,曲希瑞仆伏在被子上,泪眼凝注。
令扬……为何我看不清你的脸,明明脑中你的一切笑语容颜清晰不已,但为何如今的我已看不见你?是泪水模糊了我的眼?
他是谁,令扬,如父如兄亦师亦友,是我们一生的知己。
我们又是谁,害得至交好友黯然神伤,屡遭重撞!这样的我们就是他想要保护的伙伴吗?这样的我们就是他所珍视的伙伴吗?令扬…… 曲希瑞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背。
满腔悲愤却无从发泄,满怀气苦却排遣不出,曲希瑞恨不得把自己撕裂。气血翻腾之时,却看见龚季云眼角的一滴透明无色的清泪,像是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曲希瑞的怒焰全消。
令扬……已经醒了。
连你昏迷着还是在替我担忧吗……曲希瑞伸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握在手心,微微的冰凉从掌心漫至全身,一瞬间,曲希瑞冷静了下来,方才定了心神,一阵阵碾心的疼痛又悄悄的席卷而上,神智却全然一片清明。
他深深凝视着闭目的龚季云,在内心迅速做了个决定——令扬不能再受到伤害,这种局面必须要结束,必须要结束!
第十章 剖心
龚季云呻吟了一声,慢慢张开了眼睛。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曲希瑞握着他的手,含着泪望着他,问:“你怎样了?令扬?你把我吓死了。”
龚季云扬起了睫毛,望着曲希瑞,他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昏晕后的恍惚。接着,他就突然振奋了,他紧张地想支起身子来,曲希瑞按住了他,急急的问:
“你干吗?你暂时躺着,不要动。”
“我要去找……”龚季云说着又要起来,曲希瑞又按住了他。
“以农去找凯臣和君凡了,有消息会立刻和我联络。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龚季云的身子一僵。
“希瑞……凯臣和君凡……他们……”他无力的说。
“令扬,你不要往心里去……凯臣和君凡……他们只是……”
只是什幺?曲希瑞却说不出来。
令扬造成的这个伤口太大了,有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
“令扬,你放心!我们是不可分割的一体,凯臣和君凡会回来的!他们会回来的!”会吗?曲希瑞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他必须这幺说,眼前这个人为他们吃了太多的苦也受了太多的罪,他只能这幺说!
会吗?龚季云侧过头,他看着曲希瑞,他的目光那幺坚定不移。他定定望着他,他能相信吗?他要相信吗?在彼此说了那幺多绝情的话后,在彼此做出了那幺多绝情的事后,他还有资格要求凯臣和君凡的原谅吗?
倦怠的合上了眼睛,他实在太累太累了。意识逐渐恍惚的他,朦胧之中感到自己被轻轻拦腰抱了起来,熟悉温暖的气息,让人安心放松……
希瑞,希瑞!给我信心,给我力量,我必须要撑过去!在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后,我不要大家再次面临让人心殇的第二次分离!
黎明来临了。
龚季云被送进卧室,喝完一杯放了一颗安眠药的牛奶后,他在复病后的疲倦下睡着了。曲希瑞也退回了客厅。坐在窗前的靠椅里,他看着曙色逐渐的染白了窗子,看着黎明的光亮一点一点的透窗而入,他不想再睡了,脑中只是循环的、反复的想着令扬,想着学生时代的那一年如真如幻的生活,想着令扬的不告而别和他们的黯然神伤,想着他们这十年所品尝的辛酸痛苦,想着令扬和他们的重逢,想着他们给令扬带来的伤害,想着令扬留给他们的伤口,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和他们相同的一群人。
他们是那种互相打击又互相疗伤的朋友,他们是那种相互捉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