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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告辞,让您睡觉吧,好不好?改天您再把故事给我讲完吧。”
“是否您觉得这个故事无聊?”
“恰好相反。”
“那我还是继续讲,如果您让把我一个人留下,我也睡不着。”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他接着就讲,不用多加思索,因为所有详情细节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我没睡觉,我开始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和玛格丽特的相遇、介绍、她私下给我的诺言。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迅速和意外,我有时还以为是在做梦。 然而,一个男人向玛格丽特那样的姑娘提出了要求,而她答应在第二天就满足他,这也不是第一次。尽管我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这位未来的情妇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非常深刻,我始终不能忘怀。 我还是个心眼儿地认为她跟其他姑娘不一样。 我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有我的虚荣心,我坚信她对我就像我对她一样钟情。然而我又看到了些互相矛盾的现象,我还经常听说玛格丽特的爱情就像商品一样,价格随着季节不同而涨落。但在另一方面,我们又看到她坚决拒绝我们在她家里遇到的那个年轻伯爵的要求,这事跟她的名声又怎么联系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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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呢?也许您对我说因为她不喜欢他,何况她现在有公爵供养着,生活阔绰得很,如果她要再找一个情人,当然要找一个讨她喜欢的男人。那为什么她又不要那个既漂亮、聪明,又有钱的加斯东,而像是看上了第一次和她见面就使她觉得十分可笑的我呢?
的确,有时一分钟里发生的巧事比整整一年的苦苦追求还管用。在吃夜宵的那些人中间,只有我看到她离席而感到不安。我跟在她后面激动得无法自持。我泪流满面地吻着她的手。所有这一切,加上在她生病的两个月中,我每天去探听她的病情,因而使她感到我确实与众不同,或许她心里在想,对一个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爱情的人,她完全可以照常办事,她过去已干过那么多次,这种事对她已经太无所谓了。所有这些设想,您也看得出是完全可能的,但,不管她同意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她已同意了。我一直爱玛格丽特,现在我即将得到她,我不能再对她有什么苛求了。但是我再对您重复一遍,尽管她是一个妓女,以前我总是以为——可能是我把她诗意化了——这次爱情是次没有希望的爱情,以致越发这个似乎希望即将得到满足的时刻逐渐接近,我越发疑虑重重。我一夜没合眼。我失魂落魄,如痴似醉。一忽儿我觉得自己还不漂亮,不够富有,不够潇洒,没有资格占有这样一个女人;一会儿,我为自己能占有她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接着我又担心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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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特是在逢场作戏,对我只不过是几天的热情,我预感到这种关系很快就结束,并不会有好收场。 我心里在想,晚上还是不到她家里去的好,且要把我的疑虑写信告诉她,然后离开她。 接着,我又产生了无限的希望和无比的信心。 我做了一些对未来美梦。 我心里想要给这位姑娘医好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创伤,要和她一起白头到老,她的爱情将比最纯洁无瑕的爱情更让我幸福。总之,我思绪纷繁,心乱如麻,实在无法向您描绘我当时脑子里的所有想法。 天亮了,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些念头才在头脑中消逝了。我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钟。 天气非常好,我觉得生活从来也没有这样美好,这样幸福过。 在我的脑海里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昨晚的景象,接着又甜滋滋地做起了今晚的美梦。我连忙穿好衣服,我心满意足,什么美好的事情我都能去做。我的心因为快乐和爱情不时地怦怦乱跳,一种甜蜜的激情令我忐忑不安,昨晚那些使我辗转反侧的念头消失了。 我看到的只是我的成功,想着的只是与玛格丽特相会的时刻。我在家再也呆不住了,我感到自己的房间似乎太小,怎么也容纳不下我的幸福,我需要向整个的大自然倾诉衷肠。我到外面去了。我走过昂坦街。 玛格丽特的马车停在门口等她;我向香榭丽舍大街那边走去。 凡是我所碰到的行人,即使是我不认识,我都感到亲切!
爱情令一切变得多么美好啊!
我在玛尔利石马像和圆形广场之间溜达了一个小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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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到了玛格丽特的车子,我不是认出来的,而是猜出来的。在香榭丽舍大街拐角上,她叫车子停下来,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离开了正跟他一起谈话的一群人,迎上去和她交谈。他们谈了一会儿;年轻人回到他那些朋友中去了。 马车继续往前行进,我走近那群人,认出了这个跟玛格丽特讲话的人就是G伯爵,我曾看到过他的肖像,普律当丝告诉过我玛格丽特今日的地位是他造成的。他就是玛格丽特头天晚上嘱咐挡驾的那人,我猜想她刚才把车停下是为了向他解释昨晚不让他进门的原因,但愿她这时能再找到个借口请他今晚也别来了。我一点也记不得这一天剩下来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我散步、抽烟、跟人聊天,但,到了晚上十点钟,我一点儿也记不起那天晚上遇到了什么人,讲过些什么话。我所能记得起来的只是:我回到家里,打扮了三小时,我成百次地瞧着我的钟和表,不幸的是它们走得一样地慢。十点半一响,该去赴约会啦!
