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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掩了口,因为再进行比较,已是没有了必要,怎么绕了一圈竟撞在了四皇子身上,这倒真真是个意外。
“其三是什么?”太后问道,这一次,她的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我不敢再说下去,因为这个结果,并不是我预料的。多言无益,可别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于是,我索性闭了嘴。
“其三,你已经说过了,是不是?”太后道,“后边,哀家来替你说,其三,四皇子对你情深意笃,嫁过去,一定会长宠不衰,保得海西一族的昌盛。这,说得不错。”
我抬起头,竟然意外地发现,太后的脸上,漾出了温暖的笑容。
“起来吧,玉儿。”太后笑道,“哀家想,你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嗯。”我颤颤地站起来,心想总算避免了嫁给五皇子这样一个男人,弄得我一头的冷汗。
“看来,你的心思,和哀家是一样的。哀家没看错人,你果然是心窍玲珑。你说的这三样,哀家都想过了,不过,还有一样,你大约是没想到,能猜猜么?”
“嗯。嗯?”我机械地应了一声,心绪还没有缓过来。
“罢了,”太后缓缓走下座位,握住了我的手,笑道,“知己知彼,方能达到目的。就好比现在,你以为,皇帝和六宫嫔妃就看不出来我把你嫁给皇子的目的么?不错,他门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隐瞒,谁让皇帝从前向我保证,一旦你不嫁给太子,就由我来挑选你的夫婿。这么一来,他就得打消宫中风头最盛的嫔妃的儿子想娶你的愿望。既然这么着,我就随了他的意,偏捡冷灶去扇。你看,这,再加上前边的三样,就非四皇子莫数了。。。。。。”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太后,难道我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三卷 风云又起
大婚
事情正如太后预料的那样。正月初一,皇帝私下里向太后提出了赐婚的事情,太后假装不如意,绷着脸过了好些日子,这才答应下来。
正月十五,赐婚的圣旨到了孝仪宫,先是为了补偿太后对这桩婚事的不满意,妆奁除了我从海西带来的牛羊珠宝之外,皇帝又额外赐了十几抬公主出嫁用的金银首饰。再来,皇上大概也是为了补偿我在宫里呆了这么久,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九。
我遵照太后的吩咐,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不需要去为孝仪宫的客人准备茶水,也不需要去应付往来的妃嫔,只是温驯地留在小阁里面做女红针线。所有的皇子、嫔妃不经太后允许,是不许进来看我的。
然而,这两个月里,我一直如同作梦一般,四皇子,真的是我最终的归宿么?
真没想到,我的歪打正着,竟然和太后的想法不谋而合,阴错阳差,最后却成就了我的终身大事。
这些日子,我只碰巧瞥见过一个嫔妃,皇四子的生母——谭淑妃。她本来是要来小阁里看我,结果,刚刚进门,还没等坐下来,就被身边的宫女因急事给叫走了。
在我看来,当年小公主的死在她的心里和皇帝的心里都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以至于到现在,她的脸上总留着一丝隐隐的忧伤,而皇帝,似乎也很少临幸她,听下人们说,皇帝三四个月,才会去一趟淑妃的宫里。
我有时私下里会想,若不是养出了四皇子,只怕她连淑妃的主位都保不住吧。
与世隔绝的日子里,我常常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守在我小阁的门口,听着四皇子的声音从偏殿里传来,又再度消失。
我并不是像当年在海西的时候,对皇四子怀有和太子一样的感情。我只是希望能用一种方式证实,他可以成为我今后生活的依靠。
夺嫡,他可以么?以他的身世,他的能力,他能做到这些么?当初,我在太后面前坦然详述五皇子娶我的结果——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么,四皇子,是不是亦如此呢?
