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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引力-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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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大一样,总之不会让人腻味。”
  他那么说着,我那么听着,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那女子在他心里那样好,我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依着他的说法,我不能干,算不上敢做敢为,喜欢把事情藏在心底,想必是容易叫人腻味了。
  叹口气,就觉得泰国菜贵且无味,很不实惠。
  弟弟出院之后,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抗凝治疗,吃药复查,常常碰见许锦元,偶尔也一起吃饭,数量很稀有,主要是总见他忙。
  有几次我到午饭的时间才腾出空来带弟弟去医院,见他还在做门诊或者在手术室,心里不自觉的难受,于是上了心,去医院之前记得带上一份点心,见到他,先把吃得给他,见他吃几口才叫他给弟弟看。
  大约两个月之后,他说:“以后不用经常来了,在家里吃药,三个月来一次就好。”
  我心里无端的失落,不过脸上是笑容,拉着弟弟:“快点谢谢许医生。”
  他摆摆手,站起来,将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走,一起吃饭去。”
  “啊?”我木然,看着他桌子上面的一叠病理分析,“这个……”
  “总不能先把医生饿死吧。”
  弟弟笑出来:“许医生,你不说我以为你饿不死的。”
  “我又不是企鹅,几个月不吃也行。”说话间他已经换好衣服,“也不走远,去吃老法菜,如何?”
  我能如何,点头:“好。”
  于是三人行,他对弟弟说:“我会给你看病假条,所有的体育活动都要受到限制。”
  弟弟对于这个十分郁闷,正是喜欢活动的年纪,不过为了小命着想,也不抗拒:“也只能这样了。”
  我在车子的后视镜里偷看他的眼睛,起初是不经意,后来就是故意,却不想被他发现,慌忙间将眼光转开,心里懊恼到不行——这样的明目张胆,这样的不顾矜持——脸上就烧起来。
  他倒好像没看见,继续开车,只在中间问了一句:“张老师,你喜不喜欢肖邦?”
  我并不明了他话的本意,畏缩的答:“还好。”
  其实心底十分没有自信,关于音乐,我懂得不多。
  他“噢”一声,换了CD,钢琴曲子,音乐婉转,低切处似有倾诉,我眯着眼睛听,他则好心的介绍:“这个曲子是《雨滴》,不过我最喜欢的却是《离别》练习曲。”
  “啊?”其实什么雨滴,什么离别,什么练习曲,什么b小调,我哪里懂得,从前的大多时间我都在读书,指望出人头地,上班后努力赚钱养家活口,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他如此耳熟能详,我却一无所知,心里面生生的疼着。
  我不说话,他也安静,弟弟靠在车坐上打盹,午间的堵车也是厉害的。
  过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听见他说:“我喜欢《离别》是因为我和肖邦一样讨厌离别。”
  他的话音停顿,似乎还要再说,老法菜馆却到了,车子停下,他说:“我定了位子,你们先进去,我去找个车位。”
  那时,我还在想,他那一顿,是想说些什么。
  现在的人都奇怪,大概是山珍海味吃多了,私房菜馆、老法菜馆就又热闹了起来,所谓物极必反大概也是如此。
  我坐在装修简单的位子上面看周边的众多食客,盘中虽然不是饕餮,一个个却都那样嚼得好味。
  许锦元落座不多久的,菜就上齐全,我低头说:“开动。”
  正要吃,他的电话响起来,他接起,说几句,对我说:“真不好意思,医院有急救病人,我要马上回去,你们吃,单子我去结了。”
  “这怎么可以?”
  想客气,他摆摆手,人已经离座,我再动筷觉得胃口一点都无,弟弟说:“姐,他是不是要追求你?”
  “别瞎说。”
  “那他干嘛请我们吃饭?”
  “身体好了开始得瑟了?”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请我们吃饭,但我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想。
  不去医院,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了很多,加上班里一部分学生准备参加来年的高考,我也忙活起来。
  弟弟已经重新回去上学,妈妈在电话里开始催促我的终生大事,说:“你一个人妈也不放心,找个好的,还能顾念小天些。”
  我嘴上说好,好,心里面是不好的,我目前的情况,弟弟生病之后,财政状况一直维持在几乎入不敷出的状态,哪有心思去恋爱?据说这年代男人和女人一样现实,只怕也没人看上我。
  所以用心工作,至少工作能给我饭吃,而且不会抛弃我。
  11月,学校里面组织了一场艾滋病的讲座,旨在教育所有的年轻学生洁身自好,来做讲座的是防疫站的医生,瘦高的个子,图文并茂,深入浅出,听来到也有意思。
  我想起许锦元说过关于性的话题,他说家庭和学校把□保护的太隐私,以至于孩子们冬穿夏衣。如今想来,这话不错,看看在座学生们听讲座的反应,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就该明白:引导远比阻止好。
  大禹治水,疏导为主,青春期的年纪,本来是半懂不懂,大人都支支吾吾搪塞其词,孩子们就莽撞而自行其事,出了问题似乎也不能全怪孩子。
  我是边想着边听,猛然发现对许锦元的想法已经太多,几乎到了想念的程度,最初我看不惯他的态度和言行,如今我在思念这一切。
  他在干什么呢?
