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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将信将疑的坐回去。
“这程娘子既然二次说不治,我想她一时半日的不会在天下人面前自打脸面,目前她无需多虑。”高凌波又说道,“一来不至于威胁到大皇子,二来陛下现在也不会舍得她走,不到逼不得已,我们不能对她铤而走险,否则得不偿失。”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一定要分清楚,否则就是自乱阵脚。
“现在事情还不急啊。”贵妃说道,一脸焦躁,“一个晋安郡王整日在宫里晃就够我心烦了,又来一个什么程娘子神神叨叨妖里妖气的…”
“该解决的解决,该拉拢的还要拉拢。”高凌波说道,“不急不急。”
“怎么不急啊,郡王都十九了,还住在宫里,如今又来个神医,虽然说非必死不治,但保不准还有别的什么神仙手段,那些道家不是最擅长修仙养身的,那个童内翰不是又生养了一个小儿子,陛下可是跟他年岁差不多,说不定也能讨个秘法再生养个儿子…。”贵妃焦急说道。
高凌波捻须凝神一刻。
“那就让郡王离宫去。”他说道。
“怎么离?”贵妃愤愤道,“一张嘴哄的太后陛下把他当三岁的孩子捧在心尖尖上,谁敢说让他走,就跟要害他死的,太后恨不得吃了人家。”
高凌波一笑。
“既然太后担心晋安郡王离宫是要被害了,那也好办。”他说道,“让大皇子也离宫。”
大皇子?
贵妃猛地坐起来。
“那怎么行!我要赶他走,不是赶四哥儿走!”她急道,“四哥儿才十三,这么小…”
“殿下这么小就能出宫去亲王府,他都不怕,晋安郡王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什么?”高凌波说道。
“可是,可是…”贵妃还是摇头。
“娘娘你可知道如今在朝事上陛下越来越倚重晋安郡王了吗?”高凌波打断她肃容问道。
说起这个贵妃顿时更加愤愤。
她已经听过好多次了,陛下总是夸晋安郡王,而大皇子反倒被衬的越发木呆。
“所以我说快点让他滚!”她说道。
“在宫里,大皇子和郡王看起来是一样的,但出了宫,一个是亲王还是王储,一个郡王而且只是郡王,娘娘,亲王进宫没什么,他一个郡王还怎么天天进宫?就算皇帝和太后愿意,朝臣们可不会同意的。”高凌波说道,“亲近,亲近,一则有亲二则有近才是为亲近,如果只有亲没有近,这人情可是寡淡如水啊。”
这样啊,离宫之后,郡王果然不能像如今这样时时刻刻的出现在太后和陛下眼前,而大皇子却不一样,一来是真正的亲皇孙,二来宫内还有自己,那晋安郡王呢?什么都没有也什么不是!
贵妃扶手凝思点点头。
“可是庆王呢?”她又问道,“那小子肯定会以庆王为盾死赖着不走。”
“庆王啊。”高凌波捻须微微一笑,“宫里的公主们也不少,大大小小的总有不小心撞到这个傻儿的,受了惊吓也说不定。”
贵妃明白了眼睛一亮但旋即又暗下去。
“当初不是也被惊吓过,结果反而被太后斥责。”她说道。
高凌波微微一笑。
“娘娘,那是以前,已经过去快要两年了。”他说道,“庆王的事大家心里是很难过,但总不能永远难过吧?”
所以说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能急,欲速则不达。
而现在是时候解决一些该解决的人了。
人做事总要付出代价,谁让这个晋安郡王当时在朝上多嘴多言,他高凌波可是个很记仇的人,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可不是就此就算了,他可是要一点一点捞回来的。
第三章 意外
一场秋雨后,天气有添了几分寒意。
东城门的监门官李茂走下城门,却没有向往常那样纵马归家,而是换下官袍,穿上家常的衣衫,催马向城外而去。
路上行人不少,但随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远,人不仅没有少反而更加多起来,前方喧嚣,就好似搭起了一个草市,叫卖声不断。
“怎么这里搭个草市了?离城不远也不近的,更况且再往西三里就是个草市啊。”
发出疑问的路人还不少,又是好奇又是不解。
“往西三里可没有茂源山墓。”有人解释道。
这话让这路人更惊讶了。
不仅起了个草市,还是在一个墓前!
生人如今都如此的不避讳亡者了吗?
他的惊讶未落就听的一旁传来哭声,哀痛的大哭声。
他扭头看去,果然见那边一座被围栏围起来的墓前一个年长的男人正捶胸顿足大哭。
“上坟的?”他不由怔怔说道。
“不是,又一个看字看傻了的。”旁边摆着摊的伙计一脸司空见惯的神情说道。
看字?
