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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喊了声娇娇,看向廊下。
廊下早已经没了那女子。
人呢?
周夫人愣了下,一个仆妇忙指了指屋子。
屋门拉开着,可以看到其内已经坐下的程娇娘,正听婢女说话,一面打量室内,看起来悠闲自得。
“娇娇。”
周夫人拉着周六郎进了屋子,按他跪坐下。
因为没穿上衣,随着跪坐斗篷散开,露出赤裸的胸膛。
从屏风上收回视线的程娇娘看着再次伸出手。
“脱光光了。”她说道,嘴角弯了弯,一根手指指着。
这女子,怎么说话呢!
周夫人纵然是妇人也微微羞,忙伸手帮儿子掩好,也打乱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你也是胡闹什么,负荆请罪,你妹妹哪里懂这个。”她低声嗔怪道。
周六郎涨红了脸。
“我是认真来道歉的,你莫要给我装傻!”他竖眉坐直身子喊道。
“脱衣服,就是道歉吗?”程娇娘说道,木然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反应,看上去反而无比认真专注。
“你还给我装傻!”周六郎涨红了脸,干脆站起来。
周夫人一把扯下他。
“六郎,你喊什么,她哪里知道这个,你一个男子家,突然跑到这女子前如此,可不是吓到人吗?你以为她是你一般的男儿吗?”她也急了喊道。
周六郎没说话,倔强的绷着脸看着程娇娘。
当她是你一般的男儿吗?
程娇娘也看他,嘴角弯了弯。
秦郎君拍腿大笑,震得面前矮几上的酒碗晃动。
屋子里周六郎依旧光着上身,一个丫头正将药膏擦与背后的荆条鞭打的伤痕上。
“真没想到,你竟然想出负荆请罪这一出。”秦郎君笑道。
周六郎跪坐,不知是不是药膏灼痛所以脸和身子都绷紧。
“更没想到,这么一出豪气激荡的雪中请罪,被你们弄成了小娘子调戏少年郎。”秦郎君再次说道,端起酒碗喝了口,“且是小娘子羞走了少年郎。”
这一次连周六郎身后的丫头都没忍住笑出声,旋即她忙伏地认错。
周六郎没理会摆摆手赶她出去了。
“装的一手的好傻。”他冷笑说道。
“那又如何?”秦郎君问道,“你既然能装的鲁莽无礼,她自然也能装傻充愣。”
“且管她是装傻还是充愣,还是进了我家门。”周六郎哼声说道。
话音未落,秦郎君抓起身边的拐杖重重的打了过去。
他的下手倒是十足的力气,虽然伤不到周六郎,但还是让周六郎大为吃惊。
“桑子你疯了!打我作甚!”他瞪眼喝道。
“我打你这个蛮子,欺人太甚!”秦郎君亦是瞪眼说道,一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另一只手再次抓着拐杖打过来。
周六郎上身赤裸,纵然肌肉结实,也不愿意白白挨打。
“你一来就要吃酒,吃了耍酒疯!”他说道,起身躲开。
秦郎君却是不停,扬着手里的拐杖要追打。
“你个蛮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心里难受啊!不打你难以平复!”他喊道,又喊小厮,非要扶着自己起身追打周六郎。
这热闹让丫头小厮们都很是不安,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就闹起来了。
秦郎君一向文雅,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此时竟然耍酒疯追打六郎。
“我欺负谁了!”周六郎亦是有些糊涂,难不成真的是喝酒喝多了?在家受了什么气?可是,谁又能给他气受?
“你,你欺负我了。”秦郎君喝道,不知是酒意上头,双目微红,将手中的拐杖砸出去。
周六郎自然不会被他砸中,一步避开,皱眉。
“你,欺负程家娘子了,便也是欺负我了。”秦郎君有些踉跄跌在地上,大声说道。
什么?周六郎黑脸。
“你,她算你什么人!”他忍不住嘀咕道,莫非上次戏言真的的上心了?
秦郎君抬起头看他,嗤声一笑。
“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天涯沦落人。”他说道,一面撑身起来,“我,我要去见她。”
丫头小厮大惊。
这,这不好吧。
“夫人,夫人,秦郎君喝多了,闹着和六公子去程娘子那里了。”
仆妇急匆匆的报过来,吓了才坐下没多久的周夫人又跳起来。
好容易那打发走周六郎,又说了一箩筐好话,好容易那程娘子没有哭闹,也没有说走什么的,这混小子怎么又引着人去了。
自己家兄弟姐妹倒也罢了,这秦郎君可是外男!
周夫人满口冒火。
这人接回来根本就没省心,反而越发的闹心了。
“快些,快些去拦着。”她喊道,一面急忙向外走。
而这时秦郎君和周六郎已经到了程娇娘的门前。
站在廊下的婢女一眼看到,忙回身。
“娘子,那个脱光光的人又来了。”她尖声喊道,一面将手举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掩住眼。
周六郎被这一声喊的脚步踉跄一下。
这不知羞耻的侍婢!