  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花前月下的美事。
  讲座过去没多久,我发现班上有个学生行为不太正常,上课神思恍惚,下课马上直奔卫生间,表情总是僵硬,不时措手。
  观察几天,我叫他来办公室,问:“黄文奇,你最近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啊。”
  “我觉得你不对劲。”看着他,“告诉我吧,告诉老师。”
  “真没什么。”
  “那好,有什么事情要记得告诉老师,你回去吧。”
  让他走,并不表示我相信他的说法,要知道这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出事,我极担心他的表现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果然的,后面几天他一点儿没变,变本加厉的上厕所,回来手总是湿的,连上课都请假出去。
  又过几天,我再找他,他的脸终于垮下来,对我说:“张老师,我好害怕。”
  心一惊,站起来:“出了什么事?”
  男孩子却开始哭起来,我庆幸和我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因为怀孕请假,让我们可以拥有这样相对独立的空间,开诚布公。
  “我怕我得了艾滋病。”
  “为什么要这样想?你做了什么?”
  “那天听报告,说拔牙、纹身都会传染,我刚去过一家小店纹身,那之后我一直觉得头晕。”
  ……
  定定神,再开口:“纹身给我看看,纹在哪里?”
  在后背,似龙非龙的一片乌青,我拉好他的衣服:“为什么想起来玩这个?”
  “看《越狱》……”
  “那么为什么经常上厕所?”
  “就是想洗手,老觉得脏。”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很无力:“老师带你去检查,今天下午,你不要告诉别的同学,记住了?”
  他点头,又摇头:“张老师,我真的害怕。”
  我想来,他应该是精神过于紧张,真地感染病毒倒未必,带他去检查确认一下终归是件好事情,安慰他:“不要害怕,哪有那么容易感染呢?”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不错的,验血,没事,可问题还有,他不相信。
  我好气又好笑,疾控中心的医生也都是一样的反应,劝慰他:“同学,要得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要相信检查结果。”
  可是,劝慰都是无效,最后一位年长的医生拉我到边上说了一句话:“我看你这个学生这里有问题。”用手点一下脑子,做个手势。
  我跳起来:“不可能。”不过盘恒情况,觉得一时的精神方面的疾患也未必,似乎看到过,叫强迫症的那种。
  我承认,再去找许锦元我带着私心,如果他见到我会是开心的表情我会努力说服自己也许他是喜欢我的,如果他表现无所谓那么我对自己的小小心动撒手放弃。
  可是他的反应远在意料之外,脸上是毫无表情的,却说了一句算是有人情味的话:“正想打电话给你。”
  我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带着学生看心理医生,我站在门外觉得自己像花痴,怎么就合不拢嘴呢?
  那一天天空很蓝,阳光很舒适,心情很愉快。
  黄文奇在医生的劝解下好了许多,我被要求监督他的言行,尽量开导,尽量使他克制自己的行为,我想也许这个小小插曲又要告一段落。那时候我内心几乎在感谢这个学生,若不是他,我哪来的勇气主动找许锦元?有了借口,我才敢来。
  下午果然接到他的电话,说:“请你吃晚饭,倒时候来你学校接你。”
  电话挂掉,走进教室学生们可以说是很吵闹,可是我却觉得他们青春可爱生动活泼,一瞬间幸福像花儿一样。
  我下班前回家去换了衣服,然后又跑回学校等着他来接我,心情期待而忐忑。
  6点,307出现在学校门口,我坐上去,去某个未知的前方,我的情绪很好。
  6点30,落座在城郊的农家乐,房内是竹木装修简单清新,窗外是一片池塘,衬着即将降临的夜色和最后一抹夕阳。
  7点,菜上全,他把菜一一推到我的面前,说:“多吃点。”我觉得农家菜味美无边。
  7点半,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在等他开口说最重要的桥断,他果然开口:“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虽然觉得自己猜到,但还想矜持一把。
  “有件事情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我笑出来,哪有这样表白的:“快点说吧。”
  “这样的,刚好有块基金在我们科室,是用来帮助贫困的人做心脏方面的手术的,你知道这样的钱其实很多时候用得很不知所谓,虽然你弟弟的手术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我觉得这个钱给你们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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