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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丽叶太太觉得很泄气,变得漠不关心了。
“那也许可能!这种情形往往会有的。啊,她是一个很好的天主教徒,星期天总是去做弥撒。”
“绚丽叶太太,她是不是告诉过你她有一个儿子?”
“儿子?你是说她有一个儿子吗?那个,我认为不大可能。这些女孩子——所有这些女孩子——统统都知道一个很有用的地址,遇到必要的时候,总会到那里去,德星先生知道得同我一样清楚。”
“她在选择舞台生活以前也许有过孩子,”克瑞达克说,“譬如说,在战争期间。”
“啊!在战争期间,那总是可能的,但是我却一点不知道。”
“其他的女孩子之中谁同她最要好?”
“我可以给你两三个名字,但是,她同任何人都没有亲密的关系。”
他们由绚丽叶太太那里得不到其他有用的资料。
她看到他们拿给她看的那个粉盒之后说,安娜有一个那样的粉盒,但是,团里的女孩子大多有那种粉盒。安娜也许在伦敦买过一件皮外套,她不知道。“我,我的时间都用在预演、设计舞台灯炮、解决生意上的困难上,我没工夫注意我的艺人穿些什么。”
同绚丽叶太太谈过之后,他们又照她开给他们的名字去和那些女孩子谈过。其中有一两个人和安娜相当熟,但是,她们都说她不是一个爱多谈自己的女孩子。因此,有一个孩子说,当她谈到她自己的时候,那些话都是谎话。
“她喜欢伪装——老是胡诌,说她以前是一个大公爵的情妇,或是一个英国大资本家的情妇;又说她在战争期间替地下组织工作过,甚至于还编一套话,说她在好莱坞当过电影明星。”
另外一个女孩子说:
“我想她实在度过一种非常沉闷的中产阶级的生活,她喜欢参加芭蕾舞团,因为她觉得那很罗曼蒂克,但是,她的舞艺不精。你可以了解,假若她说,‘我的父亲曾经在亚眠卖布’,那就不够罗曼蒂克了。所以,她就瞎编一通。”
“甚至于在伦敦,”第一个说话的那个女孩说,“她到处暗示大家,一个很有钱的人要带她乘游轮周游世界,因为他一看见她就想起那个车祸中丧生的女儿。多吹牛!”
“她对我说,她准备和苏格兰的一个庄园领主住在一起。”第二个女孩子说,“她说她要在那里打鹿。”
这些话对他们都没有什么用,由这些话里可以发现的只是安娜·斯绰文斯卡是一个撒谎专家,她绝对不可能同苏格兰的贵族打鹿,而且,同样不可能在一艘环游世界的游轮上晒太阳。但是,也没有理由可以想象她的尸首会在洛塞津别庄的一个石棺里叫人发现。那些女孩子和绚丽叶太太对照片上那个女尸的辨认很不确定,很犹豫。她们都说看起来象安娜,但是,真的?那尸首已经变得浮肿不堪——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在十二月十六日,安娜·斯绰文斯卡决定不回法国。在十二月二十日,一个外表很象她的女人搭四点五十四分那班火车到布瑞汉顿,并且给人勒死。假若石棺里那个女人不是安娜·斯绰文斯卡,那么,安娜现在何处?
对这个问题,绚丽叶太太的答复是简单的,而且是必然如此。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那也许就是正确的答案——克瑞达克沮丧地这样想。另外一个可能必须考虑,那是偶然提起的一句话:安娜有一个英国丈夫。
那个丈夫就是爱德蒙·克瑞肯索普吗?
他考虑到那些认识她的人对他形容的安娜的情形,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更可能的想法就是:
安娜有一段时候和玛婷来往得很亲密,她可能知道她的详细情形。写那封信给爱玛·克瑞肯索普的可能就是安娜。假若是这样,她很怕这件事会经过调查。她也许以为要谨慎些,最好是和马利斯基舞团脱离关系。那么,又是这个疑问:她现在究竟在那里?
绚丽叶太太的答复似乎又必然是最可能的事: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克瑞达克离开巴黎以前同德星讨论了那个名叫玛婷的女人。德星有些同意他的英国同行的意见,认为这件事也许同石棺里发现的女尸风马牛不相及。他也认为这件事仍需要调查。
他叫克瑞达克放心,巴黎县政府的安全组一定尽力调查看看是否南郡大队的爱德蒙·克瑞肯索普中尉和一个教名是玛婷的法国女子有婚姻的记录。时间:敦克尔克陷落之前。虽然如此,他对克瑞达克事先声明,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们所谈的那个地区不但几乎就在那个时候被德军占领,而且以后法国那一部分地方在受到袭击时遭受战火的摧毁,许多建筑和记录都毁了。
“但是,你放心吧,我的同行,我们会尽力而为。”
说罢,他和克瑞达克便分手了。
克瑞达克一回来就发现魏斯乐巡官正在有点失望地等着他。
“寄宿舍的地址,督察——新月街一二六号就是那样一个地方,那是个蛮象样的地方。”
“有人认出那个女人吗?”
