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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家独有的料汁。”半芹说道,一面将几个小碟子摆过来。
高通事夹起鱼片沾了入口,顿时嗯了声,连连点头,随着鱼片在唇舌的散开笑意也在脸上散开。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字。
这话让周围的人终于放下心来,纷纷笑起来。
“只怕这些不够吃。”有一个凑趣道。
“你这小子,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你钓鱼?”高通事笑道。
这边尚未有人说话,旁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小侄正好钓的鱼儿来孝敬大人们。”
大家扭头看去,微微惊讶。
“小秦郎?”有人脱口道。
秦十三郎再次冲他们施礼。
“十三见过大人们。”他说道。
高通事面带笑意让他起身,一面看着秦十三郎,他当然认得这少年是谁,按理说高家和秦家还是亲戚呢,同为皇亲国戚,但自来两家并没有什么来往。
“小侄斗胆献鱼,是嘴馋了,还望叔叔伯伯们不要笑我。”秦十三郎嘻嘻一笑说道。
原来如此。
不过没人答话,大家的视线都看向高通事。
“馋了就吃嘛,又不是外人,哪里还用自备食材。”高通事笑道。
在场的人这才都笑了纷纷跟着说笑,秦十三郎笑着将鱼篓递给随从,那边的半芹伸手接过,略抬眼看了秦十三郎一眼低头忙碌去了。
这边秦十三郎自然不能在这些长辈面前入座,而是就在一旁设了个小几子坐着。
高通事含笑问了他学业。
“如今腿脚好了,便不能肆意耽误了。”他说道,带着几分长辈关怀。
“是,请了老师正在赶功课,三年后要下场,今日是偷闲出来。”秦十三郎笑道。
说了几句话脍鱼又做好端了上来。秦十三郎吃了一些便起身再三道谢告退,高通事等人自不会挽留,看着他带着小厮离开了。
这边半芹也告退。
“哎,还没怎么吃呢。”大家惊讶说道。
难不成是酬金给的不满意?
半芹施礼一笑。
“已经四条鱼了,这脍鱼虽然好吃,但不能多吃,易伤脾胃。”她说道。
还有这一说?
大家哦了声将信将疑。半芹并没有再多说施礼告退了。
“这厨娘应该说的不假,都道她伺候张老太爷知晓养生饮食调理饭菜极其用心,有人学了她的法子熬了茶汤,听说多年的老寒腿都缓解了很多。”有人给大家解释道。
饮食调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一听就都懂了,而高通事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谁?”他皱眉问道,“这是谁家的厨娘?”
“这是张江洲家的,是张老太爷的专用厨娘。”那人说道。
张江洲!
高通事的脸顿时沉下来。
“大人。”那人陪笑,“其实上一次的事。江州也算是帮了咱们呢。”
“帮着定了王步堂的罪吗?”高通事哼声说道。
“可他也没让陈绍等人如愿啊。”另一人说道,“大人,你想,如果不是张江州出来插一脚,说不定至今撕扯不清,拖得越长。牵扯的人和事越多…”
倒是如此,如今虽然不甚满意,但也好在勉强站稳了脚。
高通事面色微微缓和。但还是冷笑一声。
“那他可不是为了帮我。”他说道。
那自然是,人人都只会为自己。
“大人,我们如今不需要他来帮我们,只要不去帮别人,给我们添乱就可以了。”那人低声笑道,“而且,大人,我这次去张家借厨娘,可是提了与大人你同游,张家。可是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面子。
高通事的面色终于好了。
坐着车回到家中的时候,高通事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在书房里和清客们说了今日的事。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清客们纷纷施礼说道。
高通事啧声。
“一个小孩子嘴馋讨口吃的。一个借了厨娘做个鱼,这有什么可恭喜贺喜的!”他嗔怪说道,“你们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清客说道,“那小秦郎真的只是为了一口吃的?那张家真的是为了借个厨娘?大人,你想的太少!”
“不是这个,那还是什么?”高通事含笑问道。
“自然是,皇嗣。。”清客低声笑道。
高通事脸上的笑意散开,捻须没有说话,眼中却掩不住几分狂喜与得意。
没错,皇嗣,如今皇帝只有唯一的皇嗣了,朝廷的这些人是时候掂量掂量考虑考虑了。
“大人,宫里来人了。”
门外的通传让高通事一惊,忙让人请进来,待听了贵妃让人传的话,高通事沉下来脸。
“胡闹!”他竖眉低声喝道,“做什么画蛇添足的蠢事!这时候,别人巴不得往你身上泼脏水呢,还不躲远点,如果是以前倒也值得下手,但如今大虫已经失去爪牙,变成了猪狗不如,还浪费什么心思!”
