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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道:“以前隆基或许仍对邪帝的神通半信半疑,现在已是信心十足。朕告诉他所谓‘李清仁’的真正身份后,隆基更是义无反顾,现在只看邪帝是否真有能扭转乾坤之力。”
龙鹰问道:“师兄滚到了哪里去呢?”
女帝道:“他在等候你回来,朕已派人知会他,你离宫他自会来寻你,只要你能布设妙局,师姐可亲手取杨清仁小命。”
龙鹰给大吓一跳,道:“让师弟看着办吧!”
女帝不悦道:“观神察情,便知你在敷衍我,师姐是认真的。”
龙鹰忙道:“庭经怎敢呢?不过杨清仁其奸似鬼,很难诱他踏进死亡陷阱。”
没说出来的那几句话,就是杨清仁有通神之术,又练成了“不死印法”,一旦女帝失手,给他溜掉,后果难测。
女帝没好气地道:“只听你自称庭经,便知你心切离开,朕虽然想太医多陪一阵子,亦知不宜留你太久。”
龙鹰点头道:“小民还要去见胖公公,好弄清楚现时的情况,又要回去看符太那野性难驯的小子,免他闯祸。”
武曌淡淡道:“你以为自己仍是‘大周国宾’龙鹰吗?爱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想见谁便去见谁?”
龙鹰愕然道:“何人要见小民?”
女帝哑然笑道:“今次轮到朕卖关子哩!太医到门外自然会清楚。”
※※※
龙鹰立在御书房门外的阶台上,心中叫苦,皆因心里没有准备。
等待他的是东宫的侍卫头子、宇文世家的宇文破,不用说是太子李显派他来押自己这丑神医去见李显。
女帝说得对,他可以不去吗?
宇文破施礼唱喏道:“宇文破拜见太医大人,不见半年,王先生风采更胜往昔,令人欣慰。”
龙鹰心忖戴上面具后永远是同一副模样,哪会有风采胜昔的可能,不过宇文破比之从前确神气多了,且精满神足,显然在功夫上亦有长进。应道:“侍卫长太客气哩!庭经正要到东宫去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请安问好。”
宇文破打个手势,在十多个东宫卫士前后策骑簇拥下,一辆马车从远处驶过来。
龙鹰步下台阶,来到宇文破身前,道:“令兄爱子之郎的热病还有发作吗?”
宇文破现出感激涕零的神情,道:“王太医的记性真好,竟记得之郎的名字。王太医更是医道如神,一帖药立即治好纠缠多日的热病,自此从不复发,不知多么健康。家兄知太医回来,便嘱我怎都要由我们为太医洗尘,我只好告诉他王太医是不可能有空闲的时候。”
龙鹰暗忖如千黛不是每治一症立即记录下来,恐怕她自己亦记不牢那么多名字和事情,自己则今天才读过,故可令宇文破吃一惊,道:“侍卫长说得对,我是天生的辛苦命。”
宇文破道:“不!是贵人事忙才对!太医请登车。”
龙鹰欣然登上马车,并晓得宇文破成了太子党里最不怀疑他是龙鹰的人。
第十一章神医生涯
龙鹰终于可以欣赏上阳宫、皇城和宫城的风光,用心感受返抵神都的滋味,且心中温暖,暖意来自中土魔门的几位“同门”——女帝、胖公公、千黛、法明。
中土魔门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就是他们几个人,扛起创建大唐另一盛世的任务,亦正因如此,龙鹰融入了魔门邪帝的身份去,接受了身为邪帝的现实。
马车忽然避往道旁,停下。
宇文破策骑驰至车窗旁,道:“太平公主的车队来了。”
龙鹰的心房差点便要加速跳跃,正是“做贼心虚”的天然效应,太平公主或许对“王庭经”死心不息,曾邀千黛的“王庭经”为她治病。
马蹄声和车轮声自远而近。以宇文破为首护送王庭经到东宫去的卫士全体在马上肃然致敬,尽显太平公主现时随李显回朝水涨船高的威势。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龙鹰不知坐过多少次太平的马车,却没有一次其他车队会避道示敬,可知今时今日太平威望之隆。
除韦妃外,太平已成为最能影响李显的人,不但因她是李显的亲妹,且因她长期不遗余力的支持李显,逆武曌之意与其时以武承嗣为核心的武氏子弟激烈斗争,屡次受武曌责罚。
想起与她爱恨难分的关系,龙鹰别有一番滋味。
马车徐徐停下来。
车帘掀开,现出太平公主艳光四射的如花玉容,微笑道:“皇兄终于盼到神医回来哩!”
宇文破慌忙策马退后,以免阻碍两人说话。
她仍是那么姿容秀美,沉着老练里灵巧伶俐,使人无法抗拒,与以前最大的分别是愁容尽去,变得神采飞扬,信心十足。这种信心不但来自她的权势地位,且是对自己的美丽的信心,以致言谈举止,莫不落落大方,仪态万千。
龙鹰看得心都痒起来,却给心中的惊怵盖过,若要在宫内找一个最能揭破他身份者,肯定是眼前的美人儿,幸好自己是坐在车内,大幅减少了骤眼看来似曾相识的危机。
看她的神情,一点不怀疑王庭经是由龙鹰扮的。因为她之前遇上的王庭经非是自己而是千黛,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已闯过太平的一关,只要声音神态有点儿不对劲,亦会惹起聪敏的公主的怀疑。
龙鹰不敢对她直视,点头垂首道:“公主千岁,公主的偏头痛症该再没有发作了,对吗?”
