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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展冷笑道:“为什么?这还用问为什么?只因为你是嫡出,我是庶出,就要你当堂主?我永远都要听候你差遣?我哪一点比你差了?”
雷扬叹道:“原来竟是为此。你若早说,我把这堂主之位让与你便是。何必如此?”
雷展狂笑道:“若你现在脱困,恐怕第一个死的便是我!你又顾了什么兄弟情谊了?”
陆商阳暗自叹息,又是古老的问题,兄弟相争。皇室如此,江湖亦如此。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躲不了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突然对这江湖好生厌倦,只想跟秦夕照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过那如浮云般的日子。
只不知,世上是否真有那传说中的桃花源。
瞟了秦夕照一眼,见他在雷展手中,直痛得脸色发白,强自慑住心神,暗暗运功。金龙刺再强也不过是外门暗器,他跟雷扬不同,未入要|穴,只要有时间内息自可运转自如。只求这雷展是杀人前爱说废话那类人,跟雷扬再多发泄几句压抑多年的怨气,便可多几分机会。
陆商阳暗想,雷扬重伤,若再制得了雷展,不要说救秦夕照,说不定连疗愁也可以轻易带走。
若能与秦夕照偕隐江湖,这大侠不当也罢了。看他痛得这般模样,心中也痛得不行,哪堪让他受那经脉俱断之苦。
雷展见秦夕照有些抵受不住了,手上微松,另一只手却顺着秦夕照面上抚了过去,笑道:“我倒想看看这个人,有哪点好。就凭你这副容貌?”又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便是那个掀起江湖腥风血雨,还让皇室几乎翻了天的秦夕照!当今皇上,对你也是青眼有加吧?”
秦夕照浑身一僵。冷笑道:“我没想到名动天下的五雷手雷展,在人后也是这么一副嘴脸,算我看错人了。”
雷展突然看到他被划出一道深深血口的后背,衣衫已尽数裂开,依稀可见一点血红。奇道:“你身上是什么?”
秦夕照面色惨白,道:“雷展,你要杀便杀,你敢看?!”
陆商阳暗自叹气,你聪明绝顶,怎么就不懂你越不让人看人家越要看的道理?喝道:“雷展,你好歹是江湖上大有名气之人,这等宵小之事,你若做了岂不大失身份?”
雷展冷冷道:“他说了拿命换来换陆商阳的命,我为何不可?秦夕照不是君子,我也不是圣贤!”
他看到秦夕照背上的刺青,怔了一怔,把秦夕照拖到雷扬面前,冷笑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雷扬瞟了一眼,眼神却定住离不开了,道:“这不是王神手的手迹吗?他不是被召入宫了?”
雷展笑道:“嘿嘿,大哥,你跟朝廷暗中通气,从父亲起便是如此。我霹雳堂那还不等于他豢养的一群杀手?我多次劝你,你却不听,今日秦夕照却接了皇上之命来灭我霹雳堂。若非把他拿下了,大批兵马到时,我霹雳堂火器再厉害,岂不也是要全军覆没,百年基业岂不毁在大哥你手里?”
雷扬怒道:“霹雳堂百年来便是靠了皇室才能如此兴盛,你不明白,就不要胡说!”
雷展冷笑道:“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父亲只偏心你一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你的一个副手。”轻佻地拧了秦夕照脸一把,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终于可以除掉大哥你了,又把这个画一样的人儿弄到了手,有了你我还怕皇上毁霹雳堂?他肯把承影赠你,还有那回龙玉,那可是只敢给皇室之人的,嘿嘿,皇上对你,可是恩宠有加啊。”
秦夕照气得脸色发青,陆商阳暗暗叫苦。秦夕照只要一听到跟赵构有关的事就会气得不分了东南西北,可是此时,是你发脾气的时候吗?
雷展将脸贴到秦夕照脖子旁,笑道:“你知道吗?你身上有股香气。若有若无的暗香……皇上,也是迷上你这股天香吗?”
陆商阳一愣,他夜夜与秦夕照共处一室,也不曾闻到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香气啊?望向秦夕照,却见他脸色已恢复平静,唇角慢慢拉成一个极美也极残酷的弧度。那是他要杀人之前通常的表情,美到极致,也阴狠到极致。
秦夕照声音中带着笑意,很优雅,一字字地道:“你错了,这确实是天香,不过,不是兰花的天香……而是,杀人的天香。”
雷展只觉丹田内空空如也,苦练数十年的内力竟似一点也找不到。只听堂外咕咚之声不绝,必是弟子们一一倒了下去。心中惊极,怎么可能?秦夕照用的是什么香?竟然有如许威力?
秦夕照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疑问,道:“这种香,就叫天香。闻之如兰,兰花之香,本为天香。不过此香虽毒,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需要人在此香掺入的热水中浸泡,和以其他药物,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我闯入之前,便在你霹雳堂前前后后,都撒下了另一种药物。所以,你们的问题也是废话太多,你若一剑劈了我,那就不一样了。”冷笑一声,道,“不过,我也没想到的五雷手雷展道貌岸然的外表下会是这般模样,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陆商阳功力本已恢复,正欲拔出金龙刺,闻到天香,劲力又散,气道:“你还不拿解药来?”