我那时住在普罗旺斯街,我沿着勃朗峰街前进,穿过林荫大道,经过路易大帝街与马洪港街,最后才来到了昂坦街,我望了望玛格丽特的窗户。里面有灯光。我按了门铃。我问看门人戈蒂埃小姐是否在家。他回答我说戈蒂埃小姐从来不在十一点钟或者十一点一刻之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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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看表。我原以为自己走得很慢,实际上我从普罗旺斯街走到玛格丽特家才花了五分钟!
于是,我就在这条没商店、此时已冷冷清清的街上来回徘徊。半小时后玛格丽特来了。 她从马车上下来,一面环顾四周,像在找什么人似的。车子慢慢驶走了,因为马厩和车棚不在这座房子里面,玛格丽特正要拉门铃时,我走上前去对她说:“晚安夫人!”
“哦!是您呀?”她对我说,语气似乎她不怎么高兴在这里看到我。“你不是答应我今天来看您的吗?”
“噢,对了,我自己倒忘记了。”
这句话把我早晨的幻想和白天的希望一扫而光。不过,我已开始习惯了她这种态度,因此我没转身而去,如果在从前,我肯定会一走了之的。我们走进了屋子。纳尼娜已经预先把门打开。“普律当丝回来了没有?”玛格丽特问。“还没,太太。”
“去通知一声要她一回来就到这儿来,先把客厅里的灯灭掉,如果有人来,就说我还没回来,今天也不回来了。”
很明显这女人心里有事,也可能是讨厌某个不知趣的人。我简直不知所措,不知说什么才好,玛格丽特她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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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原地木然不动。“来吧,”她对我说。她摘下帽子,脱掉天鹅绒外衣,把它们全都扔在床上,随即躺倒在火炉旁边一张大扶手椅里,这只炉子里的火她吩咐一直要生到春末夏初。 她一面玩着她的表链一边对我说:“嗳,有什么新闻给我谈谈?”
“什么也没有,可能今晚我不该来。”
“为什么呢?”
“因为您好像心情不太好,您大概讨厌我了。”
“我没有讨厌您,只是我不太舒服,整整一天我都很不好受,昨天晚上我没睡好,今天头痛发作得很厉害。”
“那我就告辞,让您睡觉,好吗?”
“噢!
您可以留在这里,若我想睡的话,您在这儿我一样可以睡。“
这时有人拉铃。“还有谁会来呀?”她作了一个不耐烦的动作说。过了一会儿,铃又响了。“看来没有人去开门啦,还得我自己去。”
果然,她站起来,一面对我说:“你留在这里。”
她穿过房间到了外面,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我静静地听着。玛格丽特放进来的人走进餐室站住了,来人一开口,我听出是年轻的N伯爵的声音。“今儿晚上你身体怎么样?”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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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玛格丽特生硬地回答。“我打扰人了吗?”
“或许是吧。”
“您怎么这样接待我呢!
我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
亲爱的玛格丽特。“
“亲爱的朋友,您一点也没得罪我,我病了,我需要睡觉,因此您要是离开这里的话,我将感到高兴。 每天晚上我回来五分钟就看到阁下光临,这实在是要我的命。您到底要怎样?
要我做您的情妇吗?那么我已经讲过一百遍了,不行!我非常讨厌您,您另打主意吧。 今天我再对你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我不要您!这样行了吧,再见。 纳尼娜回来了,她会给您照亮的,晚安。“
于是,玛格丽特没再讲一句话,也没有再去听那个年轻人含糊不清的唠叨,她回到卧室,重重地把门碰上。 紧接着,纳尼娜几乎立即从那扇门里进来了。“你听着,”玛格丽特对她说,“以后要是这个笨蛋再来,你就告诉他我不在家,或者说我不愿意接待他。 看到这些人老是来向我提这种要求,我真是受不了,他们付钱给我就认为和我可以两讫了。 如果那些就要干我这行下流营生的女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宁可去做老妈子的。但不行啊,我们有虚荣心,经受不了衣裙、马车和钻石这些东西的诱惑。我们听信了别人的话,因为卖淫也有它的信念,我们就一点一点地出卖我们的心灵、肉体和姿色;我们像野兽一样的让人提防,像贱民般地被蔑视。 包围着我们的人都是些贪得无厌好占便宜的人,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毁灭了别人又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