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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游书亮的那番话,我存在的意义,不会是来承受痛苦的吧。
安崎佐智子感觉出关键的疼痛难忍,轻声说:“有时看你痛得难受,真想替你分担一下,但知道,说得容易……”
关键忽然觉得疼痛感也轻了许多,说:“好好看看吧,看看这下面……大东亚药物经营局的那一年半的装修,究竟有什么样的辉煌。”
“你们两个老实点,不准交头接耳!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菊野勇司声色俱厉地说。
扑鼻而来一阵强烈的霉腐气味,冲得本就缺乏睡眠的几个人一阵晕眩。向前似乎是条长长的走廊,长而黑的走廊。
菊野勇司让关键打起手电照路,只见两边是一些小房间,有些有木门遮掩,有些则是铁栏围成,直如牢笼。
走在前面的关键脚下忽然一绊,吸了一口冷气。
安崎佐智子走上前,也“啊”地惊叫了一声。
一具骷髅,匍匐在地。手电光照在微微上抬的颅骨上,两只黑洞洞的眼槽并非那么空洞,而是带着惊恐和愤怒的神情。
这必定是幻觉了!关键摇摇头,似乎要将意向驱走。
驱不走的是渐生的恐惧。
虽然经过三年半的医科学习,大体解剖、局部解剖、病理解剖,关键对尸骨的本身不再有任何畏惧,但这骷髅在一片黑暗中陡然出现,还是让他觉得不祥和颤栗。
菊野勇司嘀咕了一句,问道:“到底藏在哪里?”
山下雄治道:“要继续往前走。”
向前走了一阵,安崎佐智子又叫了一声,前面地上又有几具尸骨!关键终于明白,为什么刚进来时会被剧痛困扰:近来,每当他经过聚积死气的地方,疼痛就会发生。这里,曾是什么样的地狱?走廊到了头,一个丁字路口,横在面前的是向两边延伸的又一条长走廊,同样,走廊两面都是分隔开的小房间。
“怎么还没有到!”菊野勇司开始不耐烦。
在黑暗中走出大约七八十米,走廊又到了头,又一个丁字路口,又一条长长的走廊。关键举着手电向两边照了照,手电光照向右侧那断走廊时,凝住了。随之,电筒落地。
关键的身体也凝住了。
安崎佐智子检起地上的手电筒,向前照去,才明白了关键的反应。
手电光微弱的光圈隐约照亮了右侧那段走廊的尽头,那里,横着一个长台子,台子上,隐约有具人体!台子上方,似乎悬着一盏灯。
这就是“它们”,关键近来梦中、幻觉中、实验中的一幕!
一切的根源。
连菊野勇司也“嗯”了一声。
这是个什么地方?!
“方向是对的。”山下雄治说。
菊野勇司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四人缓缓走向前,边走边认真地观察着沿途景象。两边还是小小的房间。关键似乎能看见房间里、牢笼里,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
脚下,时不时会有一具尸骨横在地上,仿佛要阻止他们走向危险。
终于走到那台子前。一张宽大的铁台子,台上是具骷髅,仰面朝天。
一把长而微弧的日本军刀倒在骷髅的双腿骨之间。
关键站着发了会儿怔,听到安崎佐智子说:“看这个。”
军刀的刀柄上拴着一块小木片。
“奇怪,”安崎佐智子看着那刀柄,“为了不损伤军人勇武气质,日本军刀很少有装饰,即便护身符类的饰品也不常见,这块木片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打开看一下。”菊野勇司果然对一切不属于自己的珍宝大有兴趣,竟暂时忘了那些陶艺品,吩咐道。
手电光聚在佐智子手上,那木片上下两层,侧面有个小小的搭扣,拉开搭扣,上下两层木片平摊而开,贴在一面木片上的,是一张小小的照片,一名军人和一名妇人的合影。
安崎佐智子忽然说:“这人……这尸体,是我的祖父。”
这张照片有大幅的挂像版本,在奈良的安崎家大堂里悬了几十年,安崎佐智子自然一眼认出。看军刀倒下的位置,刀柄朝后,应该是原先插在腹中,日后皮肤肌肉组织分解,军刀无以支撑,才倒在台上。
“如果这人不是我的祖父,而是被我祖父所杀,他不可能将对他这么重要的家庭纪念品遗留在此……一定是他了。没想到我父亲毕生找寻的答案,却被我不经意发现。”安崎佐智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其实,还是你特意付出努力的结果。”关键说。
安崎佐智子良久不语。
“看!”关键手里的手电光照在大铁台后面的墙上,靠顶端处,排列着五个不大的图标,一模一样,正是研究所后墙边那个别致又古怪的小铁台子的形状!也正是刘石材的姥爷当年用鲜血画在剪纸布片夹层间的图标!
再向别处看去,手电光照出,走廊两侧的墙顶附近,也都有许多同样的图标。刚才从黑暗中摸索走来,没有留意,也许一路的墙上,都有这样的图标呢。
“无论这是什么,多半是一种类似图腾的标志,和这里的存在意义有关。”关键发现自己受游书亮的影响很深。
山下雄治忽然说:“看看那边就知道了!”