“没有,督察。没人认得出那像片上的女人就是到那里取信件的女人。但是,无论如何,我觉得他们是不会认得出的。那是一个月以前,很近,但是有很多人用那个地方,那实际上是一个学生寄宿舍。”
“她也许用其他的名字在那里住过。”
“如果这样,他们认不出她就是像片上的人。”
他又加以说明:
“我们到各旅馆去巡查一下——没有人以玛婷·克瑞肯索普的名义在任何一家旅馆登记。接到你从巴黎打来的电话之后,我们就查过安娜·斯绰文斯卡的情形。她同舞团其他的人一起在绿河外面一个便宜的旅馆登记过——那里大部分住的都是演员。她表演完毕之后,在十九日晚上离开,以后就没有记录了。”
克瑞达克点点头,他建议进一步调查的路线。不过,是否有结果,他不抱多大希望。
经过相当考虑之后,他打电话给温邦·汉德森·卡斯泰法律事务所,要求与温邦先生约谈。
不久,他就被让进一间特别不通风的办公室。温邦先生正坐在一张旧式的大办公桌后面,桌上堆满了一捆一捆的,看样子盖满尘土的案卷。墙壁上装饰着各种契约箱,上面分别标明已故约翰·福乐德爵士、德琳伯爵夫人、乔治·罗保珊先生等字样。究竟是一个已往的历史时代遗迹呢,或是目前法律案件的一部分,这位督察就不得而知了。
温邦先生露出一个家庭律师对警察特有的那种又礼貌又机警的神气瞧瞧他的访客。
“有何见教,督察?”
“这封信。”克瑞达克把玛婷的信推到办公桌的那一边。温邦先生厌恶地用手指碰碰那封信,可是没有拿起来。他的脸微微变红,嘴绷得更紧。
“对啦,”他说,“对啦,昨天上午,我收到爱玛·克瑞肯索普小姐的一封信,通知我她到伦敦警察厅刑事部去过,以及——哦,一切经过的情形。我一点不了解——一点也不了解——这封信来到的时候为什么不同我商量?非常不可思议!她应该立刻就通知我的。”
克瑞达克督察套用了一些似乎最能使温邦先生改变心情的老生常谈来安慰他。
“我根本没有想到爱德蒙会结婚。”温邦先生委屈地说。
克瑞达克督察说他想,在战争期间……然后,就含含糊糊地到此为止。
“在战争期间!”温邦先生非常尖刻,声音非常严厉地说,“是的,的确,在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们在伦敦法学院区。隔壁的房子直接中弹,我们有许多记录都毁了。当然不是那些真正重要的档案。为了安全起见,那些文件都搬到乡下。但是引起一场慌乱,当然,当时关于克瑞肯索普家的事都是我父亲经手的,他在六年前去世。我想,关于这个所谓爱德蒙婚姻的事也许我的父亲听到别人说过。但是,表面上看来,这个婚姻即使是考虑过,但是并未举行。因此,他并未认为那个传言是重要的。我觉得经过这许多年之后,忽然有人出来要人承认一个婚姻和一个合法的儿子。的确,很靠不住。她有什么证据?我倒要问问。”
“正是如此。”克瑞达克说,“她的地位,或者她儿子的地位,会怎样?”
“我想,她的打算是想要克瑞肯索普一家人养她和她的儿子。”
“是的,但是,我的意思是,就法律的立场而言,假若她能证明她要求的权利,她同她的儿子有权得到什么?”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温邦先生捡起他在生气时候放在一边的那副眼镜,戴上去,然后,透过眼镜机警地望着克瑞达克督察。“这个——在目前什么都得不到。但是,如果她能证明那孩子是爱德蒙·克瑞肯索普的儿子,而且是由合法的婚姻而生的,那么,在路德·克瑞肯索普死后,那孩子就有资格分到约西亚·克瑞肯索普托人保管的钱。不但如此,他还有资格承受洛塞津别庄,因为他是长子的儿子。”
“有人想继承那所房子吗?”
“住在那里面吗?绝对不会。但是,我亲爱的督察,那个产业值一笔相当大的钱,相当大的一笔款子。那里的土地可以做工业和建筑的用途,那个土地现在是在布瑞汉顿的心脏地带。啊,是的,一笔相当大的遗产。”
“我想你对我说过,假若路德·克瑞肯索普死了,塞缀克会继承那个产业。”
“他会继承那个不动产,因为他是现存的最大的儿子。”
“据我了解,塞缀克·克瑞肯索普对金钱不感兴趣。”
温邦先生冷冷地凝视着克瑞达克。
“真的?我个人对这样的说法抱的态度是一种我称为‘存疑’的态度。世界上是有一种毫无世俗欲望的人。这种人对金钱漠不关心。不过,这种人我本人还没见过一个。”
温邦先生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