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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夜一般漆黑的天空,白亮亮的闪乱窜着,雷声渐渐地近了,震得昏黄的路灯把光影乱舞。
街上的车辆和行人好象忽然间都随风飘逝了一样,不见了一点踪影。我们跑过一个公共汽车站,空荡荡的站台让我们不敢停留,那些平时满街乱跑的出租车和电动三轮车也不知都龟缩到那里去了。我越来越后悔和这个疯丫头赌气斗狠,如果早点坐车回去,哪还有这些倒霉事儿啊!
离招待所大约还有不到两站地,但愿这风雨来得再慢点。
“大哥!”
“说!”
我被风噎得说不出话来,回头看了一眼张大换,她那张红扑扑的脸跑得煞白。
“咱们去哪儿躲躲吧!”
她哀求地望着我,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泼辣。
女孩子终归是女孩子,我心里想。
“去哪儿啊?你没看到,这街上,这街上连开着门的商店都没有了吗?”
我嘴上说着,脚步可没停,攥着张大换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谁的汗。
“那我们上哪儿啊?”
她的嗓音中竟然带了哭腔,显然这个来自北方的姑娘跟我一样对台风既陌生,又恐惧。
“还能上哪儿?先到我住的地方儿再说吧!”
我有些没好气地嚷着,现在还问这么蠢的问题,真是!
雨忽然象倒下来一样,在一阵炸雷响过之后,倾泻而下,一时间甚至把肆虐的狂风都压在那一片骤起的苍茫的雨雾中了。
“妈呀!”
爆响的雨声中,我听到张大换凄惶的尖叫。
雨和风象是拧在了一起,疯狂地往我们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钻,衣服早已经湿得贴在了身上,鞋子里的水拼命坠着双脚,每跑一步都仿佛拖着沉重的镣铐。
街上已经积起了很深的水,已经看不出那里是马路,那里是人行道了,白茫茫的一片,在闪电中令人惊惧,好象跋涉在汪洋中一般,无边无岸,我和张大换就是这汪洋中两只随风飘摇的浮萍,时时都可能被风雨撕成碎片。
“大哥!”
张大换死命地拽着我的手,指甲几乎陷进我的肉里,好象我是她生命的唯一寄托,她的手冰凉得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还有多远才到啊?”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远了!”
我吐了一口刮进嘴里的雨水。
“就在前面了。”
天仿佛被扣在一口漆黑的大锅中,不透一点亮光。街上的路灯也熄灭了,不知道是不是电线被风刮断了。其实我也不清楚离“摩森楼”还有多远,我现在根本看不到十米以外的景物,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再要不到,我就不行了!”
张大换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那你就在街上呆着吧!”
我的胳膊已经快要脱臼了。
“小心让风把你卷到海里去!”
我威胁着她,希望能给她一点动力。
果然她的身子往上窜了窜,我的胳膊感到些许的放松。
“我们不会死吧?”
张大换忽然呜咽起来,抓着我的手抖得很厉害。
我心里有些不忍,在这样的风雨交加中,一个女孩子的恐惧是可想而知的,其实我也感到十分恐惧,毕竟我们都没有经历过台风,而它的淫威又是如此的残暴。
“不会的,大换!”
我咬着牙,给她也是给自己壮着胆。
“我们还要一起到‘金蒂公司’上班,做同事哪!”
张大换终于忍不住“哇哇”地大哭起来,象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让我不敢回头去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我只有更努力地拉了她,向前玩命地奔跑,那几乎象是一种与死神赛跑的悲壮。
2
我和张大换冲进“摩森楼”的时候,身上湿得象刚从河里捞上来似的。
楼里暗暗的,没有灯,服务台上点着一只蜡烛。服务员阿艳正趴在玻璃门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外面的风雨,冷不丁看到水淋淋的我和张大换,吓了一跳,继而把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张大换身上闪烁着,嘴角流露出一丝鄙夷。
我使劲跺了跺脚,把对风雨和她的不满都留在服务台前的地毯上,张大换却在阿艳的目光中显出几分不安。
上了楼,我开了房门,让张大换进去。
“没有灯啊?”
张大换的声音中依旧充满着未平的惊惧。
我伸手在墙上摸索到开关,按了按,却没有任何动静,我想起楼下阿艳点着的蜡烛,看来这里也停电了。
“大概是停电,要不就是电线刮断了。”
黑暗中我对僵立在房间中央的张大换说。
“那,我们就,就这么黑着?”
她怯生生地问,显然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陌生的男人,再加上风雨笼罩着的黑暗,让她惶恐不安。
“你等着,我下楼看看有没有蜡烛。”
我说着,返身出了门。
烛光下阿艳的脸摇曳着,眼睛幽幽地透着不耐烦。
“睡觉还要什么蜡烛啊?”
