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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府里的风言风语也传得更加热闹了。
都是些关于祝九的。
她静静的坐在镜前,望着铜镜中那个模糊的人影,表情平安,长发披散。那些话语她不想去听,也不必去听,听了又能如何呢?总之,既然不会更好,那么再如何糟下去、便也已经无所谓了。
想罢,拿起梳子,缓缓地梳起了长发。
冬溏推开房门,一股清冷的空气立刻跟着一起袭了进来,她快速的复又关好了房门,见祝九神态自若的坐在那里,心下焦急万分,端着热茶上前道:
“二少奶奶,您还有闲情顾镜自怜吗?那夜回来之后你都说了些什么?少爷至今都未再踏进这西苑……”
祝九接过茶杯,掀开盖子,一阵扑鼻的茶香溢了过来。
她说了些什么?
呵……
那夜回到西苑后,她对他说:
“云儿,要我,就像刚刚那人一样……”
岳云苍白的面孔、以及眸中震惊悲恸的神情,至今依然在她眼前浮现。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至今,二月伊始,竟是在再未踏进这西苑半步。
祝九收敛了思绪,将茶轻轻放到了桌上,笑道:
“真心对待的,得不到,从不付出真心的,却一直相伴左右。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
“当然讽刺,二少奶奶,你似是忘了嫁进来是要做些什么的了?”
祝九转头,目光凛冽的望向冬溏,反问道:
“你说,我嫁进来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冬溏不禁后退了一步,道:“当然是为皇上办事了!”
“对啊,为皇上办事。可如今岳府上下都看我不顺眼,他们全都容不下我,你让我怎么为皇上办事?”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坐以待毙,那夜机会多么好,您怎么就胡言乱语的把少爷赶出去了?!”
祝九摇了摇头,转头复又望向了那面铜镜,淡淡道:
“你记得吃过的糖有多甜吗?”
冬溏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道:“不……不记得了。”
“那么,可记得吃过的苦有多苦?”
冬溏的眼帘微微垂着,许久,低低道:
“记得。”
“所以……”祝九笑得深了些,道,“吃到嘴里的糖即使再甜,也不会在记忆中留下什么印象,而吃在心里的苦,则会让人记忆深刻——那么苦那么苦的味道,永生不忘。人也是这样,若要让一个人长久的记得你,不要给他快乐和幸福,要让他痛苦;给他的痛苦愈深,他便记你记得愈深刻。如果给他的都是甜的腻的,那么过不了多久,你就成了昨日黄花;如果给他的充满酸的涩的,那么他就会一直一直的记得你,即使想忘,也难以忘记。”
说罢,她缓缓起身,眸中透出了一股决绝。
冬溏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良久,低低道:“二少奶奶说的对,若想让一个人长久的记得自己,那么,就让他痛苦,给他的痛苦越多,他就会记你记得越深刻。”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北面的天际泛着大片的清水翠蓝色,虚浮的半空是湛蓝幽紫,翠蓝的下方则是橙黄金灿,偌大的一片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空,几朵云披着墨色浮在其中,仿若凝固了的炊烟。
祝九打开房门,深深呼吸了一下,让那种冷肆意的侵入自己的五脏六腑,感受着连灵魂也被瞬间凝结成霜的欢畅,她微微仰起脸,闭上了双眼,任凭冷凝的空气拂过脸颊,感受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缓缓的自手中沉落,徐徐的沉到了重重高墙之后。
为什么……没有离开呢?
那一晚,如果她就那么的离开了,那么,此刻天高海阔,她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不去寻萧峒了,却终究都是自由的。
总好过被囚禁在这四面灰墙之中,每天只能仰首望着一格狭小的天空,日日夜夜的勾心斗角、谋略算计,她已经厌倦至极了。
祝九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现出了一丝光泽,狡黠的笑了笑,转头冲冬溏道:
“我要离家出走。”
冬溏一愣,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啊?”
祝九转身进了房中,将墨研开,用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道:
“岳云:我走了,不说再见了。祝九。”
她搁下笔,将纸拿起来、凭空抖了抖,而后递到冬溏手中,道:
“不用这么急着去给他,等我出了府、约莫着出了城,你再给他拿过去。”
冬溏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忙道:“二少奶奶,这可使不得,你若走了,奴婢怎么和皇上交代?!”
