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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阿忠被释放,一身红痕的锦瑟也被太监抱回殷王府。
阿忠气得背了剑就要入宫,锦瑟死死拦住:“求求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吧,我们瞒着慕辰。”
阿忠气道:“为什么!”
锦瑟在他手上写道:“王爷是有四海之志的人,他现在还羽翼未丰,不可轻易和皇上反目,锦瑟不能为了自己的小事断了慕辰的大事。何况锦瑟只是个女子,岂能因为自己受些侮辱就让慕辰失去兄弟失去天下?王爷自幼双腿残疾,且一直是以名贵药材续命养心,他若是不当王爷,又如何生存,如何生计?求忠哥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吧。”
阿忠狠狠地道:“慕辰就像我亲哥,让我眼睁睁看着亲嫂子被别人亵玩,阿忠做不到!”
锦瑟晶亮着水眸子,辛酸地笑着写道:“就当是为了慕辰。我不要紧。”
阿忠抄起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往自己胳膊上捅了一刀,血淋淋地推门而去,将陶蓁留给他的散瘀药找出来丢给锦瑟,自己练了一下午的剑。
锦瑟日日打听前线的消息,每每玉梨总说,王爷又打了胜仗,只求慕辰早日归来,慕辰亦是朝思暮想着那温柔的人儿,归心似箭,命王史监督将士日夜挖河道。
暮春时分,雨水一日一日增多,竟助了慕辰的挖河工程,一个雨夜,修城被大水漫淹,养了半月体力的昭曜五万精兵承水路过去,背水面山,毫无退路,气势汹汹地将起义军打得丢盔弃甲,一路撤退,再也没有还击之力。
阿信道:“王爷,就让阿信以三寸不烂之舌劝起义军归降吧!草原那边不知何时又要闹事,咱们收复了这些人,比什么都强!况且那起义军的头目安义也是个人才,只可惜遇到了王爷。”
陶蓁、马毅等人也点头赞同,慕辰思忖了一阵,用狭长的丹凤眼扫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陶蓁身上:“车骑将军,你认为,该如何劝降?”
陶蓁道:“这安义将军也是条汉子,和咱们顽抗了那么久而不屈服,末将认为,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的。索性以柔克刚更合适。”
慕辰便抚摸着精巧的轮椅把手,道:“你去克他。”
陶蓁就带了少量的士兵来到起义军的头目营帐。
安义见陶蓁是个妙龄的女子,一声冷笑:“昭曜没有人了吗?先是派少女打仗,现在又派少女来劝降?”
陶蓁笑道:“昭曜有没有人安将军陶蓁笑道:“昭曜有没有人安将军还不知道么?一支起义军短短几年竟被您训练地能和昭曜抗衡,全靠咱们威武的男子们啊!”
安义冷哼一声,把住虎皮帅椅,道:“那怎么让一个弱女子来打仗?”
陶蓁笑说:“那是因为王爷是我昭曜不败的骄傲。王爷连欺凌了我昭曜几百年的鞑子都有法子灭其威风,跟着王爷就像跟着大海前行,乘风破浪……”
“少说没用的,你是来劝降的吧,办不到!士可杀不可辱!”安义打断道。
“大将军,您错了,是王爷爱惜您是个神勇将军,他自己行动不方便,先让我来请。那边连请将的筵席也准备好了。和您交过手的骠骑将军等人都翘首以盼,想和您多喝一杯酒呢!”陶蓁笑道。
“巧舌如簧,一派胡言!”安义冷笑道:“凌慕辰怎么会欣赏一个手下败将?“陶蓁连连道:“安大将军您可错了。遇到王爷之前,您什么时候吃过一次败仗?昭耀的将军们都怕了您,闻风丧胆还来不及。“安义听到陶蓁的赞语,冰冷的脸稍稍冰释。
“因为大家都怕了您,所以皇上才不得不派出新婚的王爷来和您交手。王爷每次和您交战,也都是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将军您看,连草原上不落的太阳哈但巴特尔,王爷都不吝惜,却刻意吩咐末将来请您,时事造英雄,这天下本是凌家的,我们跟着大海一样的王亚驰骋四方,又有什么不好?“……
安义终究开始心动:“那我若是要求王爷不杀一名我起义军的将士,将我所有剩余的人马收编,他做得到吗?”
慕辰爽朗答应,并将所有人马收编,十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归京,行程的第三日夜,却再次遭遇偷袭。
原来,那安义竟心有不甘,在几个兄弟的撺掇下,竟将慕辰劫持了去,阿信一大早进慕辰的营帐,看到空荡荡的轮椅和中了迷毒昏迷不醒的铜雀和侍女,大叫一声:“不好!”
第十四章
安义等人将慕辰劫持进了山洞,却并未绑缚,只是扔麻袋似的将他扔在阴湿的山洞一隅,冷笑道:“反正你是个瘸子,也跑不了,就在这里呆着吧。”
慕辰一身缎白袍衫倚着凉湿漉的山石,玷了些泥尘,一双清亮而幽深的丹凤眼黑如曜石,苍白的唇微抿。
安义居高临下,铠甲在昏黄的烛火影耀下,竟金光熠熠。他一手把剑,俯视着慕辰道:“想解手的时候,喊我们一声。让人背你抱你去。”
慕辰知这是嘲笑自己残缺,索性道:“说实话,它们什么时候来,我也不知道。”
安义一惊,将披风甩至身后,哈哈大笑,笑得捶胸顿足,竟笑出了眼泪。
慕辰却道:“安将军莫笑,劫持瘫子,你不是英雄。”
安义道:“英雄?古来胜者为王败为寇,我现在还有什么英雄可言?我一笑自己竟败在一个如此年轻又身体残缺的人手上,二笑难怪昭曜的赋税那么重!就是因为养了你们这些劳民伤财的废人!我见你每日吃的药又是参芝,又是灵鲍,你可知你那一碗药是老百姓一年的收成!”
