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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成了主要劳动力,尤其是青妇队,不多久一个个都改了样,脸上晒得发红,由红转黑,好穿点鲜颜色衣服的女子也穿不得了,整天满身满脸全是尘土仆仆的。
孙俊英自从丈夫走后,向党支部提出,支部委员她不当了,妇救会长也另选高明好了,因为她自己能力差,担当不起来。支部讨论后经请示区委,免去了她的宣传委员,由青救会长孙树经担任。党内对孙俊英进行了批评教育,但妇救会长还要她继续当。孙俊英勉强地检讨了一番,答应今后做好工作。但口是心非,她很少走出门,把工作全推到青妇队长身上,使春玲忙得走路都是一溜小跑,很少有时间料里家务了。这天接到通知,要妇救会长和青妇队长吃过午饭上区里开会。春玲去找孙俊英的时候,她躺在炕上,懒洋洋地欠起身,无精打采地说:“我不能去,春玲。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有病吗?你告诉你爹吧。”
春玲从孙俊英家里出来去找父亲。她在街上听说他上江任保家去了,她就到那里去找。春玲进门时,父亲正在屋里,手拿着一叠纸,向任保夫妻俩说:“地是过日子的本钱,卖了地你们吃什么?”
媳妇低头给孩子喂奶;任保做出副可怜相说:“可是眼前吃的要紧,不能等着饿死呀!”
“前些天分的粮食,你们这末快就吃完啦?”振德不满意地看着他。
“剩不多啦。”任保媳妇回答。
“大家都合着野菜、树叶吃,”春玲插嘴道,“你们光吃粮食还行吗!”
“指导员,地是分给我啦,我有我的自由,政府不强迫卖不卖吧?”任保对着振德,满有理地分辩道。
“买卖是有自由。”振德说着,伸展开手里的地照,送到任保面前,“你看看,任保!这上面盖的什么印?”
任保瞥一眼土地照上面那醒目的人民政府的大红印章,没有回答。
“任保!”振德痛心地教诲道,“在旧社会,你跟坏人学得浪荡败坏,把地卖光了,为财主添油加水,落得自个没吃没穿。现在共产党领导咱们把土地从地主手里夺过来给了你,你又要卖掉!这样下去,你还能过好日子吗?”
任保无动于衷,涎皮赖脸地说:“革命为穷人,我老当无产阶级分子不好吗?将来革命成功了,大家都共产,吃大锅……”
“你瞎说!”振德气愤地打断他的话,发红的眼睛射出锐利的光,“你再糟蹋无产阶级,小心撕你的嘴!无产阶级靠出汗吃饭,革命成功也是如此。你这二流子懒汉,也不好好想,政府给你多少好处!你可象填不满的老鼠窟窿……”他顿住口,忍住了火气,又苦口嘱咐道:“你们两口子再好好思量思量吧!地,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卖;不过实在不听,有你们的自由。”
“俺从头就不让他卖,”任保媳妇说,“可是他不听,大叔,粮食也实在没有几粒啦……”
“玲子,”振德吩咐道,“回家提些豆子和地瓜干给你嫂。”“好。”春玲应道。
任保有些感动地说:“那多谢指导员的救济啦!我和老婆加紧生产,地不卖啦!”
父女走出来后,春玲把孙俊英不去开会的事告诉了指导员。振德思忖一会说:“这个人垮下来了,这不光是因为她丈夫走,说明她根子上有毛病,没改造好,往后还要对她多帮助。玲子,妇女工作要全靠你担当啦!”
“我不行,没能耐。”春玲有些怯气地望着父亲。“光凭一个人的本领是难,依靠大家就有办法。好,你就一个人去开会吧。对啦,前几天我上区你姐还说她想你,想和你谈谈。”
春玲闪动着那墨黑的大眼睛笑了:“她想我?不骂我就好啦!”
振德望着跑去的女儿,又叮嘱道:“别忘了,送些东西给任保家。”
春玲快步跑到家,拿了些黄豆、地瓜干背着走出门口,遇见明轩领着十多个孩子正在排队。这些孩子都提篮背篓,还拿着书本、笔、纸、算盘、石板。他们这是上山边采野菜边上课的学生队伍。明轩和本村的几个高小生,上午去外村上学,下午担任义务小先生,给分组劳动的学生上课。“二姐,你背的什么?”明轩指着春玲背后的口袋“粮食,地瓜干。”春玲走着答道。
“拿哪去?”
“送给任保家。”
“给二流子?吃闲饭的,不给!”明轩不满地说。春玲站住脚,刚要回答,明生也接上来了:“姐呀!咱自己都不够吃,送人做什么哪?”
“谁说不够吃?”春玲笑着,“姐哪顿没叫你吃饱呀?”
“咱自己老吃野菜,任保家光吃粮食。”明轩嘟囔道。
“咱给他们做个榜样不好吗?”春玲紧看着弟弟。“我同意哥的意见!”明生大声说。
“明生,你不是对吃野菜没意见吗?”姐姐的声音温和极“那是说为打反动派,吃野菜我高兴!”明生瞪着眼睛握着小拳头,“省给懒汉吃,我不高兴。”
春玲带着微笑认真地说:“怎么是省给懒汉吃?帮助懒人变勤快,努力生产,支援前线,这也是打反动派呀!明轩,明生!还不乐意吗?”
