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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帅,那老家伙不会是见西北敌情蔓延无计可施,借机逃跑吧?”杨家小子小声试探。
“别胡说!”杨欣不悦道,“你小小孩童懂什么?石老将军乃是东军主将,久经沙场,大小战阵所经无数,他怎么可能让这点小贼吓住?不得胡言!”
“可是!”杨家小子愤愤道,“既然如此,干吗不留在金城指挥我们非自己跑去武都?”
“你小孩子家不懂,”杨欣无奈,摇头道,“他不去,谁去?你也知道当初镇西将军想向那人借兵奇袭德阳亭都被那人拒绝了,就算是征东大将军亲自去调取部分西军赶来金城,怕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其他人?”
钟会攻蜀主力是由钟会自中京带入长安的中军和胡烈(襄阳太守)、刘钦(魏兴太守)等人的南军以及出自京兆、冯、扶风等郡地西军组成。中军,南军人都很少,主力是西军。正因为此,攻蜀搅得关中兵力枯竭,还得负责运输数量庞大地后勤辎重供给钟会军,关中剩下的军队只勉强够用来扼守萧关、北地、冯提防北方羌胡诸部乘机南侵,竟抽不出什么队伍支援凉州。
“晋公到底在想什么?”杨家小子恼恨道,“竟然用那人为西军都督。与其用那种不忠不义野心勃勃的混蛋,还不如让我来做呢!”
“混帐!”杨欣斥骂道,“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你有何德何能有何威望功绩能指挥西军十多万将士?就算是你老子我也没那个资历,我看你是混了头胡言乱语,要是让人知道,早晚给我家惹出杀生之祸,还不住嘴!”
杨家小子噤声。
他老子叹息,一声感慨:“晋公到底在想什么。哎,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姓石地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他望着儿子道:“你也别发呆。快去东边各处兵营巡视,看将士们操练得如何。不许他们偷懒,到时候姓石的回来了见我军散漫定会斥责于我。”
至于他本人,自然是去西边各处营垒巡视。
说起来,杨欣也算有勇有谋,当初,邓士载与姜维角力,杨欣就奉令烧毁汉军甘松粮草,也让姜维部好生头疼,他在西北诸军中也颇有威望。
牵弘兵败后,新凉州牧人选只剩下杨欣、王颀。
王颀才能倒也有些,不过,姓石的私下透露,天水郡离武威等郡太远,王颀在凉州人眼中威望明显不及杨欣,朝中很有可能会提拔杨欣为安西将军。只要——
没出什么大乱子就成。
杨欣正巡视到第四个营垒,那个口无遮拦的混蛋儿子却气喘吁吁跑过来了。
“这么快?你巡视完了?”杨欣颇感奇怪道。
“没有,”那小子大言不惭。
杨欣正要发火,那小子连忙道,“父帅,是姓王的那厮来了。”
“是天水太守王颀?”杨欣一惊。
“就是他!”
杨欣想了想,道:“西边闹成这样,他也该来了,现在在哪儿?”
“回禀父帅,现在在东边等您呢。”
“混帐!”杨欣斥骂儿子,“我跟他官位品叙一般,凭什么让我去见他?让他到这里来!”
“是!”
杨欣等儿子转身没走几步又连忙叫道:“你先回来!”
“父帅,还有什么吩咐?”
“你就说,我去城内吩咐下人准备酒宴了。他跟我是同僚,现在又是西北战事吃紧,我不跟他一般计较,知道了么?”
“父帅明鉴!儿子这就去。”
……
“啊呀!杨兄,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王兄,好些日子不见,王兄你也是更胜往昔啊。”
虚伪客套,两个武人硬要拽文,都堆着笑脸,似乎比亲兄弟还亲,仿佛两人从来没有利益瓜葛,两人也决口不提凉州牧一事,先说了阵废话,只听得王杨两家亲随们浑身肉麻。
“王兄,”最终,杨欣忍耐不住,问道:“王兄,征东大将军去武都,想必王兄你该知道吧?”
王颀神色陡然严肃起来,低声道:“在下今日来,正是遵从征东大将军将令。”
原来如此,只是下面说的东西让杨欣大吃一惊。
杨欣站起身不敢置信叫道:“什么?征东大将军他病倒了?”
王颀苦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水土不服,征东大将军久居江淮又是一路颠簸哪里受得了,这不,病恹恹挣扎着到我那边就在冀县静养呢。征东大将军已经向晋公上表告罪请求朝廷再派人来主持西北军略。他不在时,还望杨兄和我辅佐羊参军暂管军务。对了,羊参军呢?”
杨欣道:“参军前日去陇西郡调度粮草了。”说到这儿,连杨欣都觉得实在丢脸。
王颀轻轻一叹:“调粮草,这些都是鸡毛蒜皮地小事。他要管这些做甚?果然是无用文人。晋公调了个这么个文人做我军的参军也罢,征东大将军怎么也……唉!我看征东大将军他也是病昏了头,让杨兄您主持大局也比那厮强啊!”
