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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问道:“你假装昏迷,怎地又走了出来?”蓝凤凰道:“他们怕我身上有毒,都不敢来碰我。有人说不如一刀将我杀了,又说放暗器射我几下,可是口中说得起劲,谁也不敢动手,一窝蜂的便走了。我撮了他们一程,见他们确是去华山,便出来到处找寻大哥,告知你们这讯息。”令狐冲道:“这可真要多谢你啦,否则我们赶去黑木崖,扑了个空,待得回头再找,那些老尼姑、小尼姑、不老不小的中尼姑,可都已经吃了大亏啦。事不宜迟,咱们便去华山。”三人当下折而向西,兼程急赶,但一路之上竟无见到半点线索。令狐冲和盈盈都是心下嘀咕,均想:“一行数百之众,一路行来,定然有人瞧见,饭铺客店之中,也必留下形迹,难道他们走的不是这条路?”
第三日上,在一家小饭铺中见到了四名衡山派门人。这四人都是衡山派的第二代弟子,未曾参与嵩山之会,不认得令狐冲等人,但令狐冲等一看他们的服色打扮,便知其门派来历,暗中撮上了一听,他们说话果然是去华山的。瞧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倒似山上有批金银珍宝,等候他们去拾取一般。听得其中一人说道:“幸好黄师兄够交情,传来讯息,又亏得咱在河南,就近赶去,只怕还来不及。老家那些师兄弟们,这次可错过良机了。”另一人道:“咱们不可托大,还是越早赶到越好。这种事情,时时刻刻都有变化。”令狐冲想要知道他们这么性急赶去华山,到底有何图谋,但这四人始终一句也不提及。蓝凤凰道:“要不要将他们毒倒了,拷问一番?”令狐冲想起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待自己甚厚,不便欺侮他的门人,说道:“咱们尽快赶上华山,一看便知,却不须打草惊蛇。”蓝凤凰道:“正是。”三人展开脚程,赶过了四名衡山弟子,这四人见一男二女都是年纪轻轻,脚程好快,心下都是惊异不置。
数日后三人到了华山脚下,其时已是黄昏,令狐冲自幼在华山长大,于周遭地势自是极为熟悉,说道:“咱们从后山小径上山,不会遇到人。”华山之险,五岳中为最,后山小径是更峭极峻极,一大半竟无道路可行。好在三人都是武功高强,险峰峭壁,一般的攀援而上,饶是如此,到得华山绝顶却也是四更时分了。令狐冲带着二人,径往大堂,只见黑沉沉一片并无灯火,伏在窗下一听,亦无声息,再到群弟子聚居之处一查,屋中竟似无人。令狐冲推窗进去,晃火折一看,房中果然空荡荡地,桌上地下都积了灰尘,连查数房,都是如此,显然华山群弟子并未回山。蓝凤凰不大是味儿,说道:“难道我上了那些王八蛋的当?他们说来华山,却去了别处?”令狐冲心下惊疑不定,想起那日攻入少林寺,也是扑了个空,其后却迭遇凶险,难道岳不群这番又施故智?但此刻己方只有三人,纵然被围,脱身也是极易,只怕他们将恒山子弟囚在极隐之处,这几日一耽搁,再也找不到了。
三个人凝神倾听,唯闻松涛之声,竟是幽静出奇。蓝凤凰道:“咱们分头找找,一个时辰之后,再在这里相会。”令狐冲道:“好!”他想蓝凤凰使毒本事高明之极,没有人敢加伤害,但还叮嘱一句:“旁人你也不怕,但若是遇到我师父,他出剑奇快,须得小心!”
蓝凤凰见他说得恳切,昏黄灯火之下,关心之意,见于颜色,不由得心中感动,道:“大哥,我自理会得。”推门而出。
令狐冲带着盈盈,又到各处去查察一遍,连天琴峡岳不群夫妇的居室也查到了,始终不见一人。令狐冲道:“这事当真蹊跷,往日我们华山派师徒全体下山,这里也总留下看门扫地之人,怎地此刻山上一人也无?”最后一处来到岳灵珊的居室。那屋子便在天琴峡之侧,和岳不群夫妇的住所相隔甚远。令狐冲来到门前,想起昔时和这位小师妹青梅竹马,携手共游,今日却是艳骨长埋,再也无可得见,热泪盈眶,他伸手推了推门,板门闩着,一时犹豫不定。盈盈一跃过墙,拔开门闩,将门开了。两人走进室内,点着了桌上蜡烛,只见床上桌上也都积满了灰尘,房中四壁萧然,连女儿家梳装镜奁之物也无。令狐冲心想:“小师妹与林师弟成婚后,自是另有新房,不再在这里住,日常用物,都带过去了。”随手拉开抽屉,只见抽屉中放的都是小竹筏、石弹子、布玩偶、小木马等等玩物,每一样物事,不是令狐冲给她做的,便是当年两人一起玩过的,难为她整整齐齐,尽数好好的收在这里。令狐冲心头一痛,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扑簌簌的直掉下来。他慢慢关好抽屉,转身便欲出房,却见盈盈对着墙壁,正在看悬挂着的一幅字。令狐冲走近两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一首诗,诗云:
“星使追还不自由,双童捧上绿琼丹。九枝灯下朝金殿,三素雪中传玉楼。凤女颠狂成久别,月娥孀独好同游。当时若爱韩公子,埋骨成灰恨未休。”
令狐冲文理并不甚通,于诗中所说的什么“凤女”“月娥”这些典故全然不懂,但于最后两句却是入目心惊,喃喃念道:“当时若爱韩公子,埋骨成灰恨未休。韩公子,那是谁?”盈盈道:“这是她录写李商隐的诗。”令狐冲道:“李商隐?”盈盈道:“那是唐期的诗人。诗中说的是一个女道士,她当年如果爱了韩公子,嫁了他,便不会这样孤单寂寞,抱恨终生了。”
令狐冲心中一惊,说道:“埋骨成灰恨未休!不错,小师妹埋骨成灰,心中却仍是抱恨无穷。可是她当时快做新娘子,为甚么要抄写这种诗?”盈盈道:“这是她写的字吗?”令狐冲道:“正是!”
