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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就里,青羽大大犹豫着,不知该是不该去接那酒。
“杨——老板——??”陈大侯袖手靠在太师椅上,神色带着让人参不透的诡异……见状,青羽着实在心里发起寒来。
这当口儿,要推,也推不去了!青羽眼珠子再一转——甩袖、笼手、取酒……半掩粉面、朱唇轻启……一仰头,把一盏儿的酒遮掩着灌了下去,却仍被那辛辣的味儿呛得一阵咳嗽。
“好——!!”陈大侯一起头,整个场子都跟着应和,倒让青羽窘了一回。脸上泛开一层薄薄的红晕,却如那戏子要唱一折子戏之前上的薄粉似的。
“再上酒!!”
没等青羽回过神来,第三杯碧绿碧绿的酒又斟了上来,青羽仍照刚才那样儿饮了去。
“督……爷……青羽失态了……”三杯不同的洋酒一下肚,青羽立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众客的脸谱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悠悠晃动,竟分不清了哪是华灯闪耀,哪是人眼迷离。
“杨老板,怎么了?”陈大侯油饼般的脸上却是难掩的喜色,倒故作姿态地关心起青羽来。
“没……没事……”青羽撑着额头强打起精神,“……怕是这酒一杂,立马就有些醉了……实在是没出息得很……向都爷告个罪……容青羽今儿先告退了吧,明儿青羽必定登门向都爷谢罪……”
“啊……这——倒也是我的不是了,一时兴起竟忘了杨老板的规矩……”陈大侯惺惺作态地命人撤去了青羽面前的杯盏,“……这样吧,就请杨老板屈就在寒舍歇上一宿……”
“不不不……实在是不敢打扰!”青羽急道。
“瞧瞧!瞧瞧!嫌弃了不是?”陈大侯咋呼了起来,刹时间全场的窃窃私语声令青羽心下着急起来——这陈大头究竟耍啥花样?
陈大侯是蓦定了青羽不敢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于是也不管青羽的推迟,径自叫人半强架了青羽下去。别人兴许还会当他是一番好意,但长年在沾风染尘的戏班子中安身立命的青羽,却如何会不知这达官贵人与风尘戏子之间的污垢之事?以往青羽全仗着自个儿的警觉,才能在危机重重的交际中保个不失不损,但今儿这场面倒也棘手——走不得,留又不是!
一番左思右想,青羽还是勉强留了下来……如今,也只能见步行步了……
“来人!快扶杨老板到后房休息!!”
(待续)
京华旧梦 二 梦半无痕
“唔……”
青羽支着头半靠在床柱上,极力地留神着外头的动静。陈大侯进来时见到青羽神智未失,反而给吓了一跳,但他还只道是青羽侥幸,压根儿没想到青羽竟在刚刚的酒宴上耍了一回手段……
青羽把被酒湿了大半的袖子藏在背后,也暗道一声“侥幸”——今儿要不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儿,还指不定这会儿变成啥样了呢!不过,青羽仍是觉得那些许下肚的酒精在胃里折腾得慌。
怕极了自个儿撑不过去,青羽连忙向陈大侯告罪请辞。虽然拉拉扯扯地费上了一会子工夫,但陈大侯也不好让前厅的宾客发觉这后屋的动静,青羽倒也在酒劲儿发作前脱开了身去……只等他前脚一出门,便听屋内一阵翻桌倒凳——
“妈的!躲得倒真快!!”
青羽脚不停步,纵使冷清的大街上一时半会儿还拉不到车,他也不敢稍作停留。
“哈……哈……”一阵急速奔走,青羽躲进都府背后的一条小巷子中。体内的酒精在运动中催动了起来,青羽难解阵阵难受感上涌,只得扶了墙边稍作休息。
回头看了看已远离的都府,青羽在心中暗自盘算——今儿虽未让那陈大侯得手,但也难保他以后不来找茬子寻衅子……别的人倒也好办,偏偏是他这大军阀头子!只怕不管怎么躲、怎么避,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难道就咬咬牙顺了他一回?
这个念头一起,青羽又立刻打消了去——再是怎番的衡量思计,青羽仍是无法放任自己去从那肮脏之事。虽说是娼优不分家、戏子半坐台,但青羽就是不愿认了这历代名旦的宿命……开脸唱戏几年来,青羽硬是未在种种威逼利诱跟前折了一身傲骨,而他清如莲、傲如梅的高岭风姿也引来了更多人的追捧……
青羽猛一甩头,大约是想借以抛开一头的烦恼,但乱了青丝却平不了心思翻涌,长久以来的委屈和苦闷像滚沸的水,烫得他心上生生作疼。正苦着,却闻背后传来模糊的脚步声,青羽刹时竖起了全身寒毛。
担心着是否为陈大侯府上的人,脚步声已到了背后,青羽扶着墙根慢慢转过身来。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吗?”
没有追兵,只有一个身着绸衣的年轻男子。青羽缓缓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出现得诡异的男子,心中警惕却丝毫不肯放松。
“你……没啥事儿吧?”
男子倒诚心诚意地关心青羽,似乎没啥不妥的心思。
“没事儿,谢过大爷关心了!”
