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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机能的两个亲兵护卫战死,而他本人只受了点轻伤。
“宗兄弟,谢谢你派人救了我,”只负轻伤狼狈不堪的树机能走到宗容面前说道。
宗容什么也没说,呆呆望着倒在血泊中喘气的周大。慢慢走到周大面前,轻轻跪倒。
“我怕是不行了,广崇。”周大挤出一丝笑容,“还请你告诉我家将军,我周大没给他丢脸,就是以后不能为他效力了,还请将军原谅我这个逃兵。”
沉默好久,宗容热泪盈眶,低声呢喃:“你这个傻瓜,你本来用不着死啊,你武功足够好,你要是不管我,撑到现在肯定没事地,你这个傻瓜!”
“那不行,你是将军很看重的人,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刀口舔血地,”周大喘着气,声音渐渐微弱,“我死了将军还有办法找人代替,但你死了,将军会很生气的。”
“你这个傻瓜,主公对你对我并无差别,你跟主公多少年是主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主公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宗容抽泣着斥骂。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周大费力的撑着不让眼睑合上,眼中神色渐渐弥散,他望着牛彬,轻轻道:“姓牛的,你小子总算赶来了,干得好。说实话,你小子刚到将军帐下没几天大家不相信你也很平常,你好好干,总有一天将军会重用你的,知道吗?”
“别说话,我马上找人救你!”牛彬想起身,但被周大叫住,
“用不着啦,我杀过那么多人受过那么多伤,哪里会要命我清楚,这次我肯定要和我那些阳平关的弟兄们见面了。”周大凄然一笑,声音越发轻微。
开膛破腹神仙难救,众蜀兵哭泣不止。
“你们哭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许哭,都是爷们,丢死人了。”
周大喘息着,微弱的声音令人心碎。
“我不哭,我绝对不哭了。”宗容嘴上答应着,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我好累……”周大闭上眼,呓语:“突然想起来,我要是跟弟兄们走了,我那个丑婆娘和她那几个丫头怎么办呢。
“我会照顾她们的,从今天起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宗容带着哭腔附到周大耳畔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
呼吸彻底消失,脉搏全无。
那些与周大相处几个月的蜀兵泣不成声,宗容忍住眼泪慢慢站起身,然后咬牙切齿的望着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苏兀突,走过去狠狠踹了那人两脚,但他力气有限,苏兀突毫不在意,只冷冷望着宗容,满是怨毒。宗容一口浓痰吐到他脸上,苏兀突也不躲闪,只是冷笑。
“宗老弟,请让我来处置他好么?”树机能似是不想看到弟弟受汉人辱,走上前劝慰宗容。
宗容狠狠转身望着树机能,这让树机能很不舒服,连忙道:“宗老弟,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好一阵沉寂,宗容冷冷道:“现在,你该知道我们有没有背弃诺言,谁才是你最可靠的伙伴。”
“对,对!”树机能一脸尴尬,然后,转身冲着就在半刻钟前与他拔刀相向的老弟苏兀突怒吼道:“你这混蛋,我已经跟你说了,再过几年我就将大人之位让给你,你连几年都等不及吗?”
苏兀突哈哈大笑:“几年?你以为我傻吗,你才三十来岁,各部落公推你为大人。几年?几十年吧。亏得你这混蛋作恶多端竟然傻瓜一般跟着汉国人反抗大魏统治,你以为河西各部都愿意跟强大无比的大魏抗衡吗?告诉你,他们都不想。没一个部落想跟大魏打仗,全是因为怕你。”
“你胡说!”树机能大骂道,“不跟魏人打仗我们怎么可能离开大漠到这边来?他们都是支持我的,你在骗我!”