罢了,红颜总如此,说起来,倒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了。
三月初九,京城里,早春已经过了去,我换上了春日相对薄一些的内里衣衫,坐在满眼是红色的小阁里,等着喜娘来给我梳洗。
门口欢闹的声音临近,五个喜娘并者十几个宫女,将近二十个大红的身影,瞬间填满了我的小阁。
“奴婢们恭喜海西郡主。”领头的喜娘跪下道。
我有些纳闷地看了芝兰一眼,没听说这时候还要打赏喜娘啊。可也只得向芝兰使个眼色。
我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嘴笑——这是宫里的规矩,大婚那一日,在进洞房之前,除了拜别父母,是不许开口的。芝兰忙走过来道:“辛苦各位姐姐了。”
喜娘却不受赏钱,只是乐呵呵地道:“郡主客气了,奴婢们着一跪,却不是领赏的。方才孝仪宫门前,一群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撵也撵不走。太后娘娘说,这是难得的吉兆,这才要奴婢们恭喜郡主。”
我低头笑着,芝兰在边上道:“我替我家主子谢过太后美意,各位姐姐,请给我家郡主梳妆吧。”
喜娘上前,麻利地为我梳洗。
红的小衣外面,穿的是红色的纱衣,纱衣外边,又加了一件大红色的外裙。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香粉,黛眉,朱唇,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天生丽质,纵然不用过多的装扮,也是美的。
“郡主真漂亮。”喜娘略带娇喘的话和宫女每有些失声的议论,印证了我的猜想,遥想当初在海西,初见太子,屋里的下女,亦是如此用心的打扮我。装束停当,脸上一扫这几个月的忧郁与烦闷,对镜细照,一如当初,我终究能够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然而今天,我却只希望自己能够倾倒一个人。
喜娘带着半是震惊,半是艳羡的神色,把一整套黄金首饰戴在了我的身上——一对金色的五凤钗(这在宫中是王妃的品级),金色的双喜吉祥链,金色的龙凤双镯。
打扮停当,喜娘扶我起身,我深吸一口气,略带威严地扫视了一圈站在下首的宫女们。
“恭喜郡主。”喜娘带着宫女齐声贺喜。
我向芝兰点了点头,芝兰高声道:“妆停。”
门口的太监得令,尖声道:“郡主妆停,赏——”
芝兰拿出预备好的赏钱,打赏低下的喜娘和宫女。
我缓缓走向孝仪宫的正殿,太后已经等在了那里,除了太后,甚至还有皇帝、皇后、和六宫嫔妃。
为了安抚海西,圣旨上说我,资质慧颖,出身名门。故而,此次嫁娶,比公主尚有余。
喜娘为我恰到好处地展开衣摆,我的手臂带着袖子在腰间划过一个半圆,扇形的袖子,就此铺开。
我在那一片大红中,缓缓拜倒,口称:“玉儿拜别太后,愿太后千岁。”
当初只是说,妆奁的规格比照公主,却没说,仪式的进行,比照公主。皇帝这一到,竟不知如何向他行礼——皇帝是不能拜别的,不然怎么嫁给他儿子。这婚礼弄得委实有些别扭,我想了想,开口道:“玉儿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太后要我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把分量最重的一份嫁妆送与了我——她出嫁时的陪送的海西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是海西的僧家绝宝,在海西时,听说僧人格纳曾将其赠与一位贵人,原来都传说早已失散,没成想,近日经有幸得到。
因着这份厚礼,我再拜太后。
皇帝身边的太监出列,又宣读了新的圣旨,大意是——
皇四子春秋已盛,于朝中屡有奇功可现,即日起册封为晟亲王。恩泽及其妻,海西郡主成婚后即为晟亲王嫡妃。
照常理,这至少应该是大婚后一个月才能颁下的圣旨,而如今,皇帝为了安抚海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看来,太后在这门婚事上的确下了不少的功夫。
我再度俯下身子去谢恩,当我起身时,一方红色的盖头已经盖在了我的头上,不远处,一个大红的身影正向我这里走来。。。。。。
从宫门出来,喧闹的声音减弱了不少。这一出,倒让我想起了小半年前刚进入皇宫的那一幕。
皇宫,是一个充满着可以伤人的阳光的地方。
那么,现在,我要被抬到什么地方去呢?
轿外的吹打声倒没有停下来,然而,这减弱了不少的喧闹却在冥冥中暗示着我,我的新家,将是在一个更加安静,却更加繁复的环境里。
“落轿——”轿子轻轻一震,我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是了,下轿。
轿帘掀起的那一霎,我看到了前方排列整齐的灰色建筑。
是皇城!我竟然忘记了,皇子们分封亲王之后,便要在皇城内分府安家。
我在一片乐曲声中,被方才那个红色的身影领着,进了新挂上匾额的敕造晟亲王府。
我坐在这个精致的卧房里,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屋中也是一片大红色,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眼见天色由最亮变得渐渐暗下来,卧房门口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盖头里,我的眼前是一片迷朦的大红色,温暖而眩目,我有些紧张得低头打量自己用金凤花染成的指甲。尽管这桩姻缘是我“亲口”选定的,但天色暗下来的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有了一丝慌乱。何谓大婚?这个答案,马上就要被揭开了。
门扇子轻轻地响了一下。那个大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屋里的下女和太监福身贺道。
“你们下去。”那个熟悉的声音道。
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最后,门扇子发出轻轻的一声碰撞。
现在,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些。
屋子里高大的身影慢慢移向我,一阵淡淡的酒香也扑面而来。缓缓地,这个身影在我面前低下了身子。我紧张极了,几乎都听得到他的呼吸。
一只手慢慢地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