由于千黛晓得龙鹰和太平公主的关系,故对医治太平的经过记之甚详,以免两人一碰头时,在说话和语调上出岔子。千黛口技了得,在模仿龙鹰扮神医时的“假声音”上,似如一人。
果然以太平对龙鹰的熟悉,仍听不出破绽,绽出笑容道:“服下神医开的三帖药后,半年来没复发过。”
又道:“神医今趟会在神都逗留多久呢?”
龙鹰歉然道:“庭经今早再获任命,会在十天内出使到南诏去,正好借机研究瘴毒。”
太平公主现出失望之色,欲言又止,再闲聊两句后,起驾离开。
马车继续朝东宫驶去。
千黛的“王庭经”肯定不明白,但龙鹰的“王庭经”则清清楚楚,明白太平的失望来自没法向他的“王庭经”询问有关龙鹰的详情。“他”刚出使回纥,对龙鹰在西域的事迹当然比在神都的任何人知得更多和确切,可是当她回想到对他求助者众,难以拨冗来向她细诉龙鹰的近况,故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出约他再见面的请求。
对她的余情未了,龙鹰心下恻然,感慨万千,却不会为她担心,皆因观其往绩,再比对她现在容光焕发的俏模样,便知任性的美丽公主风流浪荡一如昔日,处处逢源,不愁寂寞,也不会容许自己为情憔悴。
他奶奶的,终于过了回神都后最难过的一关,由于王庭经非是龙鹰在太平心里已成定见,下次遇上她只要在走路姿态和气味上不露出纰漏,将可永远瞒着她。
探头一看,东宫在望,后方蹄音忽起,龙鹰扭头往后看,十多骑如飞追至,领头者竟是荣升左羽林大将军武氏子弟里的显赫人物建安王武攸宜,当年在初赴西域前,武攸宜主理长安,与龙鹰有过交往合作,算是关系良好。比之在西都,他没以前般臃肿痴肥,好看了点儿,也神气多了。
武攸宜打出着宇文破减慢速度的手势,径自奔到车旁,与龙鹰并排而行,堆起笑容道:“左羽林统领武攸宜向神医请安问好!”
龙鹰装出不知他是何方神圣的神情,道:“统领大人客气哩!”
宇文破出现在武攸宜另一边,点醒龙鹰道:“建安王与神医同为当今宫城内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龙鹰道:“失敬!失敬!”
武攸宜见快进东宫正大门,俯身压低声音道:“神医可否在这两天拨些时间予攸宜?只有神医的妙手方能有回天之望,神医明白哩!不过此事必须保密。唉!圣上今早在朝上明言,由于神医会在数天内再度出使,任何人均不得妨碍神医静养休息。”
龙鹰心内奇怪,武攸宜肯定非胆大妄为之辈,为了什么竟敢违抗由女帝龙口说出来的话呢?问道:“在宫内还是宫外呢?”
马车此时驶进东宫大门,把门卫士肃立敬礼,武攸宜随马车直行直过,可见此子和东宫的密切关系。
武攸宜手握宫内二分之一的兵权,乃各方笼络的对象。
武攸宜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答道:“在宫外,只要神医说出时间,攸宜会作出妥善安排。”
龙鹰心忖即使自己儿子患重病怪症,这家伙恐亦没这么着紧,肯定与女人有关,既在宫外,绝非一般寻常美女,而是动人至可令此家里美女如云的好色之徒亦着迷的超级美女。想到这处心中大动,隐隐猜到与香霸有关系,至乎是柔夫人在暗里主持,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早从由香霸和洞玄子的对话里,听到他们对自己这个“王庭经”的顾忌,怕被看破某一阴谋,他已猜到香霸等会在自己身上下工夫,只是想不到他们会通过武攸宜来钓他这条鱼。
也压低声音道:“明早辰时中如何?我须带徒儿小符一道去。”
武攸宜哪理得他带何人去,大喜道谢,掉转马头离开。
马车横过大广场。
龙鹰暗忖此实为另一种方式的贿赂,独一无二,比金银珠宝更具威力。
※※※
今次没有依例在广场下车,而是直驶往后宫去,可知王庭经在东宫至少在这方面与李显夫妇看齐,地位特殊。
马球场上没有举行球赛,可是当日的盛况,如仍在不久前发生般在龙鹰的脑袋内上演着。不知不觉又一年了,他尚有四年时间对付大江联。对宫廷发生的事他是无能为力,可是对大江联他亦有无从入手之感。以前的明确目标是与大江联派出的人选竞逐商月令的芳心,现在却变得一塌糊涂,参加飞马节肯定凶多吉少。而对小可汗来说,因杨清仁已成功打进太子党,夺得飞马牧场只是锦上添花。
真的是这样子吗?
谁能娶得商月令,肯定声誉大隆,且能得到白道武林一致的支持,于平常的情况里,只属江湖佳话,可是在宫廷变乱、风雨飘摇之时,对杨清仁这么一个“大唐贵胄”来说,却可起着难以预估的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