“乐意啦!”明轩高声回答。
“你呢,明生?”
“我同意姐姐的意见!”明生的声音更响亮。
春玲赶到区上,各村来开会的干部还没来齐,她跑去找到区委书记,劈头就问:“姐!俺们那个事怎么样啦?”“嗬,你可来啦!妹,快坐下歇歇吧!”春梅放下手里的一叠文件,拉春玲坐到凳子上,拿毛巾递给她,亲切地笑着说,“看脸上的汗,把眉毛都湿啦!跑着来的?”“飞着来的!”春玲俏皮地笑着,顾不得擦汗,又催问,“说呀,俺们那个事呢?”
“怎么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开口就质问。哪个事呀?”春梅假生气地收起笑容,给她倒了碗水。
“咦,你怎么给忘啦!我们的请愿书呢?”春玲着急地站起身,不满意地盯着姐姐,“上次你不是叫爹告诉我们,以后答复吗?”
“哦,你们要参军哪!”春梅笑起来,拉她重新坐好,“这就答复,今天会上就要谈到。”
“上级答应收女兵啦?”春玲惊喜异常。
春梅看着她喜出望外的神气,反问道:“上级什么时候有规定,不要妇女参军啦?”
“过去要得少,又不准打大枪!”春玲扯起嗓子叫道。“小声点,让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咱姐妹在吵架哪。”春梅含着笑瞥妹妹一眼,又问道:“你说说,你们青妇队参军的动机纯不纯?”
“有什么不纯的,都为打反动派呗!”春玲干脆地回答。“是不是有怕在家找不到女婿的?”
“瞎说,没有那样的人!”春玲断然否定。
“一个也没有吗?”春梅追问一句。
“这……我也说不上。”春玲含糊起来,接着生气地说,“好,等我回去查查,看谁存心不良,非开会斗争不可!”春梅拉住妹妹的手,打趣地说:“呀!这末厉害!是不是跟水山哥学的?”
春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傻笑笑。
“春玲!”姐姐教训道,“可不能动不动就斗争,斗争要看对象,要讲方式。这一条要记住!”
春玲静静地听着,大眼睛在姐姐脸上忽闪。春梅又带笑道:“谁大了不想想心事?你怎么还想呢?”
“姐,看你……”春玲害羞了,撒娇地拍着姐的肩膀。“哎哟,好痛!”春梅笑着,抓住妹妹的手,认起真来说,“春玲,这不是个小事。现在妇女是后方的主力军,生产、支前、度荒,哪样没有妇女也完不成。你看看这些——”她把桌上的一厚叠纸送到春玲跟前。
春玲吃了一惊,都是各村妇女送来的请求上前线的联名信。她情不自禁地说:“都想走!”
“是啊,要不我就说这是个大事啦!”春梅把信放回去,站起来,理了把头发,“应当看到,这说明群众的积极性高,有觉悟,对反动派的仇恨心强。这是很好的,主要的。可是也会有一些人,心里想着另一码事,对个人的婚事有要求,怕在家找不着女婿,这是少数的,也是自然的,事情不大。现在是要大家安下心搞生产,想法子度过春复荒期,做好支前工作,这是头等要紧的!要不的话,春玲你说,能干活的妇女都走了,谁来支援前方呢?”
“这是理,该这末做。”春玲低声道。
“不但该这末做,还非这末做不可!”春梅强调说,“回村对妇女宣传,着重讲在后方生产支前的重大意义,把大家杀敌的劲头用到这方面来;少说些女人打仗不行啦,体格没男人棒啦,跑不快啦……这些说服不了人家。”
“我就不服!谁不信,找个男人来和我比比!”春玲把胸脯挺得高高的,响亮地叫道,“姐!你说,你同意说妇女不能打仗吗?”
春梅喜爱地瞅着妹妹,心里想:“你姐就是软骨头吗?抗战头几年,我和男人一块同鬼子打过仗,拼过刺刀,还不能和国民党反动派打吗?”她嘴上却说:“女人身子麻烦多,这有些关系也不假……”
“那你怎么和鬼子打的呢?”妹妹将姐姐的军了。“厉害丫头,一步也不让。”春梅只得承认道,“好,我不和你争,算你有理。”
“这还差不多。”春玲得意地笑了,站起来:“姐,我向青妇队这样说,你看行不行?”
“怎么说?”
“队员们!”春玲挥着手,对着姐姐作报告,“上级说啦,现在后方很要紧,仗着咱们妇女来支前。咱们要走了,解放大军没人支援,也打不了胜仗啦!就为这个,才不批准咱们上前线,可不是嫌咱们比男人差,身子这个那个的……”春梅有趣地看着妹妹的天真烂漫的神气,心里赞道:“还是个孩子,可是有能耐把老东山治住,叫他放儿子参了军……哦,她是个女孩子,也是个满一岁的共产党员了……”想着听着,听到此处,她提示道:“后面这句不说也罢。”“别急,要紧的还在后面!”春玲神气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