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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陈荣才知道吴泓说的话有道理,他自己见了百姓饥饿的状况也是心有不忍的,但为官者要想一生稳妥的往上升,这种事哪能私自做主?因此他果断的出言附和了师爷的话。
吴泓看看陈荣才,又看看师爷,他心知这两人说的话提的建议都是为自己好。但贫寒出身的他心里却始终对百姓有着不忍,遂神色颇为黯然的道:“你们说,就算是我等努力的让百姓在大水到来前逃上了山,但如今他们肚子里没有一粒粮了,地里眼看也是颗粒无收了,这明摆着饿死在即,我们先前救他们又有何意义?”
陈荣才不仅是吴泓的贴身幕僚,他还是吴泓的连襟,不管他聪不聪明明不明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吴泓犯这样明显的错。因此他无论吴泓怎么说,都拉着师爷一口咬死,在上面没有旨意的情况下,不可以先行开官仓赈济百姓。
吴泓才忍饥挨饿的回来,身体底子还是有点虚的,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他不仅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还感觉到无比的心烦意乱。于是他抱头想了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师爷和陈荣才拿自己刚才的那套理论,先去试图说服有钱有粮的富户,让富户们拿出被水泡过的粮食先出来赈灾,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官府再用等量的好粮还他们。
陈荣才和师爷都觉得只要吴泓不私自开官仓,这和富户打商量的事是完全可行的,遂信心满满的开始出门分头行动起来。
吴淑娴不放心吴泓,便在后堂熬了浓浓的莲子银耳汤让人给送来前堂。吴泓一碗甜汤下肚,人便恢复了几分精神。他才一下子想起来吴淑娴昨晚说过,知州杨大人和盐仓宋监官都在水灾中罹难了。他又歇息了片刻,便让人备了吊唁的物品,亲自前往两人的府中去了。
原本杨夫人听说宋家和吴家都搭了孝棚在办丧事,便以为在堤坝上的几人都遇了难,心里也就没有任何的不平。可等她见了吴泓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面说着“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一面给丈夫的灵前上香,杨夫人一下子心里就不平衡了起来。
尤其是夜里杨夫人慢慢回想起,那天她带着仆妇乘车要逃出城时,老百姓掀翻她家的马车,打死她的陪房妈妈时,似乎吴家的老管家也赶着车堵在那附近。她摸摸自己身上依旧酸痛的伤,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了。说实话,她那被暴民们打死的两个陪房妈妈,是从小就和她一起长大的心腹丫鬟,她与那两人的感情仔细说来,甚至比和丈夫的感情都深。
杨夫人细细回想这么多年以来,丈夫也就是成亲的头一年,还能和自己亲密无间的说说笑笑,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到后面,随着自己的日渐老去,丈夫身边的新人你来我往,自己夫妇间早就没有了夫妻间的亲密和谐。而死去的这两个陪房妈妈,却无论自己是得意时还是失意时,都一直唯自己的马首是瞻,从来没有悖逆过自己。她现如今暗自觉得,要是哪一天吴家的人从马车上下来帮自己一把,那这两个陪房妈妈最多也就是被打伤,绝对不会被打到送命,于是她心里一下子就狠毒了吴淑娴。
☆、87第八十七章
原本陈荣才和师爷还以为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富户们先拿出被水泡过的米来赈灾,是一件极容易的事。谁曾想那些个富户并不如他们想的哪样,几乎就没一个愿意痛快的答应此事。
那些个富户们,有的人家蓄养的家下人等多,再加上或多或少还有要周济的七大姑八大姨;便琢磨着自家消耗本就不少;这时节出去买粮也是要花费钱财的。尤其是大灾过后;米粮一准要涨价;那自己仅仅为了给县太爷一个面子;就要凭白的多掏腰包才能养活家下人等;岂不是很亏本很肉疼?于是这等人便推三阻四的说自己家也没有余粮,客客气气的送了陈荣才或者师爷出门。
另有一类存了大量粮食的富户,本来家里就开的有米粮铺子;这等人早就存了心想发灾荒财,专等着抬高粮价赚大钱呢,如何肯拿出米粮来帮助赈灾?这等人均想着,就算是被水泡过的米粮,在这个时候也是短缺的货,价格也能卖的比往常高那么一米米,因此他们更加不会答应吴泓的换粮提议了。
故而陈荣才和师爷跑了一天,口水不知道说干了几何,城里那么多的富户,两人到最后是一家也没能说服。眼看天色已晚,两人只好灰灰的分别回来和吴泓复命。
