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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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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便使世界上的10亿穆斯林没有代表,除非尼日利亚能够担当起这一责任。从文明的角度看,日本和印度显然应当是常任理事国,非洲、拉丁美洲和穆斯杯世界也应当拥有常任理事国席位,这些席位可由这些文明的主要国家轮流担任,由伊斯兰会议组织、非洲统一组织、美洲国家组织(美国弃权)作出选择。将英国和法国的席位合并为一个欧洲联盟的席位,由欧盟决定轮流担任,也是恰当的。这样,七个文明可各自拥有一个常任理事国席位,西方则拥有两个。此分配方案广泛地体现了世界人口、财富和权力的分布。

   文明的共性

  一些美国人在国内推行多元文化主义,一些美国人在国外推行普世主义,另一些美国人则两者都推行。美国国内的多元文化主义对美国和西方构成了威胁,在国外推行普世主义则对西方和世界构成了威胁。它们都否认西方文化的独特性。全球单一文化论者想把世界变成像美国一样。美国国内的多元文化论者则想把美国变成像世界一样。一个多元文化的美国是不可能的,因为非西方的美国便不成其为美国。多元文化的世界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建立全球帝国是不可能的。维护美国和西方需要重建西方认同,维护世界安全则需要接受全球的多元文化性。

  西方普世主义者的幻想和全球文化多样性的现实,是否会不可避免和无法改变地导致道德和文化的相对主义?如果普世主义使帝国主义合法化,那么相对主义是否会使压制合法化?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再次是肯定和否定兼而有之。文化是相对的,道德是绝对的。正如迈克尔·沃尔泽所指出的,文化是“深厚”的,它们规定体制和行为模式以引导人们走上一条对某一特定社会来说是正确的道路。然而,高于、超出和产生于这一最高标准道德的,是“浅显”的最低标准道德,它体现了“得到重申的最深厚的或最高标准道德的特性”。关于真理和正义的最低道德观念存在于一切深厚的道德之中,与其不可分离。也存在着最低道德的“否定性戒律,最可能的就是反对谋杀、欺诈、酷刑、压迫和暴政的规则”。人们共有的“更多的是共同的敌人(或罪恶),而不是对共同文化的责任感”。人类社会是“普遍的,因为它是人类的,特别是因为它是一个社会”。“有时候我们与他人一同前进,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是独自行进”。然而,“浅显”的最低道德的确产生于人类共同的状况,而且“普遍趋向”存在于一切文化之中。文化的共存需要寻求大多数文明的共同点,而不是促进假设中的某个文明的普遍特征。在多文明的世界里,建设性的道路是弃绝普世主义,接受多样性和寻求共同性。

  90年代初,新加坡这个小国为确认共性作出了努力。新加坡的人口构成大约是,76%为华人,15%为马来人和穆斯林,以及6%为印度教徒和锡克教徒。过去,新加坡政府在人民中倡导“儒教价值观”的同时,坚持所有人必须接受英语教育并能够讲流利的英语。1989年1月,黄金辉总统在议会开场演讲中指出,270万新加坡人对来自西方的外部文化影响是极为开放的,这使得他们“与国外的新思想、新技术有着密切的接触”,但也使他们向“外国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开放。他指出:“以往支撑我们发展的传统的亚洲道德、责任和社会观念,正让位于更为西方化的、个人主义的和自我中心的生活观”。他认为有必要确立新加坡各民族和宗教群体所共有的核心价值观,“它们应体现作为一个新加坡人的最基本点”。

  黄金辉总统提出了四个基本的价值观:“将社会置于个人之上,将家庭作为社会的基石,通过共识而不是斗争来解决重大争议问题,强调种族和宗教的相互容忍与和谐。”他的讲话引起了关于新加坡价值观的广泛讨论。两年后,一本白皮书提出了政府的立场。白皮书赞同总统提出的所有四个价值观,但又补充了一条,即尊重个人,目的在于强调个人价值在新加坡社会中的优先地位,以抗衡可能导致裙带关系的儒教等级观念和家庭观念。白皮书将新加坡人的“共同价值观”确定为:

  国家先于(民族)群体,社会高于个人;

   家庭是社会的基础单位;

   个人应受到重视和得到群体的支持;

   重视共识而不是斗争;

   种族和宗教和谐。

  在列举新加坡人对议会民主的信奉和政府美德之时,“共同价值观”声明却只字不提政治价值观。政府强调新加坡“在关键方面是一个亚洲社会”,并且仍将如此。“尽管我们讲英语、穿西装,但新加坡人不是美国人或盎格鲁…撒克逊人。如果在更长的时间里新加坡人变得与美国人、英国人和澳大利亚人难以区别,或者更坏,成为他们可怜的仿制品(即一个无所适从的国家),那我们就丧失了与西方社会的区别,而正是这些区别使我们能够在国际上保持自我。

