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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油菜的栅栏
飞向自由
飞向了你”
粉红杜鹃站在洗碗池边,毫不顾忌地尖叫起来,持续的惊恐迫使她失去了薄弱得不堪一击的理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粉红杜鹃费解地被拖出厨房,已经缺失挣脱的意识,变成了一个装满麦秆的麻袋,任由拽拖,惊慌失措的眼睛开启一条虚无的缝。
“谁干的?告诉我谁干的?!”
“透明的烈性酒在毁灭鼯鼠的神经系统。”
“鼯鼠的手指之间确实没有薄膜。”
“用凉毛巾给她敷脸。”
白色的微波炉用具依然浮漂在洗碗池里,浮漂在粉红杜鹃由于极度惊吓而狂乱的眼睛里面。她又不可遏制地尖叫,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不,你们不要这样对我!”
“你到底怎么了?”
“跟有障碍的人说话就这么费劲。”
“你什么都不说,谁会知道!”
“我害怕……我怕水……那儿漂着东西。
“是谁诱引我心目中无比神圣的河流吞没了我惟一的妈妈。” 粉红杜鹃恍惚地意识到必须在沉默中刻不容缓地追究出那个恶棍,并且,亲自送上石砌的断头台。
粉红杜鹃能够闻得到从母亲牙齿缝间飘出来的烈性酒味,不限量的眼泪汹涌地从眼眶边滚落下来,“妈,我不吃刺梅果,我已经吃腻了。”
母亲挣脱了粉红杜鹃拉拽的胳膊,依然抓起一个柳编篮筐,摇摇晃晃地迈出了大门。
粉红杜鹃站在门口,焦虑地目送远去的母亲,最终,抑制不住地跑向正在驶离河岸的铁皮船。她惊愕地看见一位一贯温和的男子粗野地咆哮着奔跑过去,那种不杀戮令他暴跳如雷的生命便誓不罢休的架势,让她恐惧得不能思考是否要转向另一端进行疯狂的逃跑,只是跟随着粗暴的咒骂声,混乱地一同跑向河岸,她觉得在他张开的嘴巴里面暗藏着一把罪恶的屠刀。
涌起层层波浪的河水一波一波地拍打单薄的船体,船桨在粉红杜鹃红肿的眼睛里幸灾乐祸地继续划摇着。她站在空荡的岸边,剧烈地咳嗽,惟一能够有效地安慰自己的动作便是抓捏着紧张的手指。
超载的铁皮船开始摇晃,涌起的水浪一次又一次地灌进乱作一团的船舱里。粉红杜鹃疯狂又慌乱地尖叫着冲进冰凉的河水里。
“妈,我来了,妈坚持……我来了……”
船夫抓住一根脱离船体的船桨,像不小心飘落到河面上的树叶一样,鸦雀无声地漂浮在黑色的波浪里。
粉红杜鹃看见母亲的脑袋冒出来,又沉下去,再次挣扎着冒出水面,篮筐顺沿着喘急的水流向下游漂远。她的裤脚打湿了,衣袖打湿了。她渴望变成应急的降落伞,或者是,点燃了气体的热气球,从昏暗急流的漩涡里拯救无助的母亲,“救救我妈妈……你们…救救我的妈妈……”她被一波恶劣地涌过来的水浪冲撞,顷刻间,天与地呈现一片荒凉的寂静。
一只河龟游过来,悄悄地钻出水面,爬上岸,爬行在不规则的鹅卵石上,片刻之后,又若有所失地爬回去,像疲惫的老人百无聊赖般钻进了河里。
远处成群的乳牛正在悠闲地啮啃青绿的嫩草,摇摆长长地拖在草尖上的尾巴,驱赶贪婪的蚊蝇。
嘈杂与混乱之中,粉红杜鹃仿佛看见了忙碌地采摘的手指,以及运载一筐筐鲜红刺梅果的铁皮船向她驶过来,又听到了母亲无比爽朗的笑声。她并不清楚自己躺在什么地方,怎么会躺在这个地方。她咽下一口唾液,喉咙干哑与疼。
“妈、妈妈、我、我妈妈回、回、回来了吗?你、你们告、告诉我、妈妈、她、她回、回、回来了……
“我、我好、好好听、听妈、妈的话。”
“娟子,你怎么结巴了?可怜的孩子,你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么多陌生的人都在打捞。”
燕衔泥巴独自坐在一边,把牛肉干碎屑兜撒在翻开的书页上,用食指尖轻轻地弹、中指尖轻弹、无名指弹,再用小指聚拢散开的碎屑。
“你的手指喜欢牛肉干吗?”玻璃女孩拿起放在燕衔泥巴膝盖上的小说,把碎屑倒进纸篓里。
“我希望我的手指是牛肉干。”燕衔泥巴阅读标示在包装袋上的配料:鲜牛肉、白糖、酒、精盐、八角、桂皮、甘草、天然香料。没有色素与防腐剂。她扭转肩膀,无助地凝视一次性小碟上圆心角为29。9°的蛋糕,“你们必须允许我一个人退出。”
在是否萌动过邪念的问题上,燕衔泥巴如此焦虑与不安,卓越地挖掘分析的深井。她思想的深井里正在长出渴望的藤蔓,一条条争吵的蔓枝蜿蜒地滋长起来,仿佛原始森林里照射不到阳光而隐湿的地衣在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味。她与蜿蜒的蔓枝一同朝气蓬勃起来,感觉顶着红色小花的茑萝蔓草从她的脐窝伸展向胸膛,锁骨,以及耳垂,一直延伸到后脊背,腰窝,手臂。