慕辰略一思忖,道:“渭洲的恶贪官已被拿办,本王也药并不来自国库,多是命人去山中采摘。况我不花国库,用自己封地的钱银。且那人参等药材,各地的官员每年向皇上进贡无数,又岂是来自赋税?”
安义怒道:“住口!各地的贪官污吏们所奉之物难道不是民脂民膏!”
慕辰道:“鞑子横行,养兵安外需多少钱粮?将军起义,镇压你又耗了多少民膏?”
安义竟哑口无言,怔了一阵,道:“我们下棋吧。我遇到你,就像遇到魔星一样,看看棋盘上咱们又是什么情况。不过,你要是输了,没有知觉的可就不只是下半身了。”说着,竟摆上了棋盘,将慕辰搀抱到自己对面坐下,先落一黑子:“虽然一颗黑子不起眼,也许,会已闪电的速度划破长天。”
慕辰落子:“不是划破,是点缀。”
安义杀气腾腾地将黑子逼近白子,道:“王爷还记得前朝永炤四年么?雷劈皇宫,一场大火几乎将宫殿化为灰烬。”
慕辰淡然落子:“依旧是点缀。天下不因一座宫殿而易。”
安义落子,依旧咄咄逼人:“宫殿只是开始。接下来,黑子犹如白昼,将会把白子团团包围……”
慕辰不语,继续落子。
洞内,阴风阵阵,昏黄的油灯一抖一抖的,似乎马上要灭似的。
棋局之上,狼烟四起,黑子就如手持大刀的刽子手,刀过,人头鲜血遍布。
安义拨了拨灯芯,一子又一子,连战连捷,白子的后方已被其深深攻入。
安义笑道:“王爷善于用兵,却不擅弈。”
慕辰不语,再走几子,安义依旧是挥马扬刀,不停地斩杀,很快,却发现这棋局竟润物细无声地被慕辰所掌控,黑子连战连败,风光不再,竟如残阳之血了。
安义吃惊地望着他,不再落子。
“最凶猛时,当是强弩之末。”慕辰面无表情地道。
安义再走几步,发现自己已无招架之力,一颗已不知如何落下的黑子凝滞在半空中。
“论打仗,我第一次失败就是你送的,从此一输到底,没想到弈棋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输,又是败给你。”安义道:“想不到贵族中竟还有不是废物的硕狐。”
慕辰抬起锐利的眸子,不怒自威,不笑自倜傥:“是瘦虎。”
“好一个瘦虎!”安义扬起浓眉:“你是在提醒我,要将整个昭曜的金枝玉叶中唯一不是硕鼠的人除掉么?要是没有凌慕辰,说不定,天下将来就姓安了!”
慕辰道:“慕辰久病缠身,一死百了。杀本王之前,能否论剑?”
安义一听,笑道:“殷王,你是想拿自己的弱项输给我,以此换取自己的性命?”
慕辰道:“敢比么?”
安义当即抽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白光一闪,喉咙上已有冰凉的软剑吻上。
安义顺着那软剑,眼神顺着慕辰清瘦的手臂、白衫一直向上,看到一张虽是冷冰,却无比澹然的俊颜,剑眉清冽入鬓,漆目如悬在神山中的神剑。
“迷药是十二个时辰后才失效,既然现在对你无效,刚才在营帐中你也应该有还手之力,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安义问。
“我本是药罐,这点迷药算什么。我若出手,又如何听安将军一番心声。“慕辰“刷”地收起软剑。嶙峋的手腕游刃如绸。
“你不怕被我杀掉?”安义问。
“本王罪不至死。”
“躬水一战,你以少胜多,采石茱一战,你声东击西,渭水东一战,你绕行三次,将昭曜军打得落花流水,将军为何不与慕辰共谋天下太平?”慕辰道。
正说着,却听外面叮叮当当,一阵刀剑突鸣。听那呼喝的声音,是陶蓁带着一帮人马杀了进来。
安义忍不住问:“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慕辰一转手,一个秀鸾的香包便呈现在他细薄的手掌上。香包微微露出些缝隙,内能窥得片片红梅的干花瓣,想是慕辰一路撕碎花瓣引了人来。
慕辰信手一挥软剑,将不远处的一块山石震下来,山石砸落在水中,安义趁他挥剑的功夫已出剑刺向慕辰的小腹。
慕辰左手一把握住那刺来的剑,外面刀剑一阵声响,那陶蓁已咋咋呼呼地杀了进来,见安义刺入慕辰的小腹,便直取这安义的喉咙,安义急忙收剑还击,不想这陶蓁因那日身临险境自创出的剑法竟极其神威,那安义又更擅长沙场的枪法,被她直取心脏,却被一只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