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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请送男来江,故耽延一二月也。接澄弟十月二十八日信及十一月初三与纪
泽信,知刘、王二公急欲借洋饷六十万,余前复信虽已允许,而仍多筹商为
难之辞,不知韫帅接到后如何定计?新任上海沈道月内必来敝处,当再与熟
商之。
湘省督销局人款分拨甘省淮军,留湘用者无几,能还此巨款否?李筱帅
查办之案已就绪否?韫帅无大处分否?宦途险峸,在官一日,即一日在风波
之中,能妥帖登岸者实不易。如韫帅之和厚中正以为可免于险难,不谓人言
藉藉,莫测所由,遽至于此。
李申夫回籍后光景甚窘,今年托兄追索浙江运使任内养廉。杨石泉慨然
许给三千七百余金,亦小可慰也。
八、九、十月日记,此次专人送去。霞、筠二公复信,请即妥寄。顺问
近好。
兄国藩手具 十一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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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交友之道
教诸弟进德修业
四位老弟足下:
九弟行程,计此时可以到家。自任丘发信之后,至今未接到第二封信,
不胜悬悬,不知道上有甚艰险否?四弟、六弟院试,计此时应有信,而折差
久不见来,实深悬望。
予身体较九弟在京时一样,总以耳鸣为苦,问之吴竹如,云只有静养一
法,非药物所能为力。而应酬日繁,予又素性浮躁,何能着实养静?拟搬进
内城住,可省一半无谓之往还,现在尚未找得。予时时自悔,终未能洗涤自
新。
九弟归去之后,予定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之法。读经常懒散不沉着。读
《后汉书》,现已丹笔点过八本;虽全不记忆,而较之去年读《前汉书》,
领会较深。九月十一日起同课人议每课一文一诗,即于本日申刻用白折写。
予文、诗极为同课人所赞赏。然予于八股绝无实学,虽感诸君奖许之殷,实
则自愧愈深也。待下次折差来,可付课文数篇回家。予居家懒做考差工夫,
即借此课以摩厉考具,或亦不至临场窘迫耳。
吴竹如近日往来极密,来则作竟日之谈,所言皆身心国家大道理。渠言
有窦兰泉者(云南人),见道极精当平实。窦亦深知予者,彼此现尚未拜往。
竹如必要予搬进城住,盖城内镜海先生可以师事,倭艮峰先生、窦兰泉可以
友事。师友夹持,虽儒夫亦有立志。予思朱子言,为学譬如熬肉,先须用猛
火煮,然后用慢火温。予生平工夫全未用猛火煮过。虽略有见识,乃是从悟
境得来偶用功,亦不过优游玩索己耳。如未沸之汤,遽用慢火温之,将愈煮
愈不熟矣。以是急思搬进城内,屏除一切,从事于克己之学镜海、艮峰两先
生亦劝我急搬。而城外朋友,予亦有思常见者数人,如邵蕙西、吴子序、何
子贞、陈岱云是也。
蕙西尝言:“‘与周公瑾交,如饮醇醪’,我两人颇有此风味。”故每
见辄长谈不舍。子序之为人,予至今不能定其品。然识见最大且精,尝教我
云:“用功譬若掘井,与其多掘数井而皆不及泉,何苦老守一井,力求及泉
而用之不竭乎?”此语正与予病相合。盖予所谓掘井多而皆不及泉者也。
何子贞与予讲字极相合,谓我“真知大源,断不可暴弃”。予尝谓天下
万事万理皆出于乾坤二卦。即以作字论之:纯以神行,大气鼓荡,脉络周通,
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凡乾以
神气言,凡坤以形质高。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即此道也。乐本于乾,礼本于
坤。作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者,即乐之意也;丝丝入扣转折合法,即礼之
意也。偶与子贞言及此,子贞深以为然,谓渠生平得力,尽于此矣。陈岱云
与吾处处痈痒相关,此九弟所知者也。
写至此,接得家书。知四弟、六弟未得入学,怅怅。然科名有无迟早,
总由前定,丝毫不能勉强。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
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
卫其身。进德之事难以尽言,至于修业以卫身,吾请言之:
卫身莫大于谋食。农工商劳力以求食者也,士劳心以求食者也。故或食
禄于朝,教授于乡,或为传食之客,或为入幕之宾,皆须计其所业,足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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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而无愧。科名者,食禄之阶也,亦须计吾所业,将来不至尸位素餐,而后
得科名而无愧。食之得不得,穷通由天作主,予夺由人作主;业之精不精,
则由我作主。然吾未见业果精,而终不得食者也。农果力耕,虽有饥馑必有
丰年;商果积货,虽有壅滞必有通时;士果能精其业,安见其终不得科名哉?