就如同苍鹰要看的只有自己的同等对手或者更高的对手,根本不需要多看蝼蚁一眼,现如今他们就是这个苍鹰,而那庆王就蝼蚁一般。
这都是命啊。
高通事再忍不住抚着几案笑起来。
第七十六章 借问
“好冷!”
一阵寒风吹过,一个将官说道,一面用力搓手。
临近年关,西北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天气,裹着厚厚的皮袍,冷风依旧吹得人骨头发寒。
他这个老将都觉得如此,不知道年轻人还受不受的住。
“周小哥儿,怎么样,冷不冷?”他说道,看向一旁马上的周六郎。
短短月余,京城来养尊处优的少年郎已经被西北的风吹的变了样。
纵然裹着厚厚的斗篷,带着大大的毡帽,脸上也是红彤彤的一层皴,露出的耳垂上满满的冻疮。
“冷。”周六郎说道,说着笑了,“不过能忍。”
那将官哈哈笑了,说了声好。
“快要过年了,到时候看看咱们西北年的热闹。”他说道,一面调转马头,“走了。”
一行人驶入营堡,踏过街上顽童们扔的爆竹,径直进了官厅。
周六郎进了自己的屋子,虽然亲兵已经提前加热的了火盆,屋子里却依旧透着寒气,周六郎摘下帽子搓搓手放在脸上耳朵上暖一暖。
“管勾。”亲兵从外边进来,递来一个大大的包袱,“您家里送来的东西。”
周六郎让他放下退了出去,待暖了暖身子才走过去打开,无非是家里送来的衣裳鞋袜等等,还有一摞家书。
周六郎拿起来,一一翻过见有父亲的母亲的弟弟妹妹们的,他的嘴边浮现一丝笑意,不管什么时候,家人的关心问候都是让人心中暖意浓浓。
还没开始看,又有亲兵进来了。
“管勾。这里还有你的信。”
还有?没有和家人的在一起,莫非是…
周六郎猛地站起来,心跳加速,伸手接过一眼认出是秦十三郎的笔迹,可不是嘛,还有他。
周六郎笑了笑坐下来抖开信,才看了没几行屋门外又有脚步声。以及传来亲兵和人的说话声。
“管勾,一个山阴寨下的叫徐茂修的求见。”亲兵掀帘子进来说道。
徐茂修?
周六郎皱眉,自从来了西北后,一来官兵有别,二来也不在一个营堡,所以一直并无来往。
“让他进来吧。”他说道,将手中的信放下。
徐茂修迈进屋内,冲周六郎施礼。
二人相对沉默一刻,气氛有些尴尬。
“这个给大人你。。”徐茂修先开口说道。一面递过来一个瓷罐。
“这是什么?”周六郎看着绷着脸问道。
“一些防治冻疮的药,抹在皮肤上就好。”徐茂修说道,“是妹妹…。哦,不是,是程娘子让捎来的。”
程娘子…
周六郎只觉得后背有几条虫子爬,不由站直了。
“我。我才不用这个。”他说道。
徐茂修将瓷罐往桌子上一放,竟是不多说调头就走了。
“喂。”周六郎喊道,“拿走你的东西。谁要这个。”
他嘴里喊道身子却没动,也没有愤怒的有骨气的拿起瓷罐扔出去。
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远去了,周六郎的视线才落在瓷罐上。
防治冻疮的药膏…。。
他不由咧嘴笑了,又猛地收住笑。
干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周六郎似乎怕被人看到一般眼神躲闪一刻,迟疑一下还是抬脚走过去,想要伸手又不敢伸手,伸着脖子看瓷罐,似乎这是什么奇怪的又吓人的东西。
防治冻疮…哼,也就女人们才会惦记这个…
周六郎裂开嘴笑了。要忍住却又忍不住折腾的憋得脸通红。
周六郎宅院外的街道上,徐茂修也正含笑而行。
“三哥,干吗分给那小子一罐嘛。妹妹又没有说给他。”徐棒槌拉着脸不高兴的说道。
“人生在世,相识也是缘分嘛。”徐茂修笑道,“再说,这小子也还不错,就要过年了,大家同喜同乐吧,人生不易,还是多一些快乐吧。”
什么跟什么啊,一句也听不懂,徐棒槌皱眉。
“那我不管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反正你把你的药膏送人了,你别用我的。”他哼哼说道。
徐茂修哈哈大笑,抬脚踹了他一下。
“快走吧,赶回去忙年去。”他笑道。
……………………………………。
皇宫里年的气氛全无踪迹,风穿梭其中,越发显得阴冷。
急匆匆走进贵妃殿中的高通事面色也是阴沉。
“又有什么事?越这个时候娘娘怎么越不懂事了?”他低声不客气的说道。
贵妃没理会他的不悦,急匆匆左右看看,走近几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