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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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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的主人是一个年轻女子,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年龄大概和真一差不多,也许比真一还稍大一些。身材苗条,个子高高的,小腿很长,体力看上去也不错,不像是那种柔弱型的女子,眼下只见她用尽力气在拽那条狗,看上去也只是勉勉强强把那条西伯利亚雪橇犬拉住。

  “锦武!怎么回事,别叫了!锦武!”

  她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用脚后跟抵住地面,拴狗的皮带已经被抻到极限了。就这样,狗还是继续边叫边拽着她往前走。

 

  锦武叫着要去的目标是公园的垃圾箱。是一种大型的带盖儿的平衡式垃圾箱。箱体上印着“燃烧垃圾专用”的字样,从盖子下面可以看到露出的半透明的垃圾袋。

  “锦武,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狗的主人——这名女子,显出一脸困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儿。像要求助的样子,  
她不断地往四处张望着,视线正好与真一的视线碰到一起。于是,她对真一说道:“我家的狗不知道是怎么了。”

  真一的确有点儿怕。他特别不愿意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何况还是个女孩子。今天的处境可是真一最不希望碰到的,他最怵的就是这类与人交往的事了。

  “喂,锦武,你到底在叫喊些什么呀!”

  尽管狗的主人在怯生生地制止它,狗还是越来越兴奋,前爪已经够到了垃圾箱,把垃圾箱的箱盖儿弄得忽悠忽悠直摇晃。

  像受到锦武的感染似的,诺基也开始叫了起来。真一呵斥着它,拍着它的头想让它蹲下来。诺基还想叫,真一又一次拍着它的头和耳朵,让它蹲下。真一用双手抱着诺基的头把它往小道的另一头拉,没想到手里的皮带一下子就和灌木围成的栅栏绞在了一起。

  锦武已经完全将身体压在了垃圾箱上,正在用鼻子向垃圾箱盖的缝隙处拱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锦武!这样可不行啊,快停下!”

  狗的女主人声嘶力竭地叫着。 近在咫尺, 真一却没法走过去帮忙,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尽管他不想搀和别人的事, 可这也不能不管呀——

  锦武像是受了刺激,叫声一下子停了,可诺基又开始叫了。真一回过头去制止诺基,就在这时,咕咚一下,锦武把垃圾箱弄翻了。

  锦武和垃圾箱一起倒在了地上。就在这一刹那,皮带也从它主人的手里滑脱了。身体自由了的锦武又飞身进了横躺着的垃圾箱里。它从垃圾箱里刨出了那个半透明的垃圾袋,又用爪子和牙将袋子撕裂开来。破纸杯、第一食品公司的纸口袋,垃圾刺鼻的臭味儿扑面而来。

  “哎呀,太臭了!”

  随着皮带从手中挣脱,锦武的女主人也被摔倒在地上,这时才捂着鼻子大叫起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她冲着真一喊道,“这狗就是因为这个臭味才这么不正常的吧?”

  但是,真一没有答话,眼睛看着锦武。眼看着,锦武就把那个破碎的垃圾袋给拖出来了。

  滚落在地上的是个茶色的纸袋。锦武咬着纸袋的一端,只见它下颚动了几下,袋子就破了。已经能从袋子的缝隙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异臭更强烈了。真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锦武更用力地咬扯着,从纸袋里被拖出来的东西不偏不倚地出现在真一的眼前。

  是一只人的手。胳膊肘以下。指尖指向真一的方向。指着他,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锦武的主人,像是要把早晨的空气给撕裂一般号啕大哭起来。像木头一样呆立着的真一,条件反射似地用手捂起了耳朵。同样的事情,几乎在一年前真一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又出现了:哭声、血以及呆呆伫立的我。

  真一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但是,视线始终没有从那只指向他的手,死人的手上离开。那只手的手指,就像花坛里盛开的大波斯菊的花瓣似的,被染成了淡紫色。

 

  电话开始响起来的时候,有马义男正站在放有烧碱的水槽前,两手都浸在水里,仔细地洗刷着做北豆腐用的木框子。他看了一眼豆腐店墙壁上的时钟,刚刚九点过一点儿。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

  “啊,大概又是杂货店打来的。”

 
  油炸锅旁的木田孝夫回过头来,朝义男笑了笑。

  “差不多也该来电话了。”

  义男脱掉橡胶手套,把它放在旁边的水龙头上,然后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这期间电话铃一直在响着。六声、七声、八声,在义男走到向着豆腐店这面的办公室的窗前时,电话响了十一声。

  “不对,这可不是杂货店打来的。”义男回过头来说,“那位老兄可没那么大的耐性。”

  听到义男的话,木田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是全被换气扇的声音给淹没了,义男的耳朵里什么也没听见。

  两个大豆桶占据了狭窄办公室一半的空间,义男朝着大豆桶旁办公桌角落里放着的电话机走了过去。拿起听筒时他还在想,谁能让铃声响这么长时间,打电话的一定是真智子了,想着把听筒放到耳朵上。果然,听筒里传来女儿的声音。

  “喂、喂,是父亲吗?看电视了吗?”