路人再次扭头看那大哭的人,见那大哭的男人身穿长衫显然是个读书人打扮。
“客官,我这里有上好的笔墨纸砚,新拓好的五人字帖,可是亲自从墓碑上拓下来的…”伙计见这路人看的认真忙大声的招呼,“。。跟他们从其他人手中翻拓的不一样。”
路人还没听懂,旁边其他人则不干了。
“…。你少吹牛,如今墓碑被围起来看管不许靠近,你怎么拓下来的…”
“…。。这你们就比不了,我三舅家的孙子的姨母的儿子的小舅子在太平居当差,讨了东家的允许…。”
“…。。扯你娘的蛋…”
眼瞅这边骂将起来,路人越发的糊涂,忘记了催马。视线看着那边还在捶胸顿足的老书生。
“…。我活了这么久,遍习众家之长,自诩书有所成,听到人人都传继兰亭后天下第二行书问世。我还不服…。”那老书生一面哭一面说。
不过这话对于周围的人来说已经没什么新鲜了,不仅他们日日都能听到,自己也都是说过的,一个个只顾着对着墓碑参摩,如痴如醉。
但也有不少看热闹的对这些书生文人的失态百看不厌。
“那你这是自惭形秽所以哭了吗?”有人问道。
“自惭形秽那是自然,但我哭是因为看的悲伤。”老书生流泪说道,“至情至真,感叹世事无常,悲愤其中,心在书中。书乃人魂,是书不是书,是字不是字。”
这种疯疯癫癫的话看热闹的人也听了不少了,有嘻嘻笑的,也有懵懵懂的。
这边老书生的话音才落。那边席地而坐的一个书生拍手咦了声跳起来。
“我懂了,我懂了。”他大声喊道,一面手舞足蹈,“是书不是书,是字不是字,手心两忘才是真妙。”
他说罢哈哈大笑跌跌撞撞的就走开了。
围观的人纷纷摇头。
“又悟道了一个。”
“也许是又疯了一个。”
大家议论纷纷。
李茂让开身,看着这个疯疯癫癫而去的书生。迟疑一下迈步上前。
“不许近前,不许近前。”墓前有两个守墓人忙呵斥道。
李茂停下脚,而一旁有人认出他。
“李大将,你也迷上这字么?”摆摊的一个伙计喊道。
一声李大将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作为监门官,进进出出的生意人的大多人虽然不认得。但也混个脸熟,一时间都很惊讶。
“原来李大将也喜好这个。”
“。。不做大将要做书生了么?”
“做大将有什么前途,正经文官才是前途…”
“应该不是看字的,估计是来闻酒味的。”
“如今墓前被这些书生们围着,别说闻酒味了。连在这里大声喧闹都引得他们不满…”
“这些书生也是恼人,能让他们看字,凭什么不让别人闻酒。”
“呵呵刘四,你是想要在这里也借光摆酒卖吧。”
现场一片议论吵闹,李茂有些尴尬忙转身离开了,骑马回到家中,便被父亲叫过去。
作为家中庶子,性子又鲁顿,比不上其他兄弟们能言善语,打外场来不得,而做手艺,李氏烟火的秘方只能传与长子长房,他总不能去做个劳工吧。
因此高不成低不就,还好父亲寻个机会捐了些钱给他谋个武身,也是想让家中更得依仗,但就目前看来,指望他有所建树也是不可能了。
“听说你常去作坊?”李父沉着脸开门见山说道,“还私调了配方,想要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试试。。”李茂迟疑一下说道。
“试?试什么试!”李父喝道,拍了几案,“既然当了你的大将,就一心一意的做你的大将,作坊的事是你能管的吗?”
“父亲,你还记得茂源山那日的烟火吗?可是要比我们家的好的多,孩儿是想…。。”李茂忙说道。
李父冷冷看着他,李茂的话便小了去。
“你想的还真够多的。”他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家里的事不用你多想,你就好好的想想怎么晋升吧,都多少年了,比你早的升职了,比你的晚的也升职了,只有你,难不成一辈子就当个守门官?”
李茂低下头不说话了,听凭父亲一通责骂。
“这件事你想的到,难道我们都想不到?”李父又说道,看着李茂带几分警告,“做人要本分。”
李茂才要低头应声是,就觉得地面一摇晃,同时不远处响起剧烈的声动,喧哗声起,屋内的人忙出来向西边看去,见一处宅院上空腾起浓烟。
那是李家家中库房所在的方向。
“糟了。”
李父和李茂面色都变了。
“你不用想怎么升职了。”李父看向李茂,面色铁青。“想想怎么请罪吧!”
街上的锣鼓声喧嚣声惊动了整个京城。
才回到家中的高凌波也被吓了一跳。
“着火了?”他问道,一面抬头看,从西方腾起浓浓的黑烟。
似乎在担心什么,他站在院中停下脚不走了。
“老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