“不说这些了。”杨欣连忙打断道,“王兄,你这几个月负责给南边调度粮草,可知南边战事如何?”
王颀脸上慢慢严肃起来,说道:“其他地杨兄你也该猜得到,姓钟地那厮。果然又是那般打法,根本无视弟兄们的生死。让弟兄们拼死往那边冲杀,听说那边伤亡很大,可是我们这边损失更大。据说,西京、中京、南京好多家儿郎战死的士绅豪族都打算弹劾那厮呢。”
杨欣没说话。
“对了,”王颀突然道,“你可知道现在镇守江油戍地南蛮子是何人?”。”
“告诉你未必相信,就是血屠夫的左右手。那个小子。”
“可是那个死守江油城到最后把江油城内粮草焚去害得镇西将军无粮可用地混蛋?”杨欣瞪大眼,惊愕。
“正是那厮!”王颀恶狠狠道,“那厮不愧是血屠夫一手带起来的,骁勇无比又非常狡猾。钟会连续几次试图从铁龙关、阳关进兵包抄都被那厮识破,那厮带兵死守将我大魏雄师一次次挡住。听说南蛮子皇帝对这厮嘉奖数次。已经给这厮拜爵封侯了。”
又是一头恶兽,抗拒大魏一统天下。
“这也很正常,”杨欣苦笑道,“血屠夫的眼力,我一点都不怀疑。”
“对了,血屠夫那厮在西平,没怎么闹腾吧?”王颀连忙问。
杨欣摇头:“我派了些探马去那边刺探,现在那边情况不是很好,据说,前些日子,他们已经开始对西边下手了,具体情况不详,而且他们也派出不少队伍截杀我派出去的探马,没办法,这不是南边,他们多地是马队,人死了许多,现在弟兄们坚决不愿前去西平刺探。”
—
王颀一惊:“难道你就坐视他将西平全部吞下一点办法都不想么?”
杨欣道:“我又什么办法?你又不是不懂,这边到处都是羌人,北边又是火烧眉毛,西平那边出乱子我怎么办?我的探马回报,他们可能全部都是骑兵,我手上兵马虽然有一万六千,可才三千骑兵,怎么追得上?追上了估计也打不过。他们既然暂时不威胁东边,我只好先留在这儿训练队伍坚守金城待援,要是北方攻破我金城突入陇西那可就糟了。只要血屠夫不攻东边,我也只好由着他。”停了停,又道:“王兄,你这次带来了多少人马?”
王颀连忙摇头道:“我带地也不多,只有一千六百人,只有五百骑。”
“多点是点吧?”杨欣道,“中京那边有什么消息么?是不是中军准备出动救援西北?”
王颀道:“听说南军那边吃力的很,吴狗疯了也似的进攻荆襄各处城池,估计是吴国那个伪帝下了死命令。扬州寿春那边情况也有些不太妙,中军一直没敢动。”
南军和东军都被吴国攻击,中军敢乱动才怪。
“那北军……”杨欣话才刚出口,连忙摇手,道:“我怎么这么糊涂,北军,北军那边能乱动么。”
王颀笑道:“你这次倒是说对了,听说北军是要打算救援我军,只是可能人不太多,但肯定全是精锐。”
“那就好,那就好!”杨欣颇感安慰,连连点头:“不过最好还是直接从阴平汉中战场上把我们西军调回来,那就更好了。”
北军到底是远水,再甘甜也是不解近渴。
王颀道:“这是最让人恼火的事情,征东大将军在去我冀县前,拖着病体去了趟武都,他拿着皇帝的节绶御令也只从姓钟的那厮手里得到一万兵马,剩下地两万全是伤兵,而且这些士兵思乡心切,毫无士气可言。”
“姓钟的就不怕触怒晋公么?”杨欣怒火中烧,拍案喝道。
“谁知道怎么回事?”王颀道,“晋公对这厮简直是宠溺过份。”
两人压在心中未吐出的一句话或许就是:难道晋公一世精明,突然间变成蠢货?
但谁也不敢说出口。
“王兄,朝中事就此作罢,”杨欣道,“今日小弟略备薄酒粗茶淡饭,还望王兄赏光。”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南方,江油戍,又一场恶战结束,霍俊安抚着城塞上那些将士们,所有人一声不吭包裹伤口。
“弟兄,干的好!”霍俊喊破地嗓子沙哑的大声吼叫道:“我们在这边流血流汗,我们蜀中地妻儿老小就能保全,我们只有血战,才能不让我们的亲人不像阳平关的同胞们一般被魏狗凌辱啊!”
这话,霍俊已经说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能得到无数将士们的怒吼咆哮,这次也不例外。
“将军!”霍俊的小校跑过来,对霍俊道,“诸葛大人亲自带人送来酒肉犒劳我们。”
明月渡口上,那个镇守江油城俊美消瘦男子,正踏着一叶小舟,赶往江油戍。身后,是超过三百辆手推小车和一千多人的援军队伍。诸葛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