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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尝过陈家黄雀的人指出,陈家黄雀有秘方,这一下更引得人人好奇。
陈相公的名头也越发响亮。
据传有酒楼花费千金要买陈家黄雀秘方。
这个玩笑应景又有趣,人群里的秦郎君也哈哈笑起来,转头看周六郎。
“你这个表妹可真有趣。”他说道。
周六郎正笑着的脸顿时拉下来。
“你果然是,心心念的都是她,也就是我听见了作罢,要是被旁人听见,你待如何?”他哼声说道。
秦郎君只是笑。
“该如何,便如何。”他说道,一面笑,“真是可惜,其实你们老陕周,本该改名做周黄雀的,却被这陈家抢了先。”
周六郎皱眉。
“这有何干?”他问道,催马向前。
秦郎君催马赶上。
“你以为陈雀儿是真姓陈?”他说道,甩着缰绳,“早不吃,晚不吃,偏你表妹进门就开始吃,别忘了,你抢来的小炸食丫头。”
小炸食丫头…
炸食…
是娘子教我的,是娘子教我的…
是娘子做的…,是娘子看病挣来的,是娘子教我说的……
又是她!
周六郎面色凝凝,攥紧了马鞭,显然也想到了。
“嘴馋如斯!”他慢慢说道。
“精巧如斯。”秦郎君补充一句,“不管身在何处,皆能怡然自得,妙笔点睛生花。”
周六郎转头看着他。
秦郎君挑眉,点点头。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好。”他说道,“有这么个妹妹,你要引以为荣。”
周六郎调转马头。
“不去赏梅了,枯树老枝的有什么好看,女人家才爱看,我去猎山。”他说道,催马而去。
京城,郊外八里镇,就是且停寺所在,此时寺中游人如织,笑语喧哗。
“……那仙人扔下桃核,转身飞去,此时众人察觉才忙喊,且停,且停,但还是晚了…。”一个少年郎君笑着说道,“由此,只留下这一座且停寺。”
身边的围着女子们纷纷点头而笑。
“四哥,你讲的这个无趣,这且停寺是先有碑后有寺,这碑也是大有来历…这碑…。哎?”另一个少年忙说道,一面说,一面看身边的姐妹兄弟,停下不讲了,“程娘子呢?”
大家这才忙看去,果然不见其中那个青斗篷兜帽的女子。
“和丹娘往那边看佛像去了。”一个女儿说道。
少年们纷纷转头往她所指的地方看。
“我们也去,我们也去。”他们齐声说道。
几个女子伸手拉住他们。
“十二哥,你们还没讲完呢。”她们喊道。
“没什么可讲的,这些京城人都知道,你们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一个少年说道。
这话引得女子们一阵嘘声,嘻嘻哈哈的笑闹成一片,引来四周无数目光。
而此时的西侧偏殿,庭院的热闹被隔绝了很多。
“姐姐,你来看,这里的佛像好吓人呢。”丹娘高兴的说道,在前跑跑颠颠。
身后程娇娘缓步而行,旁边婢女相随。
侧殿中也有四五人,听到动静看过来,见是女眷,便都有礼的收回视线。
京中开化,又即将逢年,女眷们出游甚多,夏日里幂篱遮挡,到冬日多是兜帽遮面。
丹娘一心看佛像,程娇娘的视线却落在西侧墙壁上。
与其它间侧边站立护法金刚不同,这里的墙壁空落,雪白一片,墙角还摆着一排笔墨。
“那是专供文人游子题诗的。”婢女低声说道。
说着话,那边四五人中响起一阵笑声。
“庆林兄好诗好诗。”
伴着众人的笑声,一个男子放下笔,也再次端详墙壁上写下的诗。
“献丑,献丑。”
恭维谦虚相得益彰。
这热闹让丹娘回过头,看到程娇娘和婢女向那边墙走去,她忙跟上。
走近看,墙壁上零散有着几首诗词。
“姐姐,你也要作诗吗?”她过去问道,拉着程娇娘的衣袖。
那边说笑的几人再次看过来,虽然看不清形容,但看着女子气度衣着不凡,定然是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教养女子也读书识字,其中也不乏精通诗文,比如安州李家二娘,文才有名。
遇到一个会吟诗的女子,倒也是有趣。
“我不会。”程娇娘说道,一面看婢女,“念。”
婢女应声是,从左到右,低声念墙上的诗。
原来是个不识字的。
这边几人收回视线,有些意兴阑珊,真是可惜。
所以说嘛,才女哪能轻易就遇到。
“我也认得,我也认得。”丹娘笑着,抢着接过婢女的声音念诗。
程娇娘安静听完。
“娘子,如何?”婢女问道。
“我不会作诗,不知。”程娇娘说道。
“我会,我会,爷爷教过我。”丹娘手捧着脸嘻嘻笑道,看着留白很多的墙面。
过年且停寺梅花盛开,才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文人墨客最多的时候,所以此时墙壁粉刷一新专等那时,等年后来看,这面墙必然已经写满了。
“甚好,我会写字,你做诗,我题写,如何?”程娇娘说道,看着粉白的墙壁,只觉得心中激荡。
她已经用手,用树枝练字多时,不知可能提笔落字了?