祝九刚刚还浮现的一抹笑瞬间便敛了去,冷声道:“什么交待不交待的?你要交代什么?是交代你自己大意、让别人截了私报的书信,还是交代岳家上下都对你我形似水火、如今再做任何事都已是举步维艰?上次正月十五你跑去睡觉、害我差点被刺客杀死,这笔账我都没和皇上讲,如果要交代,那就先把这些都交代了吧!”
冬溏瞬间语塞,可却依然摇头道:“不行,二少奶奶绝不能离开奴婢视线半步,否则若有了闪失,奴婢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抵的啊!”
“如果不走,他怎么过来追?如果不来追,我又怎么借题发挥,若是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你以为今后我们在岳府的日子、会好过吗?从前轻易取得的那些军要文书,你以为还能依旧那么容易的就得到吗?”
说罢,她顿了顿,转头向寝室走去,继续道:
“你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在这里吃一辈子的冷板凳,然后等着让皇上砍头,要么……你就和我好好合作,来一个‘欲擒故纵’,或许,还能有一丝翻身的机会。怎么选择,怎么权衡,你自己决定吧。”
身后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祝九扬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打开柜子,开始挑拣想要带走的衣裳。
什么“欲擒故纵”,什么“翻身的机会”,那些胡诌的话只有鬼才会相信。既然走了,才不要再回来,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安然逃出岳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机会而已,上次已经错过了,这次,一定不能再有什么意外。
“那么……二少奶奶,您要去哪里?稍后奴婢将这纸条交给少爷,又要怎么说呢?”
祝九回头,道:“你告诉他,我只是很怀念以前的那段日子,所以,去那个最初看到他的地方了。”
“那里又是哪里?二少奶奶,您要给奴婢一颗定心丸才好,否则万一有什么差池,天大地大的,让奴婢去哪里寻您呢?”
祝九将衣裳简单的包了起来,拎在手中冲她晃了晃,笑道:
“你尽管放心的这么和他说,他自然会找到我,你看,我连衣裳都没带几件,更是身无分文,你还担心我一去不复返么?况且岳府吃得好、住得好,如果我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住、却往外跑去过一贫如洗的生活,那才是自找苦吃呢。”
“可是,万一少爷他……”
“你不用担心,”她说着,不知为何,神色黯淡了下去,低低道,“我的谋算,从没有落空的时候,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相信吗?”
冬溏想来想去,仍然觉得不妥,可又不好直接反驳她,只得点头道:
“是,奴婢遵命。”
祝九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去备马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这戏就没法唱下去了,知道吗?”
“恩!”
冬溏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出去。
176。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175卷 父子间的对弈
手中的这杯茶,已经从温烫端到了冰凉。
岳云轻轻叹了一声,似是才刚刚想起,缓缓地将茶又放到了一旁的桌几上。
岳飞坐在书房正座之上,冷冷的望着前方,单手撑在桌案上,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父子二人这般相对无言着,已经坐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了。
可却依然未能打破僵局。
一连数十天,他未再踏进西苑半步,平日除了和岳飞一起上朝下朝、处理军要,还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在临安城中再寻一处宅子。
那夜,祝九对他说出了那样的话,本来他是不往心里去的,可当时府内事态紧张,人人都拔剑弩张的将矛头直对祝九,既然如此,索性便以那句话做了幌子,别人看来是他在生气,可他却是偷着在忙别的。如今连李泊初都靠不住了,府里上上下下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了。
晌午过后,他来书房、本是想和岳飞商议一番,可话才说了一半,他便低喝着制止了他。
这一个下午好似那么漫长,其实却又这么的短暂,觉得只有一弹指,一挥间,便又到傍晚了。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堆积在临安城上方,将偌大的城池映衬的分外渺小。二月尽头,里巷庭院中的那些残雪终于化得干净了,可那些与雪一同绽放的腊梅却也就此败落了下来。
一转眼,竟是三月初了。
“咔——”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传来,岳云眸中闪过一抹光泽,警觉的望向岳飞那里,却见他将搭在刀柄上的手放到了桌上,沉声道:
“府中歇的这么久,难得你还识得大刀出鞘的声音。”
岳云听罢,回转过视线,微微垂下了眼睑。
岳飞继续道:
“士者,当善征,久安则疲,久疲则废。我已书信给雷儿和安娘了,不久,他们就会抵达临安。届时你们便顺了皇上的意思、前去鄂州吧。”
“咔——”
又是一声更加细微的响动,大刀回鞘了。
看来,他是一点都不想提及祝九这个人,连听他讲话说完的耐心,也都没有。
岳云微微颔首,嘴角的那抹笑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半晌,道:
“既然爹不反对九儿移出岳府一事,那么……孩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