秦夕照笑道:“等我料理了他们,自然给你。”雷展的手本按在他大|穴上,此时毫无劲力,整个人已委顿在地。秦夕照走到陆商阳身边,伸手拔出他肩上金龙刺,回手一掷,直透入雷展琵琶骨。雷展惨呼一声,满眼怨毒地瞪着秦夕照。
秦夕照眉头微扬,轻笑道:“我在你手底吃的亏,这一刺的回报算是轻松的了。你该感谢我,我现在没空跟你瞎磨。”拔出插在墙上的承影,一步步走向雷展。
承影寒光,与他眼中冷光交相辉映,如月凄冷孤绝。
秦夕照轻笑道:“好剑,不管杀了多少人,剑身永不沾血。”长剑直指向雷展咽喉,道,“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我要挖了你眼睛。”
陆商阳喝道:“你少作点孽不行?你真愿结下霹雳堂这个仇家?”
秦夕照冷冷道:“从今之后,江湖上,再也不会有江南霹雳堂。”
陆商阳急道:“不可!”
秦夕照漠然道:“为何不可?”
陆商阳道:“我与雷家渊源颇深,我不能忘恩负义!雷展之事,该霹雳堂自己解决,你不能越俎代疱!”
秦夕照哼了一声,道:“大侠,就是这点麻烦。”剑尖顿在半空,凝劲不发。
陆商阳强提一口气,道:“你再敢滥杀,我绝不饶你……你莫忘了,那天我说过的话……雷扬于你我,并无过错……”那天香奇毒何等厉害,还未把想说的话说完,眼前渐渐模糊,晕了过去。
最后眼见所见的,便是秦夕照剑凝半空,眉心微蹙的样子。
我忘了,你终究是秦夕照。秦夕照手下,几时有活口的。
你当真要把你我之间的一切,全部毁掉?!
51
陆商阳慢慢睁开眼来。一提气,真气已流转如常。天香本是不会留下后患的奇毒。他陡然一颤,鼻端闻到的,竟是浓烈的血腥味。
他转头望去,自己还是身在堂上,雷扬雷展尸体均已开始变冷。缓缓站起身来,二人致命伤都是一剑穿心,出剑之人剑法极高,快、准、狠。尤其可怖的,是雷展两眼只剩两个漆黑窟窿,舌头也被割下,眼珠跟舌头都落在他身旁。陆商阳瞟了一眼,忍住恶心,向堂外走去。
铁门已开。踏出一步,便怕是会踩到一具尸体上。血流遍地,几疑身在幽冥?抑或血池地狱?他的心渐渐下沉。弯腰察看一人的伤口,伤在脖颈上,一圈红痕,是剑伤,极快极利。陆商阳的心更沉落,他多次见秦夕照使剑,天下除了承影,没有这般一模一样、锋锐之极的剑口。
夜已深。霹雳堂上上下下,已没有一个活人。偌大的霹雳堂,连一线光都不曾透出,只有死白的月,冷冷俯视这幕人间惨剧。
唯有桌上一灯,在冷风中烛火摇曳,把一屋子的死人映得忽明忽暗。
陆商阳打了个寒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幽冥鬼城。气派万千的霹雳堂,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一阵阴风过处,烛火灭去,眼前更是一片黑暗。
天香,天香,太毒!
陆商阳纵身奔出,找遍了整个霹雳堂。除了尸体还是尸体!任陆商阳纵横江湖,杀人无数,惨烈的场面也见惯了,却从未在一个暗夜里,独自在一个有如许多死人的空庄园里独自走动。
浓云散开,月光更白更亮,亦更惨淡。
陆商阳一惊,停下了脚步。
秦夕照的背影,就那样清清冷冷地立在前方。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好生凄凉。
他半身青衫尽被鲜血染红,右手握剑,剑尖上一滴血珠缓缓滑落。剑身清亮,有如冷月。
承影,上古利器,任你杀人如麻,也永不染血!
他站立之处,似是一个花圃。却只有一株花,已看不出此花是何等模样,光秃秃地只剩下枝干。
陆商阳一步步地向他走近。死寂的夜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秦夕照慢慢回过头来。他苍白得吓人,眼睛直直地盯着陆商阳,似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龙渊带出一缕寒光,直刺过去。秦夕照一惊,恍恍惚惚的神情立即消失,叮地一声,承影已架上龙渊。
陆商阳想仰天狂笑。我们终究还是逃不了这个结局。
任凭我们昭誓今生,不离不弃。就算我们不怕昭告天下,不畏惧面对自己的感情。我们终究,逃不了我们的命。
道不同,不相为谋。感情,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一次,两次,我都不忍。这次,我不能再放纵你。我们可以共安乐,却不能共患难。世事竟如此好笑。就算我是迂腐的大侠,我也不能让你在我面前胡作非为。枉我跟你共处若许时日,却仍教不会你做人最基本的东西?
你可以两次血洗我一手创下的天下,今日你杀得霹雳堂无一活口,下次,你还会做什么?
为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不择手段。
你好狠。
即使是为了跟我的一生一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