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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民,阿民你别走那麽快嘛,阿民……欸,不要不好意思嘛,小然又不是会说三道四的人……」
酋长大叔赶紧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追过去,随著他的声音渐行渐远,他们两人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街角,文浩然面带著微笑目送他们甜蜜的背影离去,心里突然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他抬头看看街道两边的街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连他自己也说不表代表什麽意义的叹息,再甩甩头,甩去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多愁善感,转身走进了楼里。
文家和康家的交情一向很好,交情好的表现之一就是──他们两家一直都比邻而居。由於两家的爷爷那一辈年轻的时候就是跑马帮做生意的搭档,後来的儿子辈和孙子辈把这种交情延伸下去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只不过到了康宝裕和文浩然这一代,这种交情好像隐隐有了一种要变质的味道。
「裕妈妈好,这是今天我去武田区谈生意的时候顺使买的,一不小心买太多,我爸妈又不喜欢这个,所以只有麻烦您帮我解决一部分了,您也知道,这个不能放太久……」
敲开康家的大门,文浩然把鸡屁股捧到裕妈面前,并说出早已在肚子里打好草稿的台词,一想到拍马屁还要拍得这麽迂回曲折,他就忍不住觉得自己还真是命苦。
要是在往日,裕妈妈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早就两眼闪光地抢了过去,然後拉下他的头赏他一个口水洗脸了,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麽,裕妈妈并不接过鸡屁股,而是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脸看了好半天。
「裕妈妈,我……我的脸上有什麽吗?」
「小然……」裕妈的手像武侠小说里的幽冥鬼爪一样蠕动著爬上了他的脸,嘴巴一扁,「你要能是我儿子……该有多好啊!」
我是很想当你儿子啦,不过是「半子」那种……文浩然在心里悄悄说著,而嘴里吐出的话则是:「裕妈妈,怎麽了?小裕他惹您生气了吗?」
「应该说是互相惹对方生气比较恰当吧。」裕爸这时也从里面走出来,对著文浩然苦笑,「他们俩在家里互揭伤疤,小裕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他这次好像真的很生气呢,以前即使气得离开,至少也会记得把吃的拿走,这次居然空著两手就跑了。」
「跑了就跑了呗,那小子虽然各方面都让人闹心,但是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他会饿著!」裕妈妈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也许他只是回自己的公寓了吧,裕爸裕妈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
「我担心的是他心情不好,然後化郁闷为食欲,体重又会往上升啊!」裕妈捶胸顿足地说。
三个人说著说著,不知不觉地就把聊开的场所从玄关移到了客厅,而裕妈更是不知不觉地啃起鸡屁股来,大概也是在化郁闷为食欲吧。
「啊……十年前,不,五年前的小裕都还那麽可爱呢,十根手指头就跟水葱似的,现在你看他那手指,怎麽就变成水发的辽阳海参了?每天除了到点儿吃饭到点儿睡觉,然後到处去找小吃店和蛋糕店,他还做过什麽呀?人活著总应该有点追求,像他那样铁了心的让自己变猪的人,人生还有什麽意义啊?我说得对不对老公?」
「其实……小裕虽然吃得多了点,长得胖了点,但是还没有你说得那麽严重吧?反正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不如就由著他……」
本来是要寻求共鸣的裕妈没想到裕爸居然会跟自己唱反调,顿时柳眉倒竖,啃鸡屁股的速度也愈加提高了一倍:「他会这麽胖是因为谁啊,还不是因为你!现在你居然给我说没那麽严重?你是不是想让我们的儿子早死啊?」
这麽大的罪名扣下来,裕爸吓得襟若寒蝉,赶紧给嘴巴拉上拉链,不作声了。
文浩然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於是尽量委婉地开了口:「裕妈妈,我知道您是为了小裕好才这麽说,可是小裕他一向心思敏感,您的话说不定会让他很伤心的。」
裕妈叹了口气:「我知道。儿子是我生的,他的性格我还会不了解吗?可是既然这麽介意别人说他胖,为什麽就不能拿出点毅力和恒心减肥呢?说起来,小裕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这麽贪吃的?我记得我第一次发现他半夜起来偷冰箱里的蛋糕,是在他大学二年级的暑假……」
大二的暑假,这个时间词让文浩然出现了短暂的恍惚,恍惚中他又想起,他和小裕的关系,从两小无猜变得水火不容,也正是那个时候。
这时裕爸又一次拨了阿裕公寓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妈妈,儿子好像还没回家,你看是不是打他的手机,给他道个歉什麽的……」
「不行!」裕妈把装鸡屁股的盘子往桌了重重一顿,「这世上哪有妈妈给儿子道歉的道理?老东西你也真是的,难道他比我还重要吗?你为什麽不叫他来给我道歉?」
「唉哟,老婆,你这麽说是想要我的命吗?这世上怎麽可能有人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呢?」