两人吹灭烛火,走出屋来。盈盈道:“冲郎,这华山之上,有一处地方和你大有关系,你带我去瞧瞧。”令狐冲道:“嗯,你说的是思过崖。好,咱们去看一看。”当下在前带路,径赴思过崖来。这地方令狐冲走得熟了,虽然路程不近,但两人走得极快,片刻间便到了。
上得崖来,令狐冲携住盈盈的手,说道:“我在这山洞——”只说五字,便听铮铮两响,洞中传出兵刃相交之声。两人都是吃了一惊,快步奔近,跟着便听得有人大叫一声,显是受了伤,声音依稀是莫大先生。令狐冲道:“似乎是莫大师伯,快去瞧瞧。”两人拔出兵刃,抢进洞去,前洞无人,但通向后洞的洞中却透出火光。令狐冲关怀莫大先生,一纵身便进了后洞,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但见洞中点着数十根火把,少说也有百来人,各人都在凝神观看山壁上所刻的剑招和武功家数。人人专心致志,竟无半点声息。令狐冲和盈盈听得莫大先生惨呼之时,料定一冲入洞之后,洞内若非黑漆一团,则出现在眼前的定是血肉横飞的惨烈搏斗,岂知洞内火把照映,如同白昼,满洞站着了人,静观壁上的石刻。这后洞地势颇宽,虽是站着百余人,尚不见如何挤迫,只是这许多人鸦雀无声,如同僵毙了一般,陡然看见,不免心中都打了个突。盈盈身子微向右靠,右肩和令狐冲左肩相并。令狐冲转过头来,只见她脸色雪白,眼中略有惧意,便伸出左手,轻轻搂住她腰,只见这些人衣饰各别,一凝神间,便瞧出是嵩山、泰山、衡山三派的门人弟子。其中有些是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也有自须苍苍的老者,显然这三派中许多名宿前辈也已在场,华山和恒山两派的门人却不见在内。
令狐冲略一凝神,已明其意,这三派人士分别聚观,各不混杂,嵩山派人士在观看壁上嵩山派的剑招,泰山与衡山两派均分别观看己派的招数。他忽然想起道上所遇的那四名衡山弟子,说道得到讯息,赶来华山,当真是莫大的运气,自是得悉华山后洞石壁刻有衡山派精妙剑招,衡山门下无不心痒难搔,立刻要赶来看个究竟,而留在衡山的师兄弟无此眼福,自不免要大叹缘悭一面了。他四下一看,不见莫大先生,洞中也绝无争斗之状,可是适才兵刃相交和那一声惨呼,绝非听错,难道他是在后洞山道中遭了暗算,要进后洞山道,须得穿过人群,这些人中衡山派门人与己无仇,嵩山和泰山两派中只怕有不少人要和自己为难,他们若是认出了盈盈,更有偌大的不便,当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守在洞口,我进去瞧瞧。”盈盈点了点头。他话声虽轻,但在一片寂静之中听来,却宛如呼喝一般,当下便有四五人转过头来,向他怒目而视。但石壁上招数太过诱人,这几人向他瞧了一眼,均怕良机消逝,又转头去看石壁上的图样。令狐冲放轻了脚步,从人丛中走过去,似乎听到自己一颗心在怦怦乱跳,转念一想:“石壁上这些剑招,我早已了然于胸,招数虽妙,皆非独孤九剑之敌。别说他们乍见新学,未能尽晓,就算都学会了,又怎能奈何得我?”想到此处,精神为之一振,当即大步迈出。
忽然间身后有人厉声喝道:“你不是嵩山弟子,如何来瞧这图形?”令狐冲转过身来,只见一名身穿土黄衫子的老者,向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怒目而视,手中长剑斜指其胸。那中年人笑道:“我几时瞧这图形了?”那老者道:“你还想赖?你要偷学嵩山剑,那也罢了,何以细看那些破我嵩山剑法的招数?”令狐冲知道石壁上除刻着五岳剑派的精妙招数之外,另有当年魔教十长老所刻的破解之法,所有破法,尽是五岳剑招的克星,将五岳剑派这些精妙招数,打得一败涂地。石壁上的五岳剑招,本已较五岳派现存者高明得多,但即使学会了这些高招,仍是不免为魔教十长老所创的破法所制。此刻有人在观看克制嵩山的剑法的招数,自是大遭嵩山一派之忌了。
那老者如此一呼喝,登时便有四五名嵩山门人慢慢走近,站在那中年人四周,露刃相向。那中年人道:“我于贵派剑法一窍不通,看了这些破法,又有何用?”那老者阴森森的道:“你看这剑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