即终不得科名,又岂无他途可以求食者哉?然则特患业之不精耳。
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日专而已矣。谚曰“艺多不养身”,谓不专也。
吾掘井多而无泉可饮,不专之咎也。诸弟总须力图专业。如九弟志在习字,
亦不必尽废他业。但每日习字工夫,断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事,皆可触
悟。四弟、六弟,吾不知其心有专嗜否?若志在穷经,则须专守一经;志在
作制义,则须专看一家文稿;志在作古文,则须专看一家文集。作各体诗亦
然,作试帖亦然,万不可以兼营并鹜,兼营则必一无所能矣。切嘱切嘱,千
万千万。此后写信来,诸弟各有专守之业,务须写明。且须详问极言,长篇
累牍。使我读其手书,即可知其志向识见。凡专一业之人,必有心得,亦必
有疑义。诸弟有心得,可以告我共赏之;有疑义,可以问我共析之。且书信
既详,则四千里外之兄弟不啻晤言一室,乐何如乎?
予生平于伦常中,惟兄弟一伦抱愧尤深。盖父亲以其所知者尽以教我,
而我不能以吾所知者尽教诸弟,是不孝之大者也。九弟在京年余,进益无多,
每一念及,无地自容。嗣后我写诸弟信,总用此格纸,弟宜存留,每年装订
成册,其中好处,万不可忽略看过。诸弟写信寄我,亦须用一色格纸,以便
装订。
谢果堂先生出京后,来信并诗二首。先生年已六十余,名望甚重,与予
见面,辄彼此倾心,别后又拳拳不忘,想见老辈爱才之笃。兹将诗并予送诗
附阅,传播里中,使共知此老为大君子也。
予有大铜尺一方,屡寻不得,九弟已带归否?频年寄黄英(芽)白菜子,
家中种之好否?在省时已买漆否?漆匠果用何人?信来并祈详示。
兄国藩手具 九月十八日
情愿人占我便益
澄侯、子植、季洪三弟足下:
自四月二十七日得大考谕旨以后,二十九日发家信,五月十八又发一信,
二十九又发一信,六月十八又发一信,不审俱收到否?二十五日接到澄弟六
月一日所发信,具悉一切,欣慰之至。
发卷所走各家,一半系余旧友,惟屡次扰人,心殊不安。我自从己亥年
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作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
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
则施一报十,尚不足以满其欲。故兄自庚子到京以来,于今八年,不肯轻受
人惠,情愿人占我的便益,断不肯我占人的便益。将来若作外官,京城以内
无责报于我者。澄弟在京年余,亦得略见其概矣。此次澄弟所受各家之情,
成事不说,以后凡事不可占人半点便益,不可轻取人财。切记切记。
彭十九家姻事,兄意彭家发泄将尽,不能久于蕴蓄,此时以女对渠家,
亦若从前之以惠妹定王家也。目前非不华丽,而十年之外,局面亦必一变。
澄弟一男二女,不知何以急急定婚若此?岂少缓须臾,即恐无亲家耶?贤弟
行事,多躁而少静,以后尚期三思。儿女姻缘前生注定,我不敢阻,亦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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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但嘱贤弟少安无躁而已。
成忍斋府学教授系正七品,封赠一代,敕命二轴。朱心泉县学教谕系正
八品,仪封本身,父母则无封。心翁之父母乃■封也。家中现有“■绅”,
何不一翻阅?
牧云一等,汪三入学,皆为可喜,啸山教习,容当托曹西垣一查。
京寓中大小平安。纪泽读书已至“宗族称孝焉”,大女儿读书已至“吾
十有五”。前三月买驴子一头,顷赵炳坤又送一头。二品本应坐绿呢车,兄
一切向来俭朴,故仍坐蓝呢车。寓中用度比前较大,每年进项亦较多 (每年
俸银三百两、饭银一百两)。其他外间进项尚与从前相似。
同乡诸人皆如旧。李竹屋在苏寄信来,立夫先生许以乾馆。余不一一。
兄国藩草 六月二十七日
考妣改葬事不可缓
澄侯、沅浦、季洪三弟左右:
十二月二十三日接澄、沅初十、十一日信,除夕又接十六日信,敬悉叔
父大人体气渐好,不致成中痰之症,如天之福,至幸至幸!两弟缄中所言各
事,兹分条列复如左:
一、先考妣改葬事决不可缓。余二年、七年在家主持葬事,办理草草,
去冬今春又未能设法改葬,为人子者第一大端,问心有疚,何以为人?何以
为子?总求沅弟为主,速行改葬,澄弟、洪弟帮同办理,为我补过。至要至
祷!洪夏争地,果可用否?吾不得知。兹亲笔写二信与洪、罗二处,以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