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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先生知道衡山五大神剑之中,除了“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禀书声”、“天柱云气”之外,最厉害的一招叫做“雁回祝融”。衡山五高峰中,以祝融峰最高,这招“雁回祝融”,在衡山五神剑中也是最为精深。莫大先生当年只听师长说过衡山五神剑的故事,神奇之处,简直不可思议,但到底剑招如何,谁也没有见过。当年师长说过“一招包一路”的道理,可是像“石禀剑法”。“天柱剑法”这些剑法,单是分别学练其中招式,已是繁复无比,无法尽皆精熟,再要将这许多招数、变化、后着、衍式一齐融成一招之中,恐怕那也不过说说而已,世上焉有此事?不料今日与岳灵珊一接手。竟赫然见到故老相传最神奇的“一招包一路”。他心中虽是惊骇,但毕竟久历江湖,仍是十分镇定,知道岳灵珊必有奇遇,学到了这几路神妙的剑法。可是所学却定然不精,否则这些奇招使出来,自己怎能还逃得过她长剑的一击?他脚下躲闪,心念急转:“她虽学到了奇招,看来只会呆使,不会随机应变,与我拆解。说不得,只好冒险跟她拼上一拼,否则莫大今后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眼见岳灵珊脚步微一迟疑,知道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追赶呢还是不追,莫大先生暗叫:“惭愧,毕竟年轻人没见识。”岳灵珊以这招“天柱云气”逼得莫大先生转身而逃,他虽然掩饰得高明,似乎未呈败象,但武功高明之士,人人都已见到他不敌而走的窘态。倘若岳灵珊哈哈一笑,说道:“莫师伯,承让!”胜败便已分了。莫大先生何等身份地位,岂能败了一招之后,再转身与这后辈女子缠斗?可是岳灵珊竟然犹豫,就莫大先生言,那真是难得之极的良机。
但见岳灵珊笑靥甫展,樱唇微张,正要说话,莫大先生手中短剑嗡嗡作响,向她直扑了过去。这几下急剑,莫大先生乃是毕生功力之所聚,剑发琴音,光环乱转,霎时之间已将岳灵珊裹在一团剑光之中。岳灵珊一声惊呼,向后连退了几步,但莫大先生既有适才之失,岂容她缓出手来,施展那招“雁回祝融”。他手中短剑越使越快,即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已看不清他剑势的来路,群雄又是为岳灵珊担忧,又是赞叹莫大先生剑法高明,均想:“衡山掌门剑法变幻,实有鬼神莫测之机。”其实以剑法本身而论,莫大先生这套“云雾幻剑”,威力远不及岳灵珊适才所使的那些“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等剑法。只是他使得纯熟,将一路本质较次剑法中的潜力尽数发挥了出来,不像岳灵珊那样,只学到了上乘剑法的皮毛,未能通其神髓。再加“云雾幻剑”使动时有如云卷雾涌,其精要处乃在外形,在旁观者看来,不由得目为之眩,若不是群雄觉得莫大先生颇有以长凌幼,以男欺女之嫌,采声早已大作。
当岳灵珊使出“泉呜芙蓉”等几招时,令狐冲更无怀疑,她这几路剑法,是从华山思过崖后洞的石壁上学来,眼见她只还了一招,便占上风,寻思:“小师妹为甚么会到思过崖去?师父、师娘对她甚是疼爱,当然不会罚她在这荒僻的危崖上静坐思过。就算她犯了甚么重大过失,师父、师娘也不过是严加责罚而已。思过崖与华山主峰相距既远。地形又极凶险,别说是师父的爱女,即令是一个寻常女弟子,也不会罚她孤零零的去住在崖上。难道是林师弟被罚到崖上思过,小师妹每日去送饭送茶。便像她从前待我那样吗?”他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口一热。
又想:“林师弟沉默声言,循规蹈矩,宛然便是一位‘小君子剑’,正因此而得到师父、师娘和小师妹的欢心,怎会犯错,而被罚到崖上思过?不会,不会,决计不会。”猛然想起:“难道小师妹——小师妹——”在他内心深处,突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可是这念头自觉太过荒唐,刚浮到脑海之中,便即压下,一时心中恍恍惚惚,到底这是个什么念头,自己也不大清楚。一个虬髯汉子慢慢走近他身旁,一双妙目凝视着他脸,轻轻说道:“你——你在想甚么?”令狐冲一惊,从迷惘中醒了过来,不由得面红过耳,道:“我——我——”便在此时,只听得岳灵珊“啊”的一声惊呼,手中长剑飞上天空,左足一滑,仰跌在地。莫大先生手中短剑伸出,指向她的左肩,笑道:“侄女请起,不用惊慌!”