裕爸像窦娥一样喊起冤来,凄凉的叫声昭示著他对自己心爱的老婆是多麽的忠心不二。而文浩然一见他开始呼天抢地,就忍不住在心中大叫了一声「不好!」
「小然……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小忙?」
果然,在安抚了老婆以後,裕爸立刻就开始打起他的主意来。
如果可以,文浩然真想赶紧告别,逃之夭夭,但是这当然是妄想,他只能勉强笑一笑:「裕爸,你又要我去帮你劝小裕啊?」
「反正你们住的地方也挨在一起,你就趁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们哄哄他,让他消消气,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行了,怎麽样,很简单吧?」
裕爸说得没错,正如文康两家的家长是门对门的近邻,文浩然和康宝裕也住在同一幢公寓同一层紧邻的两套房子里,不过物理上的距离并不代表心灵上的相通,所以要哄得阿裕消气,可没裕爸说得那麽简单,尤其当来完成这项任务的人是文浩然的时候。
「啊,对了,麻烦你把这个带给小裕。」
无奈地告辞离去,走到门口时文浩然又被裕爸叫住了,塞给他一个蛋糕部落的纸盒:「今晚有球赛,阿裕看球时是一定要吃这种肉松包的。」
看著裕爸一脸的期待,文浩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接过了纸盒,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想,看来裕妈说的,阿裕会这麽胖都是因为你,还真是没说错。
踩著夹带了湿气的草皮,文浩然慢慢地走到草坪中间为小孩子们准备的玩乐设施旁,然後坐在了一个斑马头的翘翘凳上。
太阳虽然早已经下班,现在空中当值的是月亮,但是无形的热气却像一张厚厚的大网,铺盖在天空上,让人闷得透不过气来,文浩然像小孩子一样抓著斑马的耳朵让自己前後摇晃,然後看著十二楼上某两扇一片漆黑的窗子,发出了一声大大的叹息。
这时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正在进行著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像这样和阿裕针锋相对,把他当成肉包子加以嘲笑的痴缠日子已经持续五年了,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干脆直截了当严肃认真的告诉那个小胖子,我是真的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即使你比现在再胖上两倍我也喜欢你怎麽样?可是说了有用吗?文浩然知道自己也许会得到千万个回答,但那个他最想听到的回答,他是永远也不会得到的。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麽患得患失的呢?他想,是被打击以後才变成这样的吧?鼓起所有勇气进行的告白却被小裕当作是捉弄人的玩笑话,还说要和他绝交,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以一副嘲笑讽刺的姿态面对小裕的啊,因为如果不这样,小裕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了,可是,小裕为什麽就是不相信自己呢……长夜漫漫,苍穹高远,他就这麽出神地想著,甚至没有注意到马路的那一头有一个胖胖的身影正慢慢地滚,不,走过来。
阿裕正在吃糖醋排骨。
如果说到糖醋排骨,当然还是阿兴记的最好,每一块都是用最上乘的千字排骨来做的,同时用自制的天然蕃茄酱汁代替陈醋来做滋汁,所以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风味,再加上恰到好处的烹制,让每一块排骨都入味到了骨头里面,嚼一块都可以回味好久……怀著赞叹的心情把最後一块红亮香甜的排骨放进嘴里,阿裕发出了一声表示开心的大笑。
听到笑声文浩然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借著路灯的光,他当然不会看漏阿裕那鼓鼓的腮帮和手里的肯德基家庭装炸鸡桶。这样的登场……倒还真没辜负他一贯的风格。文浩然无语地摇摇头。
「嘿,肉包子!」
脑子里的斗争还没分出个胜负来的时候,文浩然的舌头已经出於惯性的喊出了平常一贯对他的称谓。
阿裕浑身一僵,然後咕噜一口吞下嘴里的肉,转头看著那个坐在小孩子尺寸的翘翘凳上,滑稽地晃来晃去的男人。
「臭蚊子!你在这里干什麽?还玩人家小朋友的东西,你以为你是周伯通啊?」
这样的口气当然算不上好,可是以文浩然的经验,他知道阿裕没对他破口大骂也没有快步走开就说明心情还不错。
「我说,你能不能让我看一次你没吃东西的样子啊?我要是你的舌头和牙齿,一定会恨死你的,因为你都不让它们有休息的时候。」
啊啊啊!我在说什麽呀!!文浩然真想给自己一拳,他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些话,可不知为什麽一看到阿裕这些话就自己一股脑地蹦出来了!归根到底,还是惯性惹的祸。所以他才最怕被裕爸裕妈叫来安慰阿裕,因为他只会越安慰越糟。
果然,阿裕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你这只死蚊子……我不骂你你倒给鼻子就上脸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我老妈吗?居然这样说我?你给我等著,总有一天我要像打死蚊子那样把你拍得稀巴烂,然後拿去喂苍蝇!」
文浩然被他反击了,却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用手托著下巴,笑咪咪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是你老妈,就可以这样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