  连声问候也没有,直截了当地问。义男本能地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客厅,那里有一个十二英寸的小电视,不过,现在是关着的。

  “没有看,电视里有什么呀?”义男回答说。

  “打开电视看看,啊,可能已经换成别的新闻了。”

  真智子的声音好像因为激动而变得又尖又嘶哑,听起来好像哭过了,义男想着。

  “新闻里到底播什么了?”

  虽然听不清,可还是能听出真智子的呜咽声。

  “是不是哭啦,发生什么事了?”

  “发现尸……尸体了。”

  义男拿着听筒站在那说不出话来。豆腐店里,木田把网子从油炸锅里捞出来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时换气扇不知怎么停了,接着又转了起来,好像是为了不干扰电话似的。

  “尸体?怎么回事?”

  真智子还在哭着,电话里只能听到她抽抽搭搭的哭声。义男的手僵硬地握着电话听筒,手上粘了烧碱的缘故,即使脱了手套,他也总是这样拿听筒。

  “警察怎么说?”

  “这……我还不知道。”真智子用颤抖的声音抽泣着回答,“我只是看到了电视,知道那是个女人的尸体。”

  “是朝日新闻播送的吗?”

  “是的。”

  “在什么地方?”

  “说是在墨田区的大川公园。”

  义男一个劲儿的眨眼睛。那个大川公园,他是知道的。就在邻近的街区,离这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车程的地方。是个观赏樱花的好去处,就在去年,合作社的观赏樱花的聚会就是在那里办的。

  “一大早就闹开了。”真智子压低了声音说,“采访记者来了一大群呢。”

  真智子的情绪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她一直就是这种类型的人,情绪会一下子陷入极度悲伤而哭泣,转瞬却又可以止住悲伤平静下来。不过,过一会儿又会陷入亢奋的情绪里了,这样下去可不好啊,义男心里想着。

  “这么说的话,那……”

  实在不愿说出尸体这两个字,义男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说是个女人,是年轻的女人吗?”

  义男想问是不是和鞠子的年龄差不多,但他说不出口。

  “好像是的。不过,听说是被肢……肢解的。”

  “肢解?” 义男想也没想就大声地反问道。因为豆腐店已恢复了平静,声音在水泥地面上回响。

  “是啊,今天早上发现的,只有一只手。”

  从屋里能看见,木田朝着办公室的门走了过来。一副担心的表情,眉毛都拧紧了。看来今天的事情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没听见他出声,只见他的嘴巴动了动。

  “是鞠子的事吗?”木田向义男询问。

  义男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知道。只是听真智子乱说的。”

  “我现在心里慌慌的。”电话那头真智子说着,听声音又开始激动起来了,“不管怎么说,发现的是一只女人的手哇。”

  “虽然不能肯定就是鞠子,可真让人担心呀。”

  “怎么办啊?父亲……”

  “我想,如果有消息,警察会来找我们的,还是等等看好不好?别想得太多了。”

  一听这话,真智子就大声哭起来了。

  “不是我想得太多了!”

  义男闭上了眼睛。虽说是父女,义男今年七十二岁,真智子也已经四十四岁了。怎么说也是大人了——是该懂得害羞年纪的人了。可是,无论父亲怎样安慰女儿都没用,女儿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自己深深地陷入了痛苦之中。

  “呜、呜,女儿不见了——已经有三个月了——怎么能让人不往坏处想呢。”

  “明白,我明白。”

  “您怎么能明白呢,父亲也从没有过女儿失踪的经验呀。”

  真智子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声音很嘶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可以感觉到她肯定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碰上女儿陷入这种情绪时,做父亲的往往是无能为力的,不过,现在的真智子真是太不幸了,义男深深地了解她的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你有没有向警察打听打听啊?”他试探着问,“如果是在大川公园里发现的话,负责调查的应该是分管这一片儿的警察吧。咱们一起去一趟,要不,先跟坂木先生联系一下好不好?”

  “……呜,”真智子小声答应着,“要是找坂木先生,我先打个电话试试吧。今天早上的事他也许已经知道了吧。”

 
  “如果找到他,啊……问问他,关于去确认的事应该怎么办才好?”

  “嗯,仔细问一问。那,我呆一会儿就去父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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