燕衔泥巴拼构之中的一幅半成品画面,仿佛不可转录的特殊幻灯片一样流转在她此刻的情绪里,画面上的男子又欢快地捧起水,冲洗点缀在身体上的斑斑驳驳的香精浮沫,如同她小时候吹的泡腾沫,在空气中飘飞、分解、破裂,最后,变成空气的一分子。
“我总是被虚幻的疾速消无的东西牵掣,我考虑自己不太正常了。”
长腿女子走过来,站在燕衔泥巴的脚边,“不如你改画法国‘野兽派’。”
“我讨厌那种简化变形的形象,以及它明艳的纯色。”
“那是我喜欢的风格。出格的马蒂斯。”
燕衔泥巴被藤蔓的枝条缠绕着,像章鱼的八条腕触一样紧紧地缠绕着,由衷地把握并体会前所未有的艺术创作,又似乎领悟到一个突破口,被绰约的绿色蔓草托出了深井,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加强掌控现实的力度。她在被这种体会触动的时候,深信将要创作出一幅赞不绝口的作品。
“我深信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值得追随的画了。”
第七章 水与空气的舞蹈
长腿女子跑到过街天桥上,站在卖花小女孩的矮竹篮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篮子里面的一束束红玫瑰花瓣上的水珠。
长腿女子缓缓地弯下腰肢,伸开无名指,轻轻地点拨,圆润的水珠就缀湿了她纤细的指头。她轻轻地收回手指,害怕水珠意外地滴落到地上或者蒸发了。她把指头上的水珠轻轻地缀点到幸福西红柿的鼻尖上。
“我要玫瑰花。”
幸福西红柿抓住长腿女子的手,一级台阶又一级台阶地走下天桥,走向停靠在路边的摩托车。
长腿女子撅起生气的上嘴唇,依然凝视弯曲的无名指尖,似乎在螺旋的指纹上滋长出一支含苞的玫瑰,缓缓地展开了花瓣。
幸福西红柿踢开侧支架,跨上摩托车,插上钥匙,脑袋向左后肩一扬。长腿女子跨上去,抱住了他的身体,同时,他启动了引擎,穿过官园桥、平安里西大街、西四北大街,驶向西黄城根南街。
幸福西红柿打开一楼西房浴室的木门,一股茉莉清香漂出门外。白色的浴缸边搭着一块棉质浴巾,一根细长的管子在一定的高处向下弯曲,相连一个莲苞状淋浴喷头。
在浴缸对面的无框镜子里,长腿女子看见幸福西红柿薄薄的嘴唇在微微抿起,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弧线。
长腿女子走到镜子下面的白色陶瓷水池边,拧开水阀门,搓洗手指。在哗哗地流淌的水流中,交叉的十个手指轻缓地相互摩擦着。她渴望回转身,走出去,她并不渴望再次看见幸福西红柿健硕的身体,不要她想要的身体,可是,他从她的身后拥抱了她,轻柔地拥抱了她。
幸福西红柿温柔的欲求的一双手,在缓缓地摸触长腿女子可爱的乳晕,她的小乳头,竖立起来的小乳头。
“你是我的花儿,你…就是我的花儿。”
长腿女子面红耳赤地试图挣脱着,湿润的手指柔弱地抓捏单薄的衣角,可是,她却渴望自己被眼前的这位大男孩抱紧、被他亲吻、被他摸触。她更加渴望再一次查探他的内心世界。
幸福西红柿掀开了长腿女子单薄的衣角,缓缓地抚摸她玺白的每一寸皮肤。他感觉她的激情正在穿过她鼓胀的血管,滚烫的皮肤,慢慢地溢出来。他将要拥有她的激情、她的身体、她的一切。他希望拥有她美好的一切。
幸福西红柿缓缓地继续向上掀起,从她的手臂、她的脖子、她的脑袋,缓缓地退下,他聆听她轻缓的每一次充满恬美的呼吸。他听到了她的呼吸,才明显地意识到正在拥有她美妙的喘息。
长腿女子不动声色地抵抗自己的呼吸,可是,她的胸膛有所响应地,热烈地起起伏伏。
幸福西红柿解开乳罩的扣钩,一个,两个,乳罩的肩带滑了下去,轻缓地滑了下去。他试图想象一只乳罩风筝在自己的手指间被一根提线掌控,轻缓地漂浮起来。
抛扔向半空中的网球帽往西北方向漂浮,幸福西红柿测探风力的级别与风向。
幸福西红柿抓住握把线轮,感觉到提线的拉力,忽然,风筝快速地下降,他收回一部分提线,风力不稳,风筝翻转,倾斜度比较大,他又快速地放线。
幸福西红柿的纸鸢风筝又一次飘摇着飞向云朵边霄,试图飞向另一个星球,然而,他又把摇把扣到线轮中间的卡槽上,被控制了提线的纸鸢不能向更高的天空飞去。
幸福西红柿掏出小锉刀,割断了提线,把松解了控制的线轮系在粗圆的树干上。
“我相信风筝能够代替我飞起来。”幸福西红柿躺在草地上,像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张开手臂。云朵一声不响地飘移,他的纸鸢一声不响地漂浮。自由的云朵,控制的纸鸢。不远处,被剥脱了米粒的仅剩下茎的豆秸在空荡荡地摇曳。
幸福西红柿渴望让纸鸢自由地飞起来,于是,松解了系在树干上的提线,“你自由了,到你愿意去的任何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