突然间拍的一声响,莫大先生手中短剑断折,却是岳灵珊从地下拾起了两块圆石,左手圆石砸在莫大先生剑上,那短剑剑身甚细,一砸之下,立即断成两截,跟着岳灵珊右手的圆石向外急掷。莫大先生兵刃断折,吃了一惊,又见她将一块圆石向外掷出,行动甚奇,不明其意,陡然之间砰的一声,跟着喀喇几响,那圆石竟然飞了转来,撞在莫大先生右胸。他胸口肋骨登时有数根撞断,一张口,鲜血直啧。
这几下变幻莫测,岳灵珊的动作又是快得甚奇,每一下却又干净利落,人人都看得呆了。只见剑光闪烁,岳灵珊的长剑从空中插在莫大先生身旁一尺之处的土中。他重伤之余,竟是不知闪避。
这剑插入土中,不住晃动,倘若差得尺许,那便插入莫大先生身上了。人人都看得分明,莫大先生占了先机之后,并不赶尽杀绝,只说:“侄女请起,不用惊慌。”那原是长辈和晚辈过招占胜后应有之义。可是岳灵珊拾起圆石所使的那两招,那才真正有鬼神莫测之机。只有令狐冲一人这才明白,岳灵珊这两招乃从后洞石壁上学来,正是当年魔教长老破解衡山剑法的绝招。只是石壁上所刻人形,所使的乃是一对铜锤。岳灵珊以圆石当铜锤使,若是拆招久战,当然不行,但一招间掷出飞回,只要练成了运力之法,圆石与铜锤并无二致。
岳不群飞身入场,拍的一声,打了岳灵珊一个耳光,喝道:“莫大师伯明明让你,你何敢对他老人家无礼?”弯腰扶起莫大先生,说道:“莫兄,小女不知好歹,小弟抱歉之至。”莫大先生苦笑道:“将门虎女,果然不凡。”说了这两句话,又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衡山派两名弟子奔了出来,将他扶回。岳不群怒目向女儿瞪了一眼,退在一旁。令狐冲见岳灵珊左边脸颊登时肿起,留下了五个手指印,足见她父亲这一掌打得着实不轻。岳灵珊眼泪涔涔而下,可是嘴角微撇,神情颇为倔强。令狐冲陡然想起:“从前我和她同在华山,她有时顽皮,受到师父师娘的责骂,心中委屈,便是这么一副又可怜又可爱的神气。那时我必千方百计的哄得她喜欢,小师妹最开心的,莫过于和我比剑而胜,只不过我必须装得似模似样,似乎真的偶一疏忽而给她占了先机,绝不能让她看出是故意让她——”想到这里,脑海中一个本来十分模糊的念头,突然之间,显得清晰异常:“她怎么会到思过崖去?多半她是在婚前婚后,思念昔日我对她的深情,因而孤身来到崖上,缅怀旧事。后洞的入口我本是用石子封砌好了的,若非在崖上长久逗留,不易发见。如此说来,她在崖上所留时间不短,去了也不止一次。”他转头向林平之瞥了一眼,寻思:“林师弟和她新婚,该当喜气洋洋,心花怒放才是。为甚么他始终神色郁郁?小师妹给她父亲当众打了一掌,他做丈夫的既不过去劝慰,也无关心之状,未免大过不近人情。”
他想到岳灵珊为了挂念自己而到思过崖去追忆往昔,虽然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可是在他脑海之中,已出现了岳灵珊如何在崖上泪如雨下,如何痛悔嫁错了林平之,如何为了辜负自己的一片深情而伤心不已。一抬头,只见岳灵珊正在弯腰拾剑,泪水滴在青草之上,一根青草因泪水的摘落而弯了下去,令狐冲胸口一阵冲动:“我当然要哄得她破涕为笑。”在他眼中看出来,这嵩山绝顶的封禅台侧,已成为华山的玉女峰,数千江湖好汉,只不过是一棵棵树木,便只一个他刻骨相思、倾心而恋的意中人,为了受到父亲的责打而在哭泣。他一生之中,曾哄过她无数次,今日怎可置之不理?
他大踏步而出,说道:“小师——小——”随即想起,要哄得她喜欢,必须真打,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说道:“你胜了泰山、衡山两派掌门人,剑法非同小可。我恒山派心下不服,你能以恒山派剑法,和我较量较量?”岳灵珊拔剑在手,缓缓转身,一时却不抬头,似在思索甚么,过了好一会,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突然间脸上一红。令狐冲道:“岳先生本领再高,居然能尽通五岳剑派各派的剑法,我可难以相信。”岳灵珊抬起头来,说道:“你本来也不是恒山派的,今日为恒山掌门,不是也精通了恒山派剑法吗?”令狐冲自被逐出华山门墙以来,曾和她晤面多次,只有此刻她才是首次不是恶声相向,突然之间,胸中涌上了一阵喜欢,心道:“我一定要装得像,不可让她瞧出来我是故意容让。”说道:“‘精通’二字可不敢说。但我在恒山多时,恒山派剑法应当习练。此刻我以恒山派剑法领教,你也当以恒山派剑法拆解。倘若所使剑法不是恒山一派,那么虽胜亦败,你意下如何?”他说这几句话,心下已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剑法比她高得多,那是众所周知之事,若是假装落败,别人固然看得出,连岳灵珊也不会相信,只有斗到后来。自己突然在无意之间。以一招“独孤九剑”或是华山派的剑法将她击败,那时虽然取胜,亦作败论,人人不会怀疑。
岳灵珊道:“好,咱们便比倒比划!”长剑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圈,斜斜向令狐冲剌去。只听得恒山派一群女弟子中同时响起了“咦”的一声。群雄之中便有不识得恒山派剑法的,听得这些女弟子这一声惊呼,而呼叫中显是充满了钦佩之意,也知道岳灵珊这招确是恒山剑法,而且招式着实不凡。原来她所便的,正是思过崖后洞的招式,而这招式,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