  新加坡计划界定各民族和宗教社会群体共同的、区别于西方的文化认同,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和有见识的努力。当然,西方。特别是美国的价值观声明,会更强调相对于社会群体权利而言的个人权利、言论自由、真理源于思想争论、政治参与和竞争,强调法治而不是由专家、智者和负责任的统治者治国。然而,尽管西方人会补充新加坡所没有的一些价值观,降低新加坡某些价值观的优先位置,但几乎没有西方人会把这些价值观当作没有价值的东西加以拒绝。至少在基本的“浅显”道德层面上,亚洲和西方之间存在着某些共性二此外,正如很多人已经指出的,不论世界上的几大宗教——西方基督教、东正教、印度教、佛教、伊斯兰教、儒教、道教和犹太教——在何种程度上把人类区分开来,它们都共有一些重要的价值观。如果人类有朝一日会发展一种世界文明,它将通过开拓和发展这些共性而逐渐形成。因而,除了“避免原则”和“共同调解原则”外,在多文明的世界里维护和平还需要第三个原则,即“共同性原则”:各文明的人民应寻求和扩大与其他文明共有的价值观、制度和实践。

  这样的努力不仅有助于减少各文明的冲突,而且有助于加强单一的全球文明。这样的文明可能是更高层次的道德、宗教、知识、艺术、哲学、技术、物质福祉等等的混合体。显然,这一切并不一定要同时改变。然而学者们从文明史中很容易确认文明发展水,平的高低。那么问题是,人们如何标示出人类文明发展的起伏?是否存在着一个世俗的、超越个别文明的、向更高水平的文明发展的总趋向?如果这一趋向确实存在,它是否是现代化进程的产物(这一进程增强了人类对生存环境的控制能力,因而产生出水平越来越高的先进技术和富裕的物质生活)?在当今时代,更高水平的现代化是否是更高水平的文明的先决条件?抑或是,文明水平的升降主要存在于各别文明的历史之中?

  这个问题是关于历史发展是直线式的还是循环式的辩论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可以设想,加强教育和自觉性,以及提高对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的理解水平所导致的现代化和人类道德的发展,会使文明向越来越高的水平持续发展。另一种可能是,文明的水平‘不过反映了各文明的演进阶段。一个文明形成之初,其人民往往生气勃勃,充满活力,粗悍,具有流动性和扩张性。他们相对来说是不文明的。随着文明的演进,人们日益定居下来,并发展了使其变得更为文明的技术和工艺。随着其主要组成部分之间竞争的减少和普遍国家的出现,该文明便达到了文明的最高水平,即它的“黄金时代”,道德、艺术、文学、哲学、技术以及军事、经济和政治能力均达到鼎盛时期。当它作为一个文明开始衰落时,其文明的水平亦开始下降,直至它在另一个水平较低但蓬勃发展的文明的进攻下消失。

  总体说来,现代化在全世界提高了文明的物质水平。但是,它是否也提高了文明的道德和文化水平呢?在某些方面似乎是如此。在当代世界,奴役、酷刑和对个人的恶意侮辱越来越不为人们所接受。然而,这是否仅仅是西方文明对其他文明影响的结果,如果是如此那么在西方文明衰落之时是否会出现道德的回复? 90年代,在世界事务中存在着众多可以说明“大混乱”现象的相关证据:在世界的许多地方法律和秩序崩溃,国家管理不力,无政府状态日益蔓延;在许多社会中,出现了全球性犯罪浪潮;跨国犯罪集团和贩毒集团猖猛,吸毒现象泛滥;在许多国家中家庭普遍削弱,信任感和社会团结下降;在世界的很大一部分地区,民族、宗教和文明间的暴力活动以及武力统治盛行。在一座又一座城市里——莫斯科、里约热内卢、曼谷、上海、伦敦、罗马、华沙、东京、约翰内斯堡、德里、卡拉奇、开罗、波哥大和华盛顿,犯罪现象几乎直线上升,文明的一些基本因素正在消失。人们在谈论全球性的政府危机。跨国犯罪组织、贩毒集团以及以暴力打击文明的恐怖主义组织的兴起,越来越可与跨国公司生产的经济产品的增长相比。法律和秩序是文明首要的先决条件,然而在世界的许多地区——非洲、拉丁美洲、前苏联、南亚和中东,它似乎正在消失,而它在中国、日本和西方也在遭到严重破坏。在世界范围内,文明似乎在许多方面都正在让位于野蛮状态,它导致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现象,一个全球的“黑暗时代”也许正在降临人类。

50年代,莱斯特·皮尔逊曾警告说:人类正在进入“一个不同文明必须学会在和平交往中共同生活的时代,相互学习,研究彼此的历史、理想、艺术和文化,丰富彼此的生活。否则,在这个拥挤不堪的窄小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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