吴泓听罢两人的回话很震惊,此刻他深刻的意识到,借粮赈灾的事他真是一开始就想简单了。大灾过后万事不确定,而在这件事上他恰恰忘记了估算人的私心,因此才会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一旦有了这个觉悟,吴泓立刻便改变策略,他让人将饭食送来前堂,和陈荣才、师爷匆匆吃罢,便开始埋头重新商量对策。
第二天,吴泓立马把人马兵分两路,一路让陈荣才和天顺,带上自己改了县衙大印的手书,和家里所有能筹集的银票,立刻乘船启程去往周边未遭灾的地区筹粮。而师爷这一路,则带着两个吴家的小厮四处的张贴告示。吴泓在这份告示中公开写着,第一严禁淮扬县各个米粮铺以次充好出售泡过水的米粮,第二严禁各个米粮铺趁灾涨价打劫百姓。在告示的最后,吴泓还明明白白的写着,若是一旦有人举报哪家米粮铺违规操作,举报人有赏银不说,被举报的米粮铺一旦被查实,定当罚没他家的所有米粮充公赈灾。
安排完师爷和陈荣才的差事,吴泓自己则轻装简骑的,一大早就只身去了白马寺见主持。在白马寺,吴泓先是狠狠的夸了主持素有善名,随后又隐隐的拿官身施压,告诉他白马寺能有这么旺的香火和这么大的规模,都离不开百姓的抬举和官府的暗中支持。最后在他半威逼半引诱下,主持左右权衡,不得已立刻下令打开了寺里的粮仓,组织僧人开始下山施粥赈灾。
白马寺这边一开了口子,随后淮扬城边上的寺庙庵堂打探完消息,也不等吴泓上门,纷纷量力而行支起了施粥的大锅。于是乎,吴泓第一波安抚饥民的行动就这样做成了。
虽然白马寺这边支开了煮粥的大锅,但饥民太多了,吴泓感觉他们明显的也撑不了多久。
吴淑娴人在后堂坐,但也时刻关注着前堂的吴泓。她听了下人的禀报,知晓吴泓现在为了粮食十分头疼,她想来想去,觉得只要能坚持撑过这最初的艰难,最多一个月,只要朝廷的旨意一到,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于是吃午饭时,吴淑娴便给吴泓出主意道:“地里绝收了,老百姓都得等下一季的收成来活命,这施粥的事恐怕要坚持很久呢。而我想着淮扬县城一贯富庶,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市面一直都很稳定之故。所以此刻即便有商人们想发灾难财的不假,但更多的商人都还是希望市面能安定的。因此你先出了告示警告了米粮铺的老板们这法子很好,但接下来,我觉得你还可以半压半劝的让商会出面,组织商人们多捐点款,这样才能有更多的资金去买粮。”
吴泓颇放下碗筷有些无奈的道:“谁人都知商人重利,你只用看看那些有粮的富户是怎么推诿我借粮的,就可想要让他们掏腰包救不相干的人,会有多困难。”
吴淑娴见状赶紧给吴泓盛了碗汤递到面前,分析道:“商人重利归重利,但自古‘名利’二字不是一直连在一起的吗?咱们何不在这上面做文章?”
吴泓一听这话大感兴趣,他一口喝干了汤道:“你快说,这个文章怎么做?”
吴淑娴笑笑道:“我觉得吧,这事咱们可以分两头并进。一来你可以先让人放松对富户人家周边的安全巡视,有意的让他们时刻能感受到有钱不出力是会有危险的;二来你还可以给他们捐款的数额定个档次,譬如捐款到多少的,你会上奏朝廷给予表彰,同时呢你不妨告诉他们,你还会把所有捐款人的姓名勒石刻碑,此事完了以后,你会让人把这些石碑都安置在白马寺山门口,供后人传诵他们的美名。另外在这档口,要是真有吝啬的人一毛不拔,咱们还可以用民众的舆论口水淹死他。”
吴泓一听这话当即拍手叫好:“这法子妙!我想这些有钱人,只要他们还注重名声,就不得不上这个套!”
吴淑娴微微一笑道:“你可别瞎说,这可不是什么套哦?这是咱们给他们一个积德行善的机会!”
吴泓哈哈大笑道:“对对对,娘子说的对,这是给他们一个积德行善的机会。”说完这话,吴泓当即起身,去寻师爷定下具体的细节。
吴泓和师爷的动作极快,两人商定完细节,马上就让人叫了商会的赵会长来,让他通知下去,明日县太爷有请城里的大小商户开会。
能成功做好一个商人,没谁是脑子缺弦的。大家一听县太爷要请人议事,稍稍一想也知道这是要干嘛。有那脑子灵活转的快的,第二天来的时候便在袖子里带了些银票来。而那些吝啬小气的,不光是两手空空的来,还故意穿的破衣烂衫准备来哼穷叫苦。
吴泓一看在座各位的架势,心里便有了些谱,因此他讲完了话,并没有再做多的鼓动,老神在在的静静等着看众人的反应。
赵会长身为商会会长,首先出来表态道:“家门口遭灾,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损失,但比起平民百姓也许我等还是要好过一些的。因此赵某人认为,灾难当时,大家就该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和全城百姓一起共度难关才是。别的冠冕堂皇的大话赵某也不多说,赵某家中无存粮,但也量力而行,带个头先捐两千两银子吧。”说完这话,赵会长起身拿出银票摆在了师爷面前。
师爷一句话也不说,刷刷刷,在早就备好的大红纸上写下了赵会长的名字和捐款金额。
吴泓冲赵会长客气的抱了抱拳,替百姓说了几句感谢他的话。
随后,就有人权衡后跟着赵会长捐了两千两,也有人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