“哈哈,随便你信不信,反正你们完了,大魏无敌雄师抵达之日就是尔等丧命之时。我在狼神那边等你们,哈哈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树机能将短刀刺入苏兀突咽喉。
至死,苏兀突眼中都是那冰冷彻骨的笑容。
“混蛋!我怎么没看清楚你这个畜牲!”树机能丢下短刀,恨恨骂道,“早知道在你十二岁那年就将你喂狼,呸!”他转身望着宗容,道:“宗老弟,我急着赶回姑臧、宣威,我只带一点人走,其余全给你,你先帮我守住这儿,等我召集齐河西鲜卑各部一定尽快返回。”说完又补了一句:“妈的,此仇不报老子就不配做河西鲜卑大人。”
树机能连夜离开,他只带领约两千鲜卑兵赶往姑臧,其余一万三千兵统统留在鸾鸟。
带着惆怅和伤感,宗容与且万能等人联手,暂时控制住这支纷乱庞杂士气低迷的武威各族联军。
沸腾之章 节一百六十二:狂牛火海
面是一道低矮山梁,加上数百年浅溪冲刷割裂开的沟便坐落在这道屏障西侧,屏障上方,密麻麻驻扎着许多敌军部众,魏军在地理上处于劣势。
这是鸾鸟城东侧草原当前奇异的景致。依仗山梁和沟谷,足以将鸾鸟城东侧暂时护住。
该死的,若是这样的话……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索湛拈着胡须,静静思索,直到日落西斜已近天际亦无良策。身后潘声音响起:“索将军,监军大人有要事与我等商议。”
“哦,什么事?”索湛微微回身,看到的是潘那未被岁月伤及依旧俊俏出尘的面庞。
难怪潘岳那小家伙被女人们调戏,索湛暗暗赞叹,收回心神继续问道:“是那人的密使到了吗。”
现在对魏军而言,此事无出其右。
“是的。”
“那好,我们走吧。”
潘和索湛抵达中军大营时,只见一个鲜卑蛮子唧唧咕咕说个没完,可是潘半句话也没听懂,只好小声对索湛道:“索将军,这些蛮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索湛微微思索,明白潘认为身为凉州人的他能听懂些,微微一笑:“在下是敦煌人,西域各国的语言在下略知一二,但这边的在下也不懂。”
“是这样啊,”潘颇感遗憾,幸亏皇甫晏等人也听不懂,军中总有几个负责转译的。
那蛮子大意是说:苏兀突已经斩杀了树机能并将各部酋首控制住。希望大魏能稍稍宽待,苏兀突今晚便带领这些大魏叛臣抵达,让他们向大魏帝国下跪投降。任由帝国处置。
蛮子还带来苏兀突身边两个魏国女细作的亲笔书信和物佐证此言无虚。
魏军自张弘始。将校们个个欢喜不已。
“送信使下去休息!”皇甫晏不动声色道。
等信使离开后,皇甫晏对身后众人道:“诸位,你看此人说地是真是假?”
“监军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您从晋公那边得到密令调遣我等么,怎么到这时反而犹豫不决呢?”
张弘不明白。
皇甫晏摇头道:“数万将士命悬一线,我怎敢独断专行,自然要依仗各位为我西北战事多多谋划。”
多多谋划有好处没坏处,虽然功劳要被分薄,可万一出事也是大家一起来抗。再说一人智短众人智长,集思广益也是好地。
“监军大人,在下以为此人可疑。”将校谋士最后有一小子站出来大声道。
索湛一看大吃一惊,连忙道:“靖儿,休得胡言乱语,此是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小书吏怎敢插嘴?”
“父亲,且容小子说明。”索靖心中忐忑无奈。
虽然他在中京太学中颇有名声。号称敦煌五龙之一,可在父亲面前他永远还是个孩子。他都二十四岁了,还让父亲一顿喝斥。
“谁要听你胡言,若是因你耽搁西北大局。你就是一死也难赎罪!”
这才是索湛的本意。
儿子说的对固是功劳一件,但若是错了……那对索靖眼看着光明万丈地仕途是莫大损害。索湛自己前来西北从军是中京命令。没办法,诚然他的故乡是敦煌,族人也多在敦煌,若是西北乱定对索家也是大有禆益。可是现在索家最大的希望是索靖。
但这混小子偏偏向晋公讨了差事,跟着司马望到达西北军中。索湛只好让儿子负责书案,就是希望儿子跟此事少牵扯,用心何其良苦。
“索将军,且让令公子说完嘛,若说得不对,我也不会怪他。”皇甫晏鼓励解劝道。
索湛只好闭嘴,索靖见状连忙解释道:“在下听其声,查其形,观其色,觉得此人颇为紧张很不从容,此人定为诈降。”
索湛冷冷道:“荒唐,你所说的都是你一面之词,鲜卑人剽悍无信狡诈凶狠,我在北地所见甚多,这些蛮子无君无父无信,他们到哪边都是这般模样,有什么奇怪的?”
皇甫晏想了想,望着索靖道:“幼安,令尊所说也是实情,若是彼恰巧真心有意归顺于我国而因我等猜忌而搅扰西北大局,那我等罪过可不小。”
“可是若是敌方诈降,趁夜色奇袭我军又当如何?”索靖反问道。
“呵呵,”潘笑道,“那有何难处置?我军正好将计就计。”
皇甫晏嘉许的点点头,沉声道:“总之,今晚布好栅栏绊马索,只要我等准备妥当,今夜便决胜负。”
……
邓忠再度醒来,刚刚睡醒,药力还未散尽,身上痛痒难耐。
又到换药时间了,亲兵们小心帮助邓忠揭去伤口上胶结血呼呼地棉布,然后轻轻将布下那些脓肿挤去。
邓忠若无其事的吃着食物,偶尔微微皱眉。
并非因为疼痛,痛楚对他并不算什么,只是由于这些伤口……他不得不放弃追随主力开拔,被迫留在苍松城下。
“将军,您不该这么冲动,打仗拼命是弟兄们的事,您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正道。否则您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军定军心溃散,那就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