☆、第三十六章 同杯
周六郎恨不得转身就走,无奈肩头被秦郎君按着。
“这次,还是,两个。”
一个女声紧跟着侍婢的声音传来。
周六郎心中呸了声,那声音明明木木,他却能从中听到几分调笑。
有其主必有其仆。
这便是她的声音吧。
果然是不好听,还不如一个婢女,怪道宝石被当瓦砾。
秦郎君抬起头,看到一个女子由门内站定在廊下。
此时雪粒已经变成雪花,飞飞扬扬洒洒,在这一片白茫雪雾中,深袍大袖,乌发垂垂的女子格外的夺目。
这便是那个被弃道观近十载,一朝独行千里归的程娘子啊。
这便是那个人前笑我呆,素手酿新人的程娘子啊。
这便是那个厌茶精食,任尔来去我不留的程娘子啊。
久仰久仰。
秦郎君伸出手,遥遥的似乎做拱。
失去了借力,秦郎君略向前跌去,所幸小厮和周六郎眼明手快忙搀扶。
几人就这样有些踉跄的迈进来。
“娘子,我来与你痛饮一杯。”秦郎君说道,没有客套没有见礼,就好似早已熟识,他口中喊道,撑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
婢女微微惊讶。
程娇娘也看着,不过神情依旧。
“瘸子脱光光,会好看一些吗?”她问道。
迈到廊下的小厮差点打滑摔倒,一脸惊恐,好豪放的小娘子!
周六郎竖眉哼声。
“再装傻,我真脱光让你看,你待如何?”他干脆喊道。
婢女伸手捂住眼,羞煞人也,非礼勿听勿视。
程娇娘目光转向他,又是慢腾腾的扫了眼。
“那又与我何干。”她说道。
周六郎被噎的脸红脖子粗。
“娘子,这个蛮子,欺人太甚。”秦郎君接过话说道,“我定要来与你吃杯酒。”
程娇娘看着他。
“同杯么?”她问道。
秦郎君看着她,将从周六郎屋中出来便握着的酒碗一举。
“同悲。”他说道。
同杯?同悲?
这两人在说什么?
“娘子有手脚,却被这蛮子挟持而困,就如同我这手脚残缺之人,心有愤,不得自由,奈何,奈何!”秦郎君哈哈笑道,将酒一饮而尽,“同悲啊,同悲啊,谁知道这心中的悲啊。”
他明明朗声大笑,一旁的婢女却觉得心中一酸。
无奈,无奈。
谁想来这周家,谁想来这周家,偏被这蛮子挟持,先强掳,又强道歉,处处为强,却不想到底错在何处,却不想娘子悲在何处。
娘子心中该是多么无奈,困这女子身,恨这血亲束,说不得挣不得脱不得。
还好,还好,有人知道,有人知道。
婢女抬手掩眼,泪掉下来。
这个郎君还不错。
周六郎看了一眼秦郎君,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旋即又绷紧了脸。
屋门开着,坐在屋子里的人可以看到外边飞扬的雪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秦郎君还在抓着酒碗大笑,指着周六郎,又指天,“我打不得天,还打不得你么?”
说罢拿着拐杖又是一下。
“秦桑子,你够了。”周六郎绷着脸喝道,伸手抓住他的拐杖夺过来。
“周六,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秦郎君笑道,用酒碗指着他,“你,欺人太甚。”
婢女在一旁也愤愤看着周六郎,没错,他说他认错,可是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错!
欺人太甚!
周六郎绷着脸,愤声坐下。
“当初我不管不顾夺走你的婢女,是我不对。”他说道,“你有气,有怨,尽管冲我来,念着祖母和姑母,你莫要怨恨周家,怨恨周,这个姓氏。”
“既然念着你祖母和姑母,你怎么能如此待她?”秦郎君说道,手里还抓着早已经空了的酒碗,“倒酒,倒酒,我与娘子同悲。”
“是,我们欺人太甚。”周六郎咬牙说道,看向程娇娘,“要待如何,你只管说话。”
“你的意思是,她不原谅,不肯说要你们怎么赔罪,就是她的错?而你则是委屈的?”秦郎君说道摇头,伸手指着程娇娘,看着周六郎,“好话坏话都是你说了,六郎,做事情,没你这样欺人太甚的。”
婢女点点头,没错,没错。
娘子口纳,而眼前这个郎君替她说出了这些话,可见娘子所受的委屈还是有人看得明白清楚。
“我只是想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做。”周六郎坐直身子,绷着脸说道,“你要怎么出气,你就怎么来吧。”
他说罢看向程娇娘。
对面,程娇娘一直安静而坐,不发一言,此时见他们看过来,她沉默一刻,伸手掩嘴打个哈欠。
“怎么,还不脱啊?”她说道。
本来伤心的婢女闻言几乎失笑,忙用手掩住嘴。
“程娇娘,你还有完没完!”周六郎单膝跪坐起来,喝道。
秦郎君也笑了。
“没完。”他说道,将手中的酒碗砸向周六郎,“你快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