她嘀咕着,还是拉开了抽屉低头去翻寻着。
这么年轻的姑娘,就这样的心理阴暗!我忿忿地想,她一定是把张大换当作那种肮脏的女孩子,而把我当作寻花问柳的人了。难道如今连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都这么希奇了吗?为什么只要看到一对男女在一起,就一定要往床第之间想呢!
“给!”
阿艳终于从抽屉里摸出了半截蜡烛。
真抠门!按说这完全是应该有招待所提供的,看她的脸色倒象是对我的施舍。
“就这么短?一会还不就点完了?”
我不满地捏着半截蜡烛,在服务台上敲打着。
阿艳撇撇嘴。
“还用看那么仔细吗?”
呸!这样的女人,谁娶回去都得带绿帽子。
“要是看你就不用!”
我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的这句话,看着她被我抢白得羞恼的样子,我得意地大笑着,走上楼去。
回到楼上我发现张大换依然僵立在房间里,我点上蜡烛,烛光映出她那张局促不安的掩在缕缕滴着雨珠的秀发间的脸。
她的脚下汪着一滩雨水,衣裙紧裹在身上,我看到她冻得发白的嘴唇抖个不停。
我打开旅行包,找出一件T恤和一条沙滩裤,递给她。
“来,快把衣服换下来,别着凉!”
张大换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拿着的衣服,摇摇头。
“怎么了?”
我不解地问。
“男式的。”
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我差点被她气乐了。
“小姐,这是什么时候,让我上哪儿给你找女式的衣服去啊?”
张大换心有不甘地嗫嚅着,缓缓地伸出手来接了衣服。
“人家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嘛!”
我指指挂着的毛巾。
“先把身上擦干。”
张大换窘迫地望着我,一动不动。
我拎起暖瓶,转身往外走。
“你换吧,我去打壶开水。”
我随手带上门,下楼去了。
茶炉里的水并不开,不知道是不是停电的缘故,摸上去甚至还不怎么烫手,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总归比凉水强就行了。
阿艳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反正不会有人在这种天气来住店,她倒落得个清闲。我看看服务台上那依然亮着的蜡烛,犹豫了一下,一口气吹灭了拔下来,快步上了楼。
房门紧关着,我推了一下,没有开,一定是张大换从里面关上了。我拎着暖壶站在门外,透过风雨声,依稀听得见房里窸窣窸窣的声音,她一定还在擦拭身体或者换衣服。忽然想到她那被雨水浸透的衣裙裹出的一个充满诱惑的胴体,凹凸错落,曲线分明,此刻除去了那一层遮避的衣裙,该是何等的风光!我的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生平第一次与一个赤裸的女孩子一门之隔,让我不能不去想象和憧憬那女性动人的躯体。我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风雨的寒冷,我的心热得快要燃烧了。这扇薄薄的木门,掩藏了我如此强烈的渴望。
门在这一刻轻轻地开了,张大换站在烛光中娇羞地对我微笑着。
我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张大换,刚才在隔了门的遐想让我在面对她的这一刻脸烧得滚烫,眼睛却被牢牢地吸在她的身上。我的T恤穿在她身上,肥大得象条超短连衣裙,我穿了只到膝盖的沙滩裤过了她的小腿肚子,我的眼有些晕,她那青春四射的胸,掩映在宽大的上衣下,依然不甘寂寞地耸出两粒诱人的圆珠,我看到房间内我拴的晾衣绳上,展开的她的隐秘的内衣。在这宽松的外衣下,当真是一个让我心烦意乱的年轻女性的身体。
“看什么?!”
张大换有些娇嗔地侧了身,把个突突乱颤的前胸躲开了我的视线。
“噢,开水来了,你喝点儿,暖和暖和吧!”
我忙把手中的暖瓶递过去,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张大换的在烛光中绯红了。
3
张大换在我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也躲到走廊上去了。
我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发现今天实在是损失惨重,我随身携带的电脑软件和肄业证书,以及今天和“金蒂公司”签的“劳动合同”,最重要的是内裤中的那一千块钱,全都泡了汤。我一面心疼着,一面忙不迭地把所有东西都摊开来,打开空调,把风扇调到最大,对了湿透的一切使劲地吹。
虽然是装在塑料袋中,但大雨还是让肄业证书和劳动合同上手写的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了,电脑软件也湿得能滴下水来,没有计算机测试,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用,多半也够呛了,惟有那一千块钱,印钞的纸好,虽然精湿了,还是完好无缺的,让我多少塌实了一些。看着摊开着的这一片狼籍,我却没有了在风雨中对张大换的那一分怨忌。奇怪!其实如果不是遇到这个女孩子,我今天怎么也不至于如此狼狈的,但此刻我心中却涌起一阵莫名的甜蜜。
我穿好衣服,打开门,让张大换回到屋里。
看看手表,表蒙子上凝了一层细密的水珠的表依然走着,快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