不远处是很大的一个房间,里面也有两张大铁台子,台子上面也悬着灯。房间贴墙处有一些桌椅,还有一些架子,堆放着一些器械,刀、锯、剪、镊。有趣的是,一面的墙上有块巨大的黑布。关键上前,揭开了黑布。
黑布下是张白布,布上是彩笔绘的图,一张人体神经系统的解剖图!
惊讶过后,关键自言自语:“我总算知道,那图标的意思了。”
安崎佐智子问:“是什么?”
关键说:“你再看墙顶部的图标,猛一看,像个什么?”
“像个小人。”
关键说:“嗯。我认为,刘石材的姥爷丁一顺画的图标,和这里的图标一样,都是代表了人的神经系统。上面像‘头’的那部分,其实就是人脑,往下,是脊髓,到了盆骨附近,是下肢最主要的坐骨神经的开端。丁一顺看见这里面有许多这样的图标,又发现外面那铁台子形状和这图标相像,就猜到这是个标志性的图样,才会画在了那块布片上。”
安崎佐智子说:“这里原来是个什么地方?不知道你我的想法是否一致。”
“一个类似731的地方。”关键其实在看到安崎宗光的尸体前,就有这样的猜测。此刻,安崎宗光军医的身份,大东亚药物经营局那神秘的“装修”,自己幻觉和现实中的解剖台,仿佛都在证实这个猜测。这地下建筑的构造,那一个个小小的单间,不正是用来关押做为实验品的囚徒?这间大房间,解剖挂图、手术器械,都表明这里很可能是解剖人体和做实验的地方。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屡次看到解剖台和上面的尸体。
他忽然想起,他好像正是在任教授的实验室搬到中西医药综合研究所大楼后,实验里才开始出现这长长的走廊、铁台子、尸体。
为什么又预见了死亡呢?
那恐怕是他永远无法解释清楚的难题。
安崎宗光为什么会自杀在这台子上?
安崎佐智子问道:“山下博士,你一定知道这里的背景,对不对?”
菊野勇司好奇之余,也终于对这茫无目的的周游忍无可忍,怒斥道:“好了,别磨蹭了。山下博士,如果你再不告诉我陶器在什么地方,我就要对着两位少年下手了!”
山下雄治冷冷地说:“我可没有兴趣让你在这里走迷宫,陶器就在你身后的屋子里,你可以自己去看。”
菊野勇司一晃手枪:“一起过去!”
对面同样大的一间屋子里,竟摊着一地的碎玻璃。关键蹲在地上看了好一阵,说:“好像是试管和烧瓶之类的碎屑,更证实我们的猜测。”山下雄治道:“再仔细看看!”菊野勇司冷哼一声,手电光定住了,说到:“佐智子,把那个不像试管和烧瓶的碎片捡起来。”
那是一块深色的陶瓷片。
安崎佐智子小心地将陶瓷片拿在手中,反复端详,轻轻“啊”了一声。山下雄治说:“佐智子,你可以再仔细找找,还有没有。”
又找到了十余片,有的和第一片颜色接近,有的则截然不同,大小形状也各异。安崎佐智子挑出其中几片,和第一片一起在地上拼凑,渐渐拼成一个如花瓶样的形状来。关键越看越惊:“这是……”
安崎佐智子起身,手中的一块残片递给关键。那残片上,有个关键熟悉不过的昆虫形状。
“萤火虫相望!”关键惊呼。
山下雄治看着错愕不已的菊野勇司道:“怎么样,你总算看到了你朝思暮想的珍宝了吧!是的,它们已经被打碎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它们全带走,但你要兑现你的承诺,放我们生路。”
菊野勇司忽然吩咐安崎佐智子:“给我拿最上面的那块碎片。”
安崎佐智子将碎片递在菊野勇司手中。菊野勇司目光仍不离开其他三人,只用手指轻轻把玩那瓷片。忽然,他的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厉声道:“山下博士,你很令我失望!”
山下雄治说:“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菊野勇司道:“这的确是《萤火虫相望》的形状,但是个赝品。真正的《萤火虫相望》,上下两端开放,到大致五分之一处封口,因此可以摸出陶品的厚薄,其厚度在六毫米左右,而这件,虽然极为貌似,但看得出来,比真品厚了至少一倍。山下博士,你这小小的诡计,骗那些新手还可以,但对我这么专业的人来说,简直是羞辱。”
“你选择了这个‘专业’,本身就是一种耻辱!”山下雄治并没有被威吓住。
“有人在这儿,将一件《萤火虫相望》的赝品砸碎……”听了安崎佐智子的翻译,关键调整着思路。
菊野勇司厉声喝道:“山下博士,这莫非是你的游戏?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赝品。真品呢?真品在哪里?”
山下雄治淡淡道:“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