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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忙解衣服上床分股。福来极尽绸缨,香姐十分情动。把腰股乱摆,双足齐勾。老崔留不住,数点菩提,尽倾入红莲
两瓣。夫妻二人,穿衣服下床,净了手脚,收拾碗盏完了,方才脱衣而睡。
过了几日,不期又该上宿。与香姐云:“我去上宿,到五更尽则到家矣。你可早睡,叩门方开。”香姐收拾睡了。
只是五更老崔叩着后门。香姐披衣开了,老崔说:“失陪你了。”两人脱衣而睡。老崔说:“你独自一个,可睡得着?”
香姐道:“独自一个,没甚思量,倒好睡哩。”老崔道:“根据你这般说,如今两人同困,便有思量了。”香姐笑道:
“问你个说得不好。”便扒在老崔身上,套将起来。老崔道:“我倒不知有这般妙趣。”香姐道:“春意上面的叫做倒
插蜡烛。”把崔老乱墩,乱套。香姐倒先丢了,便扒下来。两个睡了。只因香姐太淫,后来老崔力竭,实来不得。轮上
宿,直到开了大门才回。香姐问他:“只因官府不许早回。故此来迟。”香姐好生闷闷。
一日,老崔在场上挑柴去卖,适值铁念三来寻哥哥讲话。香姐道:“他没甚么做,往江头挑担柴去卖,赚得几分银
子,也是好的。”念三道:“自古道‘家有千贯,不如日进分文。’这是做人家法儿。”香姐说:“叔叔可曾有亲事么?”
念三道:“想我行伍中,一年之内,这上宿是半年,不必说起。常是点着出汛,或是调去守地方,或是随征贼寇。几年
不在家内,叫妻儿怎么过活。或是那好的,寄些银子回来,与他盘费,守着丈夫便好。有那等不三不四的,寻起汉子来,
非惟贴着人,连人也逃了去。我在外边,那里知他心下的事。”香姐说:“这般防疑,终身没个人儿伴你。”念三说:
“极不难,我那营中,常有出汛的,出征的,竟有把妻子典与人用。或半年,或一载,或几月,凭你几时。还有出外去,
对敌不过那话儿了,白白得他的妻子尽多。”香姐说道:“这倒好。只是原夫取赎去了,两下毕竟还有藕丝不断之意奈
何?”念三说:“毕竟有心,预先约了,何待把人知之。”道:“嫂嫂,我去了,明日再来。”香姐说:“请吃茶去。”
念三说:“明日来罢。”竟自去了
香姐想道:“看这黑蛮子不出,倒要想白白得人妻子。苦前日不移开,毕竟他也难分黑白了。”又想道:“我丈夫
已是告消乏的了。便和这黑蛮来消消白昼,倒也好。”想道:“有计了。有的是金华酒在此,待他明日来,我学一出潘
金莲调叔的戏文,看看何妨。”又想道:“这黑汉子要像武二那般做作起来,怎生像样。”又想一下道:“差了,那是
亲嫂嫂,做出来两下都要问死罪的。为怕死,假道学的。我与他有何挂碍,有何妨。”又笑道:“潘金莲有一句曲儿,
甚是合题:”任他铁汉也魂销,终落圈套。‘“
到了次日,老崔又去挑柴卖。这香姐煮了一块大肉,摆下些豆腐干之类,都是金华土产,等着念三。不期起一阵大
风,有诗为证:
善聚亭前草,能开水上萍。
动帘深有意,灭烛大无情。
人寺传钟响,高楼送鼓声。
绣裙轻揭起,僧帽落尿坑。
风过处,那云一阵堆将起来。香姐看了一看,笑一声道:“天都要云雨起来,而况我乎。”有凤雨欲来,极说得好
:
环阁皆山,入村有径。阑风伏雨,徒吟杜甫之诗。石执峰文,酷肖米
颠之笔。顿而花枝变幻,紫绿之色尽藏。族羽翱翔,悲呜之音不再。
十叶飘如落雁,万松响似龙吟。白昼寒空,隐隐村人归去。青芜际海
,朦朦潮水推来。窗帘吹开,沾书温案。圆扇撼动,摆柳摇花。湖头
且罢垂纶,楼上应无吹笛。渔人钓艇,系于芦苇丛中。牧子牛衣,避
在豆棚阴里。蝉琴凄断,蛛网摧残。堂拗之莽为舟,行瓦之檐飞瀑。
如逢春月,可以沤丝。及我公田,何殊两菜。二峪可避,五松就封。
襄王正坐披襟,神女犹能行暮。斜阳蔽树,桑榆忽尔无光。白云在天
,丘陵因而不见。岂惟足净尘埃。且复顿消残暑。
正在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之际,铁念三忙忙而来,香姐见了,满面堆下笑来,道:“略迟一步,便着雨了。”念三
道:“正是,正是。”那雨来得快,一声响处,如泻银河,落一个倾盆不注。香姐道:“叔叔外边雨打进来,里面来坐。”
念三进到后边,只见壁上挂一柄刀。念三除下一看道:“好刀。”香姐说:“挂在此防贼的。”念三道:“正是。”回
头见桌上摆着物件,念二说:“嫂嫂打点做夜宵了么?”香姐说:一昨日因叔叔不曾吃得茶去,你约今日又来,故此是