“好啊,好啊。”丹娘高兴的点头。
童真烂漫,只知直抒心意,尚不知何为谦逊藏拙。
原来是引顽童嬉闹,那边几人对视笑了。
“如此我们且去赏梅。”他们说道,一面谈笑方才的诗词从后门走了出去。
☆、第三十章 提笔
婢女慢慢的磨好了墨,看着蹙着眉头认真想的丹娘。
陈家诗礼人家,开蒙应该要早一些,但丹娘这般的女孩子,比男孩子要求轻松,想必如今不过是刚开始读三经,诗词歌赋可不是启蒙的孩童能做到的。
小姑娘估计是听过兄长师傅父亲祖父谈诗论词。
程娇娘神情淡然,只是看着墙壁。
“我们是来赏梅的。”婢女小声的提醒丹娘,“你可以以此为起。”
丹娘啊的一声。
“对,对,我想到了。”她说道,咳了咳嗓子,“赏梅,山寺,山寺来赏梅。”
婢女笑着点头。
“好好,就是这个。”她笑道,“接下来呢?”
“梅花…梅花…”丹娘歪着头想。
“不能用梅花了。”婢女提醒道。
丹娘便嘟嘴。
“我不会了。”她说道。
程娇娘低头看她。
“无妨,就一句也可以。”她说道,伸出手。
婢女忙将笔递给她。
“写我方才做的那句吗?”丹娘眨着眼问道,“我做的诗也能题写了?”
程娇娘点点头,握住笔,初始觉得有点颤抖。
明明有力气了,为什么会颤抖,为什么,鼻头会有一丝酸涩。
写字,写字而已。
她抬起头,看着雪白的墙壁。
“丹娘,我把你的,诗,改动几个字,可好?”她问道。
丹娘嘻嘻笑。
“好啊好啊。”她说道。
婢女突然有些紧张,看着站在墙边,提起笔的程娇娘,虽然自己也觉得这紧张有些莫名其妙。
程娇娘抬手落笔。
第一点颤颤,以至于流墨。
婢女心中呀了声。
本身在墙壁书写就比往常书写要费力,娘子又是从未提过笔的,至少她来了以后从未见过。
手还在抖,还在抖。
她何必呢,不写了,手脚能动,治病能养身,字,写不写会不会能不能写又有什么要紧。
“笨,连字都不会写,别说是我女儿!”
脑中陡然有一个声音炸过,程娇娘只觉得轰的一声,眼中水雾弥漫。
是谁,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手腕一转,行云流水。
一旁的奴婢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她从来没想到,看一个人写字还能看出这种感觉来。
似乎都要窒息的时候,那女子的手再次转动了。
奴婢舒了口气,手扶着胸口,感觉过了一辈子这么长,其实不过是一眨眼间。
“山。。”她慢慢跟着念出来。
“寺。。”丹娘也念道。
“待。。”奴婢念道,忽的咦了声,眼睛瞪大。
她要说什么没来得及,被丹娘接着念下去。
“梅…”丹娘仰着头念道。
“开。。”程娇娘念出最后一个字,收笔,站后几步。
雪白的墙面上,一行大字此时格外的显眼。
程娇娘看着,婢女也看着,丹娘也看着。
一个畅然,一个惊然,一个俏然。
父亲…
虽然还不记得你是谁,记不得我是谁,但是,只要我还在,我就能等,你等我,等我想起一切,在这期间,我必然也要活的怡然。
“走,赏梅去。”程娇娘说道,揣袖迈步向后门而去,并未再回头。
丹娘小孩子早就换了兴趣了,闻言高兴的跟上去,婢女从怔怔中回过神,看到大殿里只有自己了,忙也跟上去。
她们这边出后门,正面又进来一群人,操着不同于京地的口音说笑热闹。
“……张江州先生是为我等赴考学子谋利,所以年后开堂授课,专讲经义。”
“……只是学子众多,不知我等能有幸聆听与否…”
“……此时来的尚早,待正月来,这里梅雪相映,必然诗兴大发…”
“……如果写得好,这里就会用青纱罩起来,这面墙都留存了…。”
“……文明兄,那你快作一首,我挨着你写,到时候沾光流传千古…”
大家说笑着站顶到了白墙前,顿时愣住。
“这谁啊?胡闹嘛!”
诗词诗词,不是诗至少也是词,哪有写一句话的,这叫什么?
“山寺待梅开。”有人大声念道,“这又不能算是起句,勉强算个结句,可是这单单的扔在这里算什么!”
门外又有人进来了,看到这边热闹自然看过来,顿时也跟着跺脚。
“真是胡闹胡闹,好好的毁了这堵墙…”
“也没个僧人看守,任人胡乱涂写么…”
在乱糟糟摇头叹息叱责觉得有辱斯文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