青羽只是同他客套,但一展颜,竟让那年轻后生就此花了眼、失了魂。
“那那那……我……我……”
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让青羽心中暗暗好笑——真是个楞头青!八成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晚上出来找乐子……青羽眼珠一转,暗道真个是老天帮忙,助他脱困!
“这位爷……您可知大兴车行怎么走?”青羽拿态半晌后方道。
“啊?这三更半夜的……去车行?”
“……,看样子是不行了……车行早关门了……”青羽一声轻叹。
“公子可是有些难处?不知我能否帮上一点忙……”
“当然!!呃……不用了……”
“公子尽管明言!”
“我……”青羽顾盼道:“……今日突然出门,来不及安排接送……眼下事方完,却是回家无法了……”
“啊,这小事!我有包车,可送公子回府。”青年男子往巷外一指,果见不远处停了一部黄包车。
青羽虽心下暗喜,但又顾忌着他的心思,于是假意推迟道:“这……不好吧……”
“有什不好?”
“萍水相逢,不敢多麻烦……而且……”青羽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男子果然顺着青羽的话问了下去。
“我素有怪癖……不惯与人同乘……”
青羽咬咬唇,低下头去,弱柳扶风的姿态让男子刹时失了神。
“原来如此……不妨事!不妨事!”男子一迭声地说道,“……公子只管坐了去!我家……就在这附近,几步就到了!这车……是用不大上的。”
“可是……”青羽还在犹豫。
“公子回到府上后叫车夫自个儿回来就成了!”
“当真借我?”
“当真!”
“嗳——那就谢谢爷您了呐!”
这下子青羽不再客套了,二话不说便跳上车去。
“哎……公子大名啊??”
“杨青羽——”
带笑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空空荡荡的巷子口,只留下青年男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痴痴傻傻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在心中反复咀嚼着青羽的名字,男子只觉得眼前飘来荡去的满是那双灵动带笑的美眸,又失魂落魄了起来……
(待续)
京华旧梦 三 梦浓梦淡
“青羽——开场了!”
“知道了——”
往脸上勾了最后一笔油彩,青羽唰地站起身来。今天是城里首富——木材商张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出乘中三个最红的戏班子都被请到府上唱戏做寿……说起这张家可了不得了,家族营生垄断了全城的木材供应,祖上又是满清贵族……如今还与几个大军阀素有往来。这样子的来头,青羽自然不敢怠慢,出场子时直打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酒——来——”今儿这出唱的是青羽的拿手好戏——贵妃醉酒,只见青羽的贵妃扮相美艳绝伦,一出场就搏了个满堂彩。
芙蓉斜插,莲步轻摇,纤指托腮,玉手持杯,醉眼迷离,唇角含笑……台中回首折腰,水袖挥出一片华光,顾盼间真个是千般妖娆,万种风情!看台下众人是直呼雌雄莫辩,倾人城国!
唱了几句,青羽不经意地拿眼角往台下一扫——心上突地“咯噔“一下,却是不及细想为何心弦拨动……青羽仍是一丝不苟地唱完了一整出贵妃醉酒。一折子戏完了后,接着是另一个班子上的武戏,青羽还来不及下妆便被招呼着去老太爷跟前领赏。
“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给赏!”
老太爷心情大好,出手便是十个大洋。青羽抬头接赏,却不期然见到老太爷右手边上一男子异常眼熟,且正对自己含笑点头示意……青羽细辩之下才认出,眼前之人竟是那晚借与他车的男子。他怎会在此?青羽正心下疑惑,就听张老爷子转头道:
“儒生,去……给你王伯伯敬酒去!”
“是,爹。”
张儒生端起一杯酒走到另一桌跟前,青羽见他大庭广众之下还借机向自己挤眉弄眼,不由得窘红了脸……幸得脸上油彩未除,旁人倒看不出丝毫端倪。
折腾了半宿,又唱了两折子戏,青羽的班子便回去了。走到府门槛儿,青羽回过头去,定定地看了一眼热闹不减的内堂……直到身边经过的戏班子伙计不经意地碰了他一下,才醒过神来。青羽有些茫然,却又不知是何种牵挂在心头,一阵后也只得抛开今晚的异常心绪,混混沌沌地随众人回去了。
“拂花~~~~花飞~~~~飞满天……弄蝶~~~~蝶起~~~~起缠绵……”
“好——”
“哎哟!是张爷您来了呐!招呼不到,得罪得罪……”
李老头一迭声地告罪作揖,张儒生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打发了她去,然后在近戏台处捡了个位置坐下,全神贯注地听起戏来。
“红娘~~~~~”
“来啦~~~~~”
“你且给我~~~~~送~~~~个信去~~~~~~”
“好啊!!”
整个堂子一片轰然喝彩声,懂戏的看客多觉今儿这崔莺莺有那么点不同,娇羞情浓更胜往日几分!
好一阵子才下了戏,张儒生顾不得人多,立刻往后台奔去。
“青羽——张爷又来捧你场了!还不快过来给张爷见礼——”
“杨老板,今儿这出戏唱得可好哇!真叫人听得魂魄都要出窍儿啦!不愧是京城第一名旦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