我备在此间,等你来当茶的。“念二道:”何须嫂嫂这般费心。“便坐下了道:”哥哥不知在那里着雨了。“香姐道:”
今日他正该上宿。睛也不回,而况这般大雨。“念三道:”我倒忘了。早知他上宿,我再迟一日,就见他了,何必赶来,
遇了这般大雨,怎生回去。“香姐道:”雨落天留客,正好吃酒吃醉了,就在此睡了,何必忧他。“念三道:”怎好打
搅嫂嫂。“香姐说:”原是一家人,如今倒说起客话来。“筛了酒,劝念三吃,一连吃了六七杯,两下里都有些酒意了。
香姐说:”叔叔昨日说的典妇人一事,我到在心,与你寻下一个了,他竟不要你破费半厘。“念三说:”多承嫂嫂留意。
那里有个不要银子的妇人,敢是个丑儿。“香姐说:一比着我好得多哩。”念三笑道:“像得嫂嫂已有二十四分,还好
如嫂嫂高些,便是西施了。望嫂嫂指引我看看。”香姐道:“这样性急,怎好去得。你且吃酒,后生家说了,便这般高
兴。”念三说:“我被嫂嫂说得心热起来。”香姐道:“看你蛮子,好上钩的。说得几句,便动起火来。”道:“叔叔
多吃几杯,有这酒兴,与你完就么。”念三只说真个,一连又吃了几杯,那雨一发大了,天又黑将下来。说:“嫂嫂,
天晚了,怎好?”香姐说:“夜深些,方好与你去。终不然,偷妇人。可是青天白日做的。”念三说:“这雨不住点奈
何?”香姐说:“不妨,少不得有住的时节。”只顾笑嘻嘻哄那念三,弄得念三存坐不安。欲待要回,香姐说没有雨伞。
欲要一困,又无所在,就靠在桌上。香姐抚了背脊道:“这床上不睡,靠在这里,岂不冷了成病!”念三道:“嫂嫂的
床,我怎生睡!”香姐道:“没人在此,便把你睡一次儿也不妨。”念三见说没人在此四个字,起了他一点念头,方才
哪有个妇人!明是个假的了。待我再挑一句,看他怎生答我,便知他心事了。道:“嫂嫂,你许了我那人,又教我睡在
这里,莫非哄我!”香姐说:“不教你落空便了。十分去不得。赔也赔你一个。”念三笑道:“若是赔我一个,只是嫂
嫂。难道嫂嫂肯赔!”香姐说:“我也赔得你。”铁念三大喜,近前拘住,去乱扯他裤子。香姐说:“待我自解。”去
了裙裤,在床里。念三扯下自己裤子,挺着身子就弄。何见得:
武士单矛,直入豹琳之帐。骚人阁笔,裁成云雨文章。这黑蛮似铁罗汉投
斋,何曾歇口。那骚货如粉骷髅弄阵,惯会长枪。津津舌送过来,留而不
返;洋洋水入出去,难似遮藏。杨柳腰不住的无风舞摆。秋波眼频频转含
俏窥郎。你看雪白一个妇人,乘着一个乌黑汉子。比似
玉簪斜插鬓云旁,一点乌云映日光。
乌中鹤发年高士,黑笔淋漓画粉墙。
薛仁贵坐乌椎马,砚台跌下石灰缸。
白扇素罗画黑竹,月里媳娥嫁灶王。
一番大战,须臾罢手。念三欢喜,叫道:“好嫂嫂,快活死我也。”香姐道:“好叔叔,真好手段也。”两个走来,
俱净了手脚,闭好门儿重行坐在一条凳上,搂了吃酒。笑笑说说,调得火热,把念三做了个亲老公一般看待。收拾物件,
二人脱衣而睡。不免复阵。
次日,念三见雨住,道:“我且去,晚上我拿酒来请你。”开了后门去了。香姐想着道:“念三面貌虽黑,原来此
物这般雄伟,火一般热的,又且耐久,早知嫁了他,倒是一生快活。如今弄得湿手惹干面,怎得洁净。且住,少不得做
个法儿,定要与念三做了夫妻,方称我心。”正在存想间,老崔回了,道:“昨晚雨大,我记念你独自个困,必然害怕。”
香姐说:“我倒凉快得紧。一夜直睡到天亮。竟不怕。”老崔说:“这般还好。”忙忙取火烧了脸汤,与娘子洗面,香
姐自去梳头,老崔煮饭。香姐打扮得十分俏丽,叫老崔去外边买几枝茉莉花来。老崔说:“你这般标致了,再戴茉莉,
是锦上添花了。十分打扮得娇美,有人要看你想你。”香姐说:“我寻个二老帮助你,省得你这般强支撑。”老崔说:
“若得如此方好,不然我要改名字了。”香姐道:“改甚么名字?”崔福来道:“改作崔命去了。”香姐笑了一声道:
“崔得你的命去,我方好去嫁人。”老崔说:“仔细打听不要嫁的与我一般。”香姐说:“此事那里打听,必须面试方
知。那些胆怯的,必然不敢上阵。”老崔说:“毕竟还说出自家本相来了。”正说间;卖花声近。香姐买了两枝道:
“你要花戴么?”老崔笑道:“好花不上老人头。若戴了,便不成诗意了。”香姐说:“那逢花插一枝,这也不拘老少。”
老崔说:“你的好心,只取一朵儿香香便了。”又笑道:“你不要又说出临老人花丛来。不然不敢领命。”闲话之间,
饭也熟了。夫妻两个用过。老崔说:“我去做生意,明早方回。你无事困困消遣罢。”说声去了。
香姐一心只望着念三;走来走去,在那里间想。只听得